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账大人,这真是神了哎,你说这新药效果还真好,我们这边四五个船夫吃了这新药,刚到傍晚就不拉了,虽然现在身子都弱,可是那群人命贱得很,给口药就行,之后让他们回去躺着吧,躺上两日自然就会回来干活了。”
“这好得也有些太快了吧。”
主账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下面的监工,说,“他们就吃了两副药吧。”
“是,早上一副傍晚一副,刚上灯的时候就不拉了,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也没再拉了,您真是找了个神仙回来啊。”
监工笑着将礼盒放在了主账的桌上,笑着说,“多亏了您,不然啊我这埋人丧葬不说,还得耽误生意,您给我们找的这大夫必然花了不少钱吧,我们底下几个监工凑了凑钱,给令爱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不必多礼,你们的事就是船工会之事,食其禄忠其本分,忠之属也不必多礼。”
主账将礼物盒推向了对面,然后站起身,说,“回去给那些船工煮点肉汤,早点恢复,也能早点赚钱。”
“是,是,您说的是。”
当时花钱雇人清理满地粪便的人确实是我……
然而现在我却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肉疼,这一次我出诊用了三天,我也就能够收个七钱银子,本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结果我还是花了一半多去雇人。来的时候人家管吃管住,可是我走的时候就不管了。这点钱回去以后能有多少给惜墨啊。
我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地不想睁开眼面对现实,现在愁得就像昨晚那么大方的人不是我一样。
然而逃避终究还是没有意义,我有些不甘心地坐起身,将口袋里面的银子都翻出来,然而翻来覆去不管怎么看,也就只有这些。区区几钱银子在桌子上散着,比此刻天上的星星还要稀疏,稀疏就算了,要是我也能有一个月亮那么大的元宝也好啊。
就在这时,客栈的门轻轻地被人敲了敲,我下意识地看着那边开口:“惜墨?”
“先生,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屋外确实是女声,不过并不是惜墨,而是一个略带小心的礼貌女声,听起来还很稚嫩。我一把将桌子上的银子扫进袋子揣进怀里,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门口一位妙龄少女正抬头看着我,一双隐隐有些淡黄的眸子在灯下闪烁着黄金一般的碎光,小巧的琼鼻微微扬起,带着些许少女的顽皮,一身黑白相间的裙虽然朴素,却很衬少女的肤色。手上拎着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纸包,看不出来有什么。
她看着我,深深行礼,用格外认真的语气说:“宋大夫您好,晚辈夏茗拜见前辈。”
“你是?”
我回忆了一下,在自己认识的人中完全没有这个夏这个姓的印象,我好奇地看着她,不由得称赞江南果然水土养人,先有惜墨又有这位姑娘,真是如同江水般可人。
“晚辈是船工会主账之女,昨日见识了您的高风亮节实在佩服,现在特来拜访,望您赐教。”
她深鞠一躬,我退后一步,说:“先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
“是。”
她站起身,大方地走到了屋内,站在了窗边看着我,将手上的纸包放下解开,里面是十条长长的干肉,她看着我,再次行礼,说,“晚辈坦白,昨日您所看之药方是晚辈所开,晚辈实在佩服您的医术和医德,晚辈虽为女儿身,却格外憧憬医术,在松江府学医五年,如今见到前辈实在佩服,晚辈知道您高风亮节必不收金银,如今备束脩前来拜师,愿在您身边执鞭随镫苦学医术,求您收下。”
“不不不不,这绝对不行,我才疏学浅怎能开堂授学?!”
我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猛地扣上了纸包,用力推给了对面的夏一茗,连连摆手,说,“我才刚下山不久,诊治病患不过十位百位,怎敢做你的师傅。而且,你开的药方甚好,说明你诊病甚准,只是下药不精,你只要常背药材大胆下药即可成名医,我怎么敢教你呢?”
“前辈太过谦逊,晚辈今日以做好决死之心,您若不收,晚辈决意跪死在您面前。”
她一下跪在了地上,高高举起手上的肉条,低头大声地喊着。我一把将肉条推向她怀里,紧张地说:“千万别,千万别,我不行我不行,我现在连家都难养怎么养得起学徒。”
“晚辈风餐露宿也无所谓,只求能得师父真传。”
“你这么叫我啊,我真的没法养你!”
“晚辈不在乎!只要能在前辈身边,在所不惜!”
就在我奋力推脱之时,我们的门猛地推开,惜墨站在门口,带着可怕的笑看着我们,一瞬间,我感觉屋内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她目光一扫,我也跟着一扫,低头一看才暗叫不好,我的手用力地推着肉条,甚至用力地推进了少女的胸口,我之前完全没有在意,这样一看,我才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寒意抓住了我的后背……
坏了坏了……
“宋公子好雅兴啊,糟糠之妻在家苦守,没想在此有佳人相伴啊,打扰了。”
“惜墨!惜墨!这是误会!误会!”
惜墨就这样带着恐怖的笑意,慢慢地关上房门,我吓得浑身一颤猛地抽回手一把推开了门。然而根本就不需要我去追,因为我刚出了门,就被惜墨扯着衣领用力地推到了墙上,这样猛地一震,我觉得整幢楼都被撞了……
“宋公子这是想起家中的糟糠之妻来了?”
“惜墨,你听我解释……这是我这次主顾的女儿……”
“哎呦宋公子真是好兴致啊,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宋公子吃起来倒是毫不在乎啊。”
惜墨的手慢慢向上,捏住了我的喉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觉得这是我距离死前最近的一步了……
“不是不是,她是来拜师的!你看她送了束脩来!是拜师,拜师!”
“哦?”
惜墨的手猛地松开了,她微微蹙眉,没有再在意我说什么,推门而入,夏一茗回头看见惜墨,还没等惜墨兴师问罪,就再次跪下,高举手上的礼物,大声地说:“晚辈见过师母!今日晚辈特来拜师,望您收留。”
“呃……”
惜墨的脸一下变得有些尴尬,不知道心里的这口气该怎么发作,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有些急躁地挠了挠自己的脸,一把把我拽过来推向夏一茗,在我耳边低声说:“你去你去,找你拜师,你就收下吧。”
“不行啊,我们哪还有钱养一个学徒啊。”
“可人家态度这么认真,拒绝了说不过去啊。而且我不懂医,有个学徒不是挺好的吗?”
“而且我的水平也没有到收徒的地步啊。”
“夫君你谦虚到有些妄自菲薄了哦,依我看,整个杭州府的医师都没夫君医术好。”
“惜墨你太看好我了。”
“你是我的夫君,我肯定觉得你是最好的。”
夏一茗就这样跪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等着我和惜墨叽叽喳喳完,我和惜墨彼此在对方的耳边大声地说着话,怎么也没拿定主意。我越来越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动作显得有些暧昧……
“总之不管怎么说你收不收,你现在要回杭州,方师弟的妻子难产了,你得赶紧回去。”
也许是看我们怎么也说不过对方,惜墨放弃了和我继续纠结徒弟的事情,而是拉着我的衣袖,认真地说,“你赶紧连夜赶回,这边的事情我来决定就好。”
我心中一惊,没有怎么询问,转身就跑了出去,动了楼梯口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东西,赶紧回过头大喊:“我这就回去,惜墨……哎呀……这夏一茗你就决定吧,我得回去帮方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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