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成长的代价。

一面像是在环抱着什么，高而雄伟的绿色城墙，于此之上点缀的则是红而绽放的不明花朵。

这是他出了森林之后，一入目便见到的风景。这些交缠着“绿墙”的花枝，仿佛是遵循着规律的花纹，也似是整齐排列的一条条纹脉，由大自然之手所雕刻的美丽。

不过，黎曦此时的关注点并没有在这上面，无论是那绿墙还是那婀娜多姿的花纹，都无法与他现在的震撼相比。

这里，竟然是曾经他来过的落魄庭院，这是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过的。幻想学科，就是这座庭院吗？

他继续跟随着地图上不断游动的虚拟指针，围绕着靠在高达十米的环形“城墙”，擦着边缘，小心翼翼的向着前面进发，好似很怕被人发现一样。

他从狄玉硕那边知道了他曾经的灾遇是由【噩】所引发的灾难，一旦卷入其中的普通人，即使没正面受到战斗的波及，也会被【噩】所自带的堕落心灵的力量，引发牵连者的一系列的负面情绪，这就是黎曦当初为何会那么恐惧的原因。

就算是到如今，接受过治疗之后的黎曦也依旧有着那场灾遇的后遗症，畏惧与【噩】相似的气息，也只是其中的一种。

作为常年与【噩】战斗的天秤者，自然不可避免的携带着那种【噩】的堕落气息。正因为这样黎曦每当靠近这里，下意识的举动都会变得紧张兮兮。

“能不能快点出现个人啊，今天怎么也是学科的开放日啊。难不成还因为过于偏远，没有人来，所以直接就忽视了今天的活动了吗...”

黎曦太过紧张的缘故，使他自己都开始了胡思乱想。

不行啊，我还是先离开吧。反正活动也不缺今天一天，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下次再来吧。

他顿住了足，看着那向着远方无限伸长的草地，仿佛毫无边界，境界在这里好像早已不存在呢。

平静...诡异？站在这里听不到自然律动的歌声，五官感受着越来越陌生的环境。黎曦在这时候退了一步。

没错，走吧，这里反正没有人，何必让自己继续煎熬。至于对狄玉硕的交代，随便应付就算了，和她认识又没多久，所以何必在乎她的想法呢...

在乎她的想法？

狄玉硕？！

迷惘的黎曦，在这时突兀的想起了这个少女的名字。他自己又是为了什么，选择成为她的助手？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吗？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无理由的情感？又或者是自己的灾遇？

“叮...”

他又退后了一步，一声不怎么清晰的铃声飘入到了他那混乱的脑海中。

不对，自己虽然也在乎着这些，但让他下决定的不是这些，而是曾经在他心中几近遗忘的回忆；来自一次不知是何时的梦。作为那场梦唯一遗留下的事物，就是他从不离身的风铃，这件风铃伴随着他走过许多的路程，他能在那三天，之后的一个多月中不消沉，自我堕落，也许正是从记忆中想起了这件珍贵的回忆之物，让他有着理由维持自己的理智。

他成为狄玉硕的助手就是想找到这件事的因与果，他想要知道这里面所发生的一切，他不想再去浑浑噩噩的度过这无聊的一生！

他没有怒吼，他也没有再度恐惧，而是平静的走向着前方，他第一次抗衡了自己的恐惧，没有再一次的逃避，而是选择了面对。

......

“可以了吧，老师。”

“诶...说实话，我真希望这孩子能知难而退，为什么在经历过那种痛苦之后，不去珍惜现有的生活，反而要来到这里呢？”

“...不知道，也许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你啊，诶...”

就这样，一处不为人知的密谈就这样结束了。

......

再一次回到了这所花园庭院，看着这杂草丛生的木门入口，自己与那时的心态却发生了一丝不同的变化。

拨开有些一人高的植被，压抑着自己不安的情绪，又再次踏在了这片庭院的门前。

依旧是那空无一人的中央亭台，四周看似陈旧的庭院也还是那么的昏气沉沉，封闭的木门仍然是那么的一尘不染。但黎曦现在看来，不再觉得是一个废弃的地方，反而像极了一些隐士高人的居所。

黎曦现在的神态，完全看不出他之前那般暗淡的模样，这样的转变就像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似得。

曾经狄玉硕也为此而吐槽过几句，仿佛他天生就有着超强的心理抗压能力。但又像是半吊子的作用，就比如他一直没克服他心中的恐惧，为此还是那么的迷惘。

可只有黎曦知道，这只是源于他那次灾遇所得到了一次奇迹罢了。这只是他为了战胜恐惧，而利用的一种方式而已。

他称之为这种能力为【心境】，据现在所了解与运用的，也只是压制着自己那些负面的情绪。但【心境】的压制也是有着范围的，至少在刚才他根本无法反应，只能凭借着最原始的意志去抵挡着。

而他成功了，但又失败了...

