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兹克把头伸进棚车内。
“公主,有何吩咐。”
话音未落,一把短刀抵上了奥兹克的脖子。
“公主,您这是?”
“闭嘴!”海格瑞低声说到。
奥兹克乖乖的闭上了嘴。
“我问你,你称呼我为海格瑞,但这个名字你应该不知道的,是谁指使你来的?”海格瑞声音紧张到稍稍有些颤抖的说出这一段话。
奥兹克倒是明显的松了口气。
“您记得去年离任的女仆长默拉里希尔女士吗?她是我姑妈。”
海格瑞对这个每天絮絮叨叨的老婆子自然有印象,不如说被烦的印象深刻。
“听说要护送您,我特意去拜访了我姑妈,请教了一些关于您的事情。”
“默德拉希尔最常佩戴的是什么饰品?”
“碧玺的三叶草项链,最中间的叶片是磷叶石做的,缺了一角。”奥兹克不假思索的答到。
海格瑞收回了刀,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还是奥兹克为人圆滑,先开了口。
“公主,您有这种非凡气魄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属下非常佩服,请不必担心,我哈姆莱家族对泽特罗斯的忠心神明可鉴,您太紧张了,好好休息吧。”
“抱歉,我相信你。”海格瑞只想到了这句。
“承蒙公主信任!我奥兹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奥兹克重新下令车队启程,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威胁过,想起有些好笑,想想自己十四岁时,还曾在商会里因为水果胡闹过,不禁感叹起来。
“皇族可能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海格瑞重新坐在棚车里,抚摸着两封信件。
半晌,她先拆开了弗里德里希将军的那一封。
信上很简短,字迹有些潦草。
“艾克斯·泽特罗斯殿下亲启”
“时间紧迫,在下将家族信物托付与您,并期望殿下能替我保存信物与秘密,若在旅途中能遇到我的儿子波纳尔,请将信物交给他,在怀表的后面有一个暗盒,里面有一个戒指,那便是真正的信物。”
“我,弗里德里希·泽特罗斯,实则为正统马赛尔开国皇帝的遗族血脉,戒指就是证明。若神明保佑,有这个机会的话,拜托您了。”
“我会与西泽尔陛下战斗到最后一刻,祝平安。”
结尾是“阅后即焚,泽特罗斯王国的朋友:弗里德里希·马赛尔敬上。”
海格瑞发动魔法,一团火焰很快包裹住信件,化为灰烬。
她并没有太过惊讶,真正的马赛尔皇帝的血脉又有什么呢,自己还不是即将成为弗里德里希一样的人,流落他乡,隐姓埋名。想到这里海格瑞低声哭了起来,半晌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取出怀表,摸索着打开了暗盒。
暗盒里是个看不出是什么的戒指,分金属和宝石上下两半,金属部分像是铁或者镍,又有着菱形的线条花纹,宝石部分是灰色的水晶一类的东西,触碰时居然发出了魔法特有的白色闪光——这代表了戒指附着了未知的魔法。与短杖持续的白色柔和光芒不同,这种白色闪光只存在了一瞬间就消失殆尽。
这个戒指对海格瑞来说来说太大了,她把戒指当成扳指戴在大拇指上,平举起手,向戒指注入法力。
什么都没有发生。
海格瑞不死心的轻轻挥了挥手,突然马车一震,差点向一边翻倒过去,外面的马嘶吼着,海格瑞害怕的缩在角落里。奥兹克从棚车前伸出头,紧张的问道。“发生什么了?”
看着车厢里一片狼藉,奥兹克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他发现了角落里的海格瑞。
“没,没事,我练习魔法呢。”
奥兹克松了口气,“练习魔法是好事,要注意安全啊,我还以为遭遇敌袭了。”
“没事,我没受伤,继续前进吧。”
海格瑞仔细看着刚才手朝向的方向,内饰已经剥落,铁板上出现了明显的一个凹痕。
想起马赛尔的传承是骑兵枪,她似乎明白了这个戒指的用法,若是重骑兵来使用的话,全力所造成的伤害怕是连薄一点的城门都可以击穿,甚至有可能更恐怖,是不是真正的马赛尔皇族还是个未知数,但弗里德里希的传承来自马赛尔可能不假。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在一片狼藉中急切的翻找着,看见卡西尔的信完好无损后,她松了一口气。海格瑞并没有拆开信件,而是把信件折叠起来放进衣袋内侧。
时过正午,随着萨特一声令下,马赛尔的攻城部队开始开始向着米诺斯进发。左右侧翼两支重甲骑兵各十万余人保护着云梯,投石车等攻城器械向城墙呈合围之势。中间部队由重甲步兵和轻步兵交替排列组成方阵,方阵正中是长弓手,从远处看去宛如一片银色的浪潮。
再看米诺斯的城墙上,弗里德里希表情依然沉着,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最后的防御布置,用盾遮起来的大桶大桶的火油已经有手持火把的士兵取出点燃,等待倒下的一刻,轻弩兵站在排成行的重步兵身后,等待城墙上敌人的头颅出现。萨特的攻坚排布并没有太出乎弗里德里希的意料,在他看来这种战术依然是略逊一筹的——马赛尔人擅长用重骑兵的铁蹄踏平敌人的村庄与城市,但对于要塞和都城这种拥有严密防守的战略目标只能采用强攻,这种条件下的强攻对守方有利这是不争的事实。
“报告,西侧瞭望台观察到一队敌方轻骑兵与弓兵部队越过米诺斯向北而去。”
“有多少人?”
