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宋大夫!在家吗!宋大夫!”
“夫君,夫君!屋外有人唤你。”
怀里的惜墨伸出手小心地晃着我的肩膀,低声焦急地在我耳边唤着,我迷迷糊糊地起来,看着惜墨说:“怎么了,惜墨,有人在外面?”
“是,院门口有人喊你,听着很是急切,怕是急病。”
惜墨将我拉起来,不顾自己只穿着主腰就下床,修长丰腴的双腿一下就让我不困了。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没空再去多和惜墨温存一下,赶紧站起身在惜墨的帮助下快速把直领穿好。惜墨伸出手给我正了正衣带,然后低声催促我:“快去快回,夜间千万要小心啊。”
“没事的惜墨,我虽武功不高,但多少也是习武之人。”
我匆匆拿起桌上的药箱,快步走到门口,院子那边拍门的声音格外焦急,我离开屋子,高喊了一声:“莫急,我听到了,是何处何病?”
“宋大夫!哎呀是松江府那边!!不少船夫染病,有人快要死了!特此请您前往松江府诊病。”
“松江府?!”
(松江府也就是现在的上海。)
我整个人一愣,本来要拉开门的手猛地停住了。松江府在杭州府北边,是漕运之地,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怎么也要三五日才能到,前前后后加一起就要一个星期,这趟远途必须要问一下惜墨的意见。
“我们已经给您准备了快马,病不等人啊宋大夫!宋大夫您放心,您去松江府的每一天都会给你算两倍诊费的!快走吧宋大夫!”
“我……我回去那下药箱,你等我一下。”
我赶紧转身,快步跑到了屋门外,惜墨注意到了我回来,赶紧坐起身,问:“夫君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是远途,松江府那边船夫发病,估计不是一例,我得走一个星期才能回来。这是一趟远途,我觉得还是得回来和你说一下。”
我没有进屋,而是看着惜墨那边直接说。惜墨笑了笑,挥手示意我进屋,指了指小桌子,说:“里面有些银子,夫君你拿着路上花。在外要千万小心,夫君如果你觉得不放心的话,明日我会也前往松江府,松江府也有蜀门的客栈,你在那留条口信就好。”
“呃……你还是一块去松江府吧惜墨。”
我不太想和惜墨分开,不单单是因为我觉得会有危险,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会思念惜墨。
惜墨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夫君拿了钱快去吧,医者大事不可拖沓。”
“钱我就不用了,惜墨你留着吧。”
我转身出门,快步跑到院子门口拉开了大门,门口的人举着火把,焦急地眉毛都拧在了一起。看得出来,此人并非是船夫,而是有些钱财的商贾。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颤抖着说:“太好了宋大夫,我们听闻您是杭州府名医医德高尚医术高超,这次才特意请您去松江府诊病。具体情况我们路上再说吧。”
“好。”
我简单地点了点头,将药箱递给了一旁的伙计,翻身上马,我们两个并肩前进,朝北疾驰而去。
朝阳在水稻稻头刚刚露面的时候,我也了解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坐在马上,大声地对旁边的人喊:“听起来是霍乱,拉水,无力,无尿,最后活活拉死,是霍乱。如此急病为何不在松江府寻医?等我到怕是有些晚了。”
“不瞒您说!我们找了松江府名医,名医开了一方,稍微缓解了病情但久不根治,今日有一船夫突然又拉血致死,我们觉得药方不对,才特意来请您。”
“你身上现在带着药方呢吗?”
“没带,我不是管事的,我只是来跑腿叫人的,具体事务还得等到松江府才行。”
“明白了,到时必须将药方给我。”
“好。”
霍乱是急病耽误不得,正常应该在松江府急救,可是松江府的大夫居然无法诊治,松江府也不是小地方,那里一直都是朝廷纳税大地,怎么会连霍乱都无法诊治。
我再次狠狠地抽了抽马屁股,加速向北。
墨思堂。
惜墨从衣柜深处找出了一套白色的行装,白色短褂搭上绣着飞鸟青柳的长裙,配上蜀门的黑色镶黄腰带。这一身衣服已经很久没有重新穿起,惜墨在那晚离家还是带上了这一身衣服,她本以为会和夫君远走高飞,然而没想到这套衣服在柜子里埋了这么久。
穿好这一身行走江湖的衣服,惜墨将自己的头发拢起,快步走到了屋外,仔仔细细地关上了门。
“宋大夫!宋大夫在家吗!”