这种力量在遇到狄玉硕之后，基本很少使用。正如他所言，呆在那个少女的身边，自己的心境也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自己的性格也逐渐恢复了开朗，这也是他自己能切身感会到的。

黎曦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好似飘忽不定，他的心里也许在留恋着那种心平气和的状态吧。

“话说，这里真的没人吗？”

在门前，黎曦四处望了一圈，不同与上次的仔细，这一次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他不敢再瞎转悠，恐怕他心里还是有些慌的一批。

“这位同学，你是来参观幻想学科的吗？”

突兀的脚步，陡然在身后响起，而且距离并不是很远，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自己背后，准备捅刀的刺客一样，那种要死的感觉。

黎曦那万年没抹油的脖子，僵硬的扭了过来，视线的范围也即将发现发声源的所在。

一分一秒的流逝，但实际上现实的时间只过去了一秒而已。黎曦盯着眼前一位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他摆着一副非常让人温暖的笑容，眼瞳炯炯有神的与黎曦对视着，这与他实际想象的样子显得大为不同。

“我叫祝灵，是幻想学科的高一学生，也是你的学长。欢迎你的到来，黎曦同学。”

“咻~”

（错觉吗...我还是太紧张了。）

不过，终于有人了。

松了一口气，黎曦不由撇过祝灵的视角，自叹自哀的心想道。幻想学科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这里，这让他无意识的忽略了祝灵认识他的这个重点。

（有意思。）

祝灵无视了他的怪异行为，在黎曦不自主的放松之时，他隐隐的邪魅一笑，配上他那种帅气的脸蛋，总有一种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好，祝灵...学长。我是今年的新生，初二（3）班的黎曦。”

想到自己突然愣神了一会儿，黎曦连忙回应道。

在他的学校里，就只有上学，上课，休息与放学这四个最基本的时间段，基本与高年级或者低年级没什么沟通，更别谈还这么亲密的叫学长。乍一说，还有些不适应呢。

“哦...黎曦同学。你就是狄玉硕这次介绍过来的入科生吗。那跟我来吧，想必大家都等你很久呢。”

说完，祝灵就绕过黎曦，轻轻推开了不怎么笨重的木门，对着他稍一点头，便走了进去。

黎曦看到这时，立马就跟了上去。不过在进去之前，他又多看了一眼木门处。

......

“祝灵...他回了来了啊。呃，黎曦...这两人竟会碰到一起，巧合吗？”

“谁知道呢，也许是命运的使然，相同的遭遇，却完全相反的境地，这下子幻想学科有趣了。”

“你又在想些什么啊，诶，算了。你可不要做得太过火了，无论是对祝灵，还是黎曦。”

“圣约老师，你这不是在说笑吗，我...本就是有过之人。诶...四方之局终要开启，我也很快要陷入梦世的倒计时了。”

“你的梦世吗，诶...真心祝你有个好梦啊，至少不会有这些让你烦心的事了。”

“烦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作者注：这里略显悲伤。）

（*【梦世】：在天朔神话中，一切有生命的事物死去之后是没有归属之地，而梦世却是由以往滞留在时空长河中的众生愿灵，万代万世，祈愿至理，以众生之愿所汇聚超越轮回的梦幻之地，据说那里有着一切梦想的源头，也是一切生命的归途之所。但这一切也只是传说而已，事实上还有待考证。）

......

跟随着祝灵的身影，终于还是踏入了这片看起来时间古老的庭院中，黎曦先入为主的以为里面会是一片狼藉。

可真正的景象——

这片草地的五方均匀地分配着这块土地，而分隔他们的则是——五条由七种色调渲染的彩虹。它们此刻铺垫在了这些蜿蜒构造的五条通道中，那是超越于人工的风景，那些印刻在通道的幻彩宝石，却不是人力所能镶刻的美丽。

位于中央的亭台则与之相反，没有过多的色彩去描绘，只有单纯的白色与一些点缀的颜色，但是这散发的光彩却是那些“彩虹”无法比拟的，它是这个庭院最为中心的事物。

“哇唔！！！”

黎曦不自觉地感叹了一番，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连那些宁折不屈的杂草，在他的眼中都是那么的可爱。

“从外面是不可能看清楚这里面的奥妙的，好像是借助于一项科学技术，造成的视觉差吧。”

“什么科学技术...这是虚拟幻境吗？”

“差不多，不过里面混杂了我们天秤者的心灵力量，你现在所看到的才是真的样子。”

作为幻想学科的一员，祝灵早已知道这里的大多数情况，所以并不在意。

“心灵...果然，幻想学科里面的人都是天秤者。”

黎曦小声地嘀咕道，听到这个专有名词，不由想起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也记起狄玉硕曾经给他详细的讲述了作为天秤者最重要的力量来源——【心灵】。

“呃...等见了面，我们的老师会解释你的疑惑的。”

祝灵沉吟了一会儿，他的心中像是有顾忌似的。话毕之后，他随即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老师啊...”

感觉像是很久远的时候，黎曦这时才真正意识道自己还是一位刚过完十三周岁生日的学生啊。经历了这样，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恍惚中也成熟了许多吧。

现在想起，自己好像改变了，以前并不是很理解别人的他，现在却非常注重别人的想法，自己思考的也比以前更多了。

（这就是成长吗？不过这成长的代价，可真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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