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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约定和追滨幸助在和田塚站碰面,幸运的是那家伙比我晚来了十分钟左右,所以说他是完美卡着时间点来的。
“抱歉抱歉,来晚了!”追滨依旧带着他标志性的爽朗的笑容,“等很长时间了吧?”
本来想刺激他几句的,但是我把“早到应该是与人交际最基本的内容吧?”之类的话咽了回去。
“没,我也是刚到不久。”
黑色小西装里面搭配的是浅色的T恤,下身穿着今年新款的牛仔裤,再搭配上他的白色运动鞋——追滨今天穿的依旧十分惹人注目。而相比之下,我只不过是在普通衬衫的外面披上了黑色风衣而已,会被行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大哥的小跟班吧。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杀害啊。
“所以,场馆预定好了么?”
“当然,我的办事效率不容人质疑。”和我一样,追滨也背着一个帆布底的挎包,里面应该也装着一些必要的衣物吧。
“要去哪儿?”
“藤泽。”
“藤泽啊……”
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点不爽,当然追滨是不会体会到我的想法的。
“怎么了?藤泽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么?”
“算是吧。”
“嘛,既然场子都定好了,不去就过分了。”追滨拍了拍我的肩膀,“——出发吧!”
顺利地坐上了江之岛电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和追滨一同出行的经验里总结出一个道理,和他一起坐列车总是能赶上空座位,难道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有幸运加持么?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人长得本来就帅,而且成绩也不赖,再加上幸运的BUFF,感觉自己从起跑线上就已经输了。
突然有一种其妙的想法,绝对不能把追滨介绍给一之宫。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这种想法莫名其妙的就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
“话说回来——我做了一点小调查。”
“小调查。”
“有关你的那个朋友的,一之宫寒川。”
我身子一怔。
“喂,怎么了?戳到你痛处了?被甩了?”
“只是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有点猝不及防……”追滨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像没有人见过她的双亲,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同班的同学有拜访她居住的地方的,但是没有人回应,是刻意装作没有听到还是说她本人已经不在那里住了还不太清楚……”
是啊,当然没有人回应,因为她住在我家。
但是很遗憾的是我不能把这个事实告诉追滨——你还是死心吧。
“啊,所以呢?”
“所以,就是一条信息,没准一之宫并不是本地人。”
然而一之宫就是镰仓土生土长的女孩儿。当然,详细的我并不能说,尤其是对追滨幸助这样置身于各种团体中央的人透露。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狭窄,说不准告诉他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为什么会在意这种事情啊?”
“没,只是考虑到你的境况,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别人都疏远她是有原因的,如果……”
“别人都疏远她,不应该说她实在是太优秀了么?”我反问道。
追滨楞了一下,然后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有这样的原因,但是……”
“别那么迟钝了,我是不会让一之宫和你牵扯上的。”
我能体会到追滨的顾虑,一之宫无论是在哪个团体中都不受待见,在所有人都在排挤她的同时,我和她的关系又很微妙,这样免不了要遭人冷眼。而追滨是我的朋友,这是众所周知的,追滨在害怕这件事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但是我完完全全不担心我的行动会不会对追滨造成影响。
因为追滨实在是太光彩夺目——即便是自己的朋友不受待见,再加上自己朋友的朋友是被冷落的人,旁人也会认为追滨是“富有同情心”的人吧。他们会认为追滨竟然还和这种人有密切的联系,一定是在可怜他们,这又是多么善意的举动啊!
所以,我和一之宫的事情,基本不会给追滨带来什么影响。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看了我许久,然后释然般的叹了口气,“嘛,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是最正确的。”
“当然,我可是和田一文!”
是啊,我是和田一文。无论什么不幸都可以坚持下去的没头没脑的家伙。
即便一之宫真的有什么不好的过去,我想我也会一并接受的。
因为那样才是真实的一之宫。
而我,喜欢真实。
XXX
租借场馆的费用是由追滨幸助一人承担的,用他的话来解释就是“是我把你叫出来的,让你掏钱就不合理了。”无论追滨幸助是怎么想的,我都因为自己不用花钱而感到十分庆幸。
“话说回来,你有多久没有打过壁球了。”
我们两个推开玻璃门走进场馆内部。壁球馆的场地并不大,但是这并不能否认这是一项剧烈的运动——从我们身后的玻璃是特制的钢化玻璃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这一项运动本身并不是让人轻松养生的。壁球内部所充填的惰性气体遇到热刺激就会膨胀,最高可达时速一百五十米,比樱花飘落的速度要快多了(注:此梗来自新海诚作品《秒速五厘米》)。所以抓住时机挥拍打出反击才是这项运动的魅力所在。
“大概,一年多。”
上一次来壁球馆还是和小笃在一起,虽然那家伙有各种不方便的地方,但是在打球上还是很有一套的。虽然有的时候她会用奇怪的方式干扰我,但是最后的对局基本都是由我九分拿下。当然,我有的时候会刻意让她赢上几次,当然不能让她察觉到我在放水,所以我总是把“我体力不行”的话挂在嘴边。
“那我得让着你了。”
他一边热身一边说道。
“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重新站在场上的机会,怎么能让别人让着呢?
“那么开始吧?”
“我准备好了——能有这样的机会,要卯足了劲才行。”
“——喔!”