“二十人左右,但看起来应该是精锐部队”
弗里德里希思索着,他虽然把所有的重武器和主力部队都调集到前线了,但后方的城防也足有一千余人,仅靠二十人的部队又能干出什么呢?
“不会是追捕艾克斯的部队吧。”
弗里德里希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自从关闭城门后,整个米诺斯严加防守,而这个决定全程是由亲信传达的,不可能泄露。
一只鸽子从身后飞过。
他眯起眼,身后的士兵忙举起重盾立在他身前。
天空中,马赛尔人的火箭如蝗虫一般飞来,伴随着投石机的巨石,重弩箭与投枪,遮天蔽日,铺天盖地。
“靠你了,卡西尔。”弗里德里希低声呢喃。
仿佛是回应祈祷的神迹一般,箭矢在接触到城墙十步左右时,突然在空中闪出斑斓的涟漪,随即箭矢像是射进水里一样迅速的减速,即使是投石机投出的如水桶大数百磅的巨石,也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改变轨迹,砸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城墙上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兵们发出欢呼,有年轻胆大的军士甚至把手伸出盾牌外,徒手抓住落下的箭矢。
“泽特罗斯的勇士们!在神明的加护下,敌人的远程攻城武器已经失效了!接下来挡住马赛尔猪的近战,就能让他们一败涂地!”
弗里德里希将军高声向军士们宣布。
马赛尔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愣在当场,在长弓手方阵后方骑着高头大马的萨特也是神情错愕。这就是泽特罗斯的城防术法吗?魔法果然不容小觑。
好在萨特身经百战,并没有偃旗息鼓,他下令道。
“再进行三轮射击,配合掩护步兵与战车进行近距离攻城。”
马赛尔的军队又开始嘶吼起来,连续的胜利和十倍于泽特罗斯军队的数量让他们暂时并不畏惧这些术法。
接下来的三轮射击也依然如同刚才那样,被诡异的涟漪挡下,火力的压制也让城墙上的轻弩兵部队无法抬起头来,马赛尔的近战部队成功达到了米诺斯城墙脚下,但等待他们的是从城墙上落下的火油。
即使是有士兵避开了火油,搭上了攻城云梯,从城墙瞄准云梯上沿倒角的重弩的射击又让云梯整个解体,马赛尔的士兵惨叫着从十多米高的城墙上跌落。
一时间城墙下的马赛尔攻城部队哀嚎遍野,身上着火的士兵发出凄厉的嘶嚎,又被城墙上的轻弩兵射出的弩箭刺穿胸膛,旋即倒下。
恩特斯看到这一幕凑上来,对萨特说道。
“不如我们再围他两个月,我刚才计算了一下,粮草和后续部队补给支援就是两年咱们都耗的起,再围两个月泽特罗斯人一无补给二无支援,军士们哗变打开城门迎接陛下亲临都不无可能。”
“继续攻城!”马赛尔斩钉截铁的说。
“继续攻城不是攻不下来,但损失……”
“我有我的考虑,恩特斯。你要不是我的弟弟,这种做军师的态度早就被砍了脑袋。”
恩特斯不敢出声了,虽然萨特不是第一次把砍脑袋挂在嘴上,但此时攻不下米诺斯让平日里就显得凶狠的萨特看起来更加狂暴。
攻城从正午持续到夜幕降临,马赛尔人的尸体让城墙的地基足足抬高了一米,马赛尔军队终于停下进行修整。
“报告,我军死亡七百九十三人,受伤两千三百三十五人,其中重伤无法战斗者九百二十五人。”军士向弗里德里希将军报告。
“马赛尔人呢?”
“算上被带走的尸体,目测阵亡约三万二千人。”
一比四十的阵亡比,虽说泽特罗斯占尽天时地利,仍然是一个奇迹般的数字。
为什么呢?弗里德里希思索起来,萨特不是有勇无谋的人,明知道攻城比起继续围城绝对是下策,可他为什么如此不遗余力的攻打米诺斯城呢?
马赛尔军团帐中,萨特悠然自得的喝着咖啡,恩特斯则是忧心忡忡的站在一旁。
“觉得损失太大?”
“仅此一天,我们便损失三万五千人,加上受伤的接近六万,虽然我们带了四十五万军队,并且后续的洛浦卡斯军团十五万,还有陛下您的精锐马赛尔国防军二十万正从两个方向赶来,但这种牺牲是毫无意义的。”
萨特放下杯子。
“那你说,今天攻城的部队主力是谁的部队?”
“福莱尔伯爵的青年兵部队,莫里亚蒂将军的重步兵军团,还有……”
恩斯特突然明白过来。
“马赛尔连年征战,军队众多,加上佣兵团文化的习俗。”
“那么,我把泽特罗斯打下来后,他们又该去打谁呢?”
恩斯特不禁对马赛尔的深谋远虑肃然起敬。
“那,您想消耗多少人?”
“目标是三十万,准确来说所有大型非嫡系部队都要减员一半最好,但要看泽特罗斯人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可是依您这种打法,士气肯定下降严重,您让他们送死就不怕哗变?”
“国防军不会哗变,即使对我个人失去了信任,换一个马赛尔家族的来指挥很快就会恢复以往的作战能力。”
“您的意思是?”
“你应该明白的,恩斯特。”
恩斯特为萨特的发言吃了一惊。
“您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这种事……”
“不要跟我谈意义,硬要去说的话活着本身也没什么意义。”萨特喝了口咖啡。
“我高兴。”
这一次连恩特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萨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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