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俗气

下课后，除了极个别像颜艺这样独自留在座位上的，同学们都开始找着属于自己的小集体，就连颜凯文在这个班为数不多算是熟悉的几个人，孙冼海和秋亦然都去了颜雅萧沫那边，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但颜凯文看得出他们很开心，于是自己也就不勉强融入那个集体去了。

颜凯文双手插袋无聊地走出教室，来到楼梯口旁的围栏处，这里是很少有学生踏足的地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同学，他有点想念以前的同学和哥们了，虽然在一起总聊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但此时回味起来是多么的珍贵。

颜凯文又在稍远的一处树下看到了一对情侣，男的正把女朋友抱在怀里，而女朋友则用双手顶着他的胸口，一幅半推半就的样子，似乎担心有老师经过。颜凯文又想到了他的初恋童佳嘉，她是一个活泼得不能再活泼的女孩，之前颜凯文在初中常拉帮结派打群架时，她就跟在颜凯文身后做着大姐头，可以说是夫唱妇随，虽说现在回想起来两人的感情确实很幼稚，但却是满满的甜蜜和快乐。

“在发什么呆呢?”

颜凯文听这声音有点熟悉，转头看去原来是之前在读书节活动那做评委的冯光卫老师。

“是冯老师，也没什么，就看看风景。”

“你刚才的神态看来有点忧伤啊，是因为没有交到朋友吗?”

颜凯文看了看走廊上的同学，都成群结队的，只有他是落单的，难怪冯光卫会这么问。

“这倒不是，朋友的事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冯光卫也和他一样靠在围栏上，说道：“那就好，我看你也不像是缺朋友的人。”

“话说，你就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吧?”

冯光卫点点头。

“我记得老师你也是一名作家，为什麽还要兼任老师的工作，而不去作专职作家?”

冯光卫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难道是在学校里找灵感?”

冯光卫哈哈一笑，说道：“在校园里能有什么灵感，都是群心理没有成熟的毛头小鬼。”

“难道是你喜欢老师这份工作?”

“你想的太复杂了，我纯粹就是为了一份稳定的收入。”

颜凯文不禁咋舌，说道：“难道当作家收入很低吗?”

冯光卫叹了口气说道：“我写的书确实销量不错，但我能拿到的提成少之又少……再者，我的书并没有获过什么含金量高的奖，所以在合同上的地位就比较低了，这大概是所有文学作家新人都会遇到的情况……而不像一般的网络小说作家，就是你们年轻人爱看的那种快餐式小说，作者能够通过读者的打赏和成绩比拼额外获得收入。”

颜凯文听冯光卫这么一说，才对文学作家的地位有了初步了解，他们很可能比一般的网络作家更加用心去写文章并试图控诉社会中的一些不良现状，但他们所能得到的报酬就是不比网络作家，这是何其悲哀的事。

冯光卫见颜凯文一言不发，笑着说道：“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俗气?”

颜凯文摇摇头，看着冯光卫说道：“你可能不信，但我并不觉得俗气，与其说时俗气不如说是接地气，其实我们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真正的高尚人士，相反更多的是自诩高尚的人……”

颜凯文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老家那边以民用制造业作为主要产业，有不少轻工业区，我去参观和了解过，里面有很多在沪海这边见不到流水线工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厂工，他们大多是从外地来打工的，常年漂泊在异乡，一年下来也攒不了几个钱，却还都要往家里寄回去……所以你跟他们相处的时候会发现他们特别市侩，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俗气。可是人家明明在努力地为基本的衣食住行需求而费尽全力了，又怎能要求他们好高骛远，去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呢?所以只要你不违法不违背道德地努力为符合自己当前需求的东西而奋斗，就便是不俗；而一旦你连基本需求都满足不了乐反而去好高骛远才是大俗。”

冯光卫好好将颜凯文的话品了品才笑着回道：“你的话对我来说很受用，但要是发表到网上，可有不少人要来抨击你了。”

颜凯文笑了笑，这时上课铃响起，冯光卫拍拍颜凯文的肩膀说道： “好了，准备到我上课了，快回教室吧。”

……

一上午都是文化课，颜凯文实在提不起劲，再加上他旁边的秋亦然总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只觉得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总算是到了午休，但颜凯文依旧留在教室，他并不打算回宿舍，昨天孙冼海跟他说秋亦然最爱吃巧克力，所以颜凯文打算在她午休后从宿舍回到教室时送给她并道歉，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孙冼海告诉他秋亦然作为班长总会最早来到教室，趁着教室没人的时候颜凯文才方便行事。

颜凯文在赞叹孙冼海考虑周到的同时，也很心疼他如此熟练……

从饭堂吃了饭后，颜凯文去快递室取了昨天网购的巧克力，他不清楚秋亦然喜欢什么牌子的，只好买了自己比较喜欢的费列罗，他把快递盒拆去，将巧克力拿了出来，发现买的有点大了，感觉都能遮住秋亦然小半个身体了，关键还是心型状的盒子，颜凯文懊悔自己当时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看到量比较足就下单了……

颜凯文回到教室时已经空无一人，同学们都回寝室休息了，他想着秋亦然不至于那么早来，便在桌子上小趴了二十分钟休息，然后是手表上设置好的闹钟叫醒了他。

颜凯文来到了走廊上的围栏往下看去，留意着秋亦然是否来到教学楼，当然他也没闲着，脑海里不断组织着语言，甚至做好了签署各种不平等条约的准备。

好一会，颜凯文看到秋亦然出现在了校道上，只见她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后，站到了校道两侧十公分高的台阶上走着，两手别在腰后，时不时又伸展出来维持平衡。

颜凯文没想到小古板班长还有这样俏皮的时候，于是赶紧拿出手机趁她没发现拍照下来，倒不是想以此威胁她，只是觉得画面很美，想定格下来……

秋亦然已经消失在了校道，说明已经开始走上教学楼，颜凯文赶紧回到教室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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