在转拍中,追滨取得了发球权。
他站在发球区,挥拍将球击打在前墙上,壁球从前墙反弹过来撞上我左侧的墙壁,然后笔直地蹭到地板上,我伸手用球拍将在地面上弹了一个高度的壁球击出,壁球向右打在前墙,侧面的追滨离开T字区做出了反击。
就这样打了三个来回,我击出的球蹭着侧壁落在地上,打进了死角。
追滨没有顺利救到球,所以发球权转换了。
“真是有魔力啊,这个球。”追滨将壁球交到我的手上。
“死物是不可能有魔力的吧?”
“话虽如此,但是很久没有打球的你似乎并没有手生啊。”
“还是有影响到的……”稍微有点不习惯以前握着球拍的方式了,而且救球的速度也比以前慢了许多。
我在发球区发出壁球,壁球击打在墙壁上的声音又传进了我的耳朵。
就这么一来一回,追滨犯了一个致命的失误,在一次击球时,他将球的角度调的太低,所以球打到前墙上画的底界线上。因为发球权在我,所以我得到一分的领先。
“失误了。”他摇了摇头。
虽然很想说什么,但是我保持了沉默。
这并不像是平常的追滨,有些不知名的东西正在干扰着他,让他没有办法集中。
“再来!”他对我说道。
我依旧没有回答,站在原地再次发球。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吧?”
在救球的瞬间,追滨幸助突然问道。
“什么都没有。”一边回答着一边做出反击。
“我倒是有想要问你的事情——”追滨拉拍正手将球抽出去,壁球打在前墙上,成一个小角度弹到我身后的玻璃上,球在地上弹了一下便停止了,追滨的力度控制得刚刚好。
这么一来,我的发球权又交给了他。
他紧紧地握着壁球,“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想要问的。
“我想——”他将球击打出去,“你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和异性来往,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一边说着一边接我的球。
“没有什么,只是感觉她很有趣。”
“如果没有开口的话,怎么知道人家有趣?”
“也算是奇妙的偶遇吧——”
虽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但是果然这样还是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有很多次,我都没有接到追滨送过来的好球。
所以第一局我遗憾落败。
“不愧是追滨,果然什么运动都难不倒你。”
“能找到像你这样的对手也很不容易。”追滨恭维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赢了也不会高兴。
输了也不会不平。
现在的追滨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个。现在的这个名叫“追滨”的人将自己的情感藏在了心里的某个地方,以至于平常的他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想三浦会很高兴的,能有你的陪伴……”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我似乎说出了我本来并不打算说的话。
追滨没有回应,他已经站到了发球区,用力挥拍将球打了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似乎有一点感觉,因为我话中带刺,正好触到了追滨的软肋。
他和三浦陷入了僵局,我自然不会相信三浦会是做错事情的一方,因为三浦做什么事情都很有调理,绝对不会做出让追滨不满意的事情,那么原因只有可能在追滨自己身上。
“虽然很不想说,无论你在想什么,都已经影响到了你的生活。”
“住嘴——”
追滨野蛮地做出回击,与之对应的还有野蛮的球速——壁球从我的身边擦过,差一点就要打到我了。
我没有接这个球。
壁球在地板上滚了一段距离之后停下来。
“休息一会儿吧。”
我说。
“我不需要休息。”
“那你自己一个人打。”我拿着拍坐到了一旁,“我不跟杀人凶手打球。”
刚才如果壁球打到了我的脑袋,大概我就再也见不到一之宫了吧。
“抱歉......刚才头脑一热就……”
他将球拍放在地上。整个人坐在了发球区。
我隐约有点感觉。
这件事情似乎和一位逝者有一些关系。
“没什么可道歉的,反正我没有死。”
“……我现在压力很大,或者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追滨将头埋在胸前,一副失意的样子,“三浦总是很主动,但是我不能做出及时的回应,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你只需要做你应该做的。”
“虽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看到她的脸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开始不是挺好的么?”刚和三浦交往的那段时间,追滨可是十分高兴的,那是真正的解脱和放松,但是现在,这份轻松变成了一个枷锁,牢牢地锁着他的内心。
“对啊,我以为能变好的,但是时间一长,就越不能这么下去……”
我知道追滨的顾虑,也知道他的痛苦,但是这样下去的话,受伤的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了……这是该死的热核武器,只要一爆炸,追滨身边的一切都会面目全非,家人、朋友、恋人,一切的一切会重新洗牌。
“请你为三浦考虑考虑。”
我很少当他的面说“请”这个字,因为我们的关系不应该用“请”来连接,这样会显得十分僵硬。但是现在的事情十分的微妙,追滨幸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明白他在干什么。需要有人让他清醒一下。
“我知道啊……”
“知道的话就别在她的面前绷着脸,如果你知道三浦的内心的话,就不要把她当成空气,如果继续这样的话,就跟她分手吧。”虽然很不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但是我想过激的语言或许能让追滨知道他现在应该做什么,“你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的话,三浦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如果是个男人的话,不如早点放手。”
追滨背对着我,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然,也没有回复我的迹象。
“喂……”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那个完美的男人拿着球拍站了起来,“继续吧,否则钱就白花了。”
他的嘴角挂着强行挤出来的笑意。
“呦。”我表示认同。随即拾起身边的球拍,站到了和他平行的位置上。
他的眼睛盯着球,然后猛的挥动球拍,将壁球打了出去。
红点球击打在墙壁上发出了“嘭”的刺耳的响声。
——追滨幸助喜欢着另一个女孩儿,她叫松崎千鸟。
——而松崎已经在一年前的一场意外中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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