这一扇破旧的木门在半天之内第二次被人如此焦急地敲响,惜墨都有些心疼门环和门板会不会被打烂。她快步跑到院子门口,对着门外说:“宋大夫出诊不在。”
“宋大夫要什么时候回来!方掌柜的妻难产了!!方掌柜的要宋大夫赶紧去救啊!”
屋外是客栈内的小二,他焦急地拍打着木门大喊着,惜墨惊愕地看着院门,赶紧回答:“宋大夫去松江府了,短时间内回不来,你赶紧去找元家或者是云家!他们肯定也能治的。”
“哎呀求您快给宋大夫写信让他回来吧,那云家和元家能信吗!掌柜的就信宋大夫啊。”
“你先去找啊!你就对元家当家的说是秦家托付,元家肯定会全力诊治的。我去找我夫君让他回来诊病。”
“那您快去叫宋大夫回来啊。”
“好,我这就去松江府,我叫夫君赶紧回来。”
“麻烦您快点啊。”
小二一边大喊着一边跑开,看得出来确实急得要命。惜墨拉开了院门,快步朝北走去。只要离开杭州府,凭借轻功不消几日就能赶到松江府。门派内的事情蜀门弟子会优先处理,自己要早点赶到松江府,让夫君赶紧回来。
过一日入夜,我们一行人到了松江府,我顾不得袍子上的泥土,翻身下马快步走进了松江府青浦的港口,这一带就是海商向内转运之地,来来往往的搬工只穿一个短裤,赤着脚裸身搬着东西来来往往,整体看起来就和没事一样。
“太晚了,宋大夫我们先去休息吧。”
“病情紧急,我先检查一下病者。”
道路两边那些躺着一动不动的人是写不出天下太平的。道路两边的独轮车根本就不再运货,盖着的白布下面伸出了一条条胳膊和腿,毫无生机地垂着。而小车只能堆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人去运。
病人的后面空地上支着好几口大锅冒着白烟,给这的空气带上了浓重的藿香味,这药确实有着治疗霍乱的作用,但现在这些人还是这样躺着,这是说明藿香无效吗?
死人的街道对面是还没死的人,这些人用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躺着,有些病轻的还能坐着,只有少数人在人群中忙着,将那大锅中煮出来的药物给这些人喝下去。这些病人唯一的财产只是身下的一张草席,这草席还不是个人物品,我亲眼所见一个人被抬走,他身下这张被排出来的粪**沾湿的草席上就立刻被抬上去了一个人。
我走到了一个病人的身边,他已经完全陷下去的胸部只剩下了肋骨的痕迹,只有小腹还有着最后一丝起伏,他知道我走到了身边,可是深陷的眼窝却完全打不开。我拉过他的胳膊,微微皱眉开始诊脉。
“宋大夫,怎么样?”
那位接待我的人小心地站在我身边,低声地问我,生怕打扰我诊脉。
我放下了病人的手臂,手指顺着他的胸口沿着脉络摸下,一直到了小腿。果然,这里也有问题。
湿气冲穴,导致小腿经络乱逆抽筋。
“脉极细弱,尺脉全无,邪气伤肝,乱而上逆。这不是普通的霍乱,但是我完全没见过这种霍乱。应该说前一位大夫开的药也有效,不然从发病到死用不了这么久,只是未能完全治愈,湿气并未除尽,津液匮乏未能补全。”
我的心就和他的脉象一样发沉,我松开手,看着面前的病人却不知该怎么写药方。
这确实是一种霍乱,但,但这和书上的霍乱不同。
病人的体内有东西在阻碍气的流动,这是湿气?可这湿气为何会和暑热相伴?这是病人本身体内的气乱还是外入的湿气?如果要诊治的话,我应该引气还是应该排气?要怎么搭配药才能解气排热?
不,应该不是体内气乱,这应该是外入湿气……
想要治疗,就必须要排气解热,然而清热排热的药物还不能伤病身之气,排气解热养体回血,一副药必须要做到这四点。
那,那我怎么搭配?
“那要怎么诊治啊,宋大夫,您,您可别说治不好啊。”
“先把那位名医开的药方给我看一下,我看看别的医师的判断。我并不是什么都能治的名医,这种我没有见过的病我也要仔细斟酌,莫急,我有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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