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头顶呼伦贝尔大草原~

李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戏谑的死法暴露在公众面前。

本以为死亡对于十七来岁的少年来说就像是远在天边触不可及的事情，不经意间会看见电视里某某被车撞死、意外坠楼而死的消息，但这些也只不过是左耳朵近右耳朵出的耳旁风，一边提醒着自己注意安全一边自己却在毫无意料的情况下迎来了死亡。

也许他的人生比较戏剧性，上天简直是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也赐予了他如此戏剧性的死法......这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错觉。

死亡之后呢？李巳本以为会是一片黑暗无法思考，但没想到...他这个生活在唯物主义杜绝牛鬼蛇神的社会主义社会里信奉共产主义的大好青年却如同见了鬼一样遇见了一名外表年龄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神明大人。

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以为会庄重地宣告自己死亡的女神大人却用熊孩子的口吻戏谑地说道：“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莫不是个智障，这种智障的死法在我三百多年的任期内还是第一次见到。”

“......”女神开口的那一霎，李巳忐忑不安的心灵像是受到了暴击一般，脸上的不安立马转变为面无神情，他对这家伙的第一印象从优雅而庄重的女神直接下降到某位智障水属性女神相同的境界。

眼前的女神一头银色的长发以及精致到像是艺术品的五官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然而她却毫无神明大人应有的庄重姿态——坐在圣座上身着素白长袍的女神笑得花枝乱颤，眼角更是渗出了一抹泪花，并不是因为痛苦或是悲伤，而是因为李巳的死法......

说实在的，李巳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他默默地移开注视着屏幕的视线，画面中的“女孩子”一身JK制服，水手服与过膝袜的搭配让纤细的身子更加可爱，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洁白的褥子上披散，白皙的脸蛋上端正的五官精致而小巧，只不过那双乌溜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他怀疑第二天的新闻头条恐怕就是，某高中男子女装意外身亡，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没错...屏幕画面中的可爱男孩子就是李巳，面对女神大人的无情嘲讽，本性就内向孤僻的李巳也只好默默地侧起脑袋一言不发。比起因自己的死法而产生的羞愧难耐，现在他内心更多的是无所谓，死了就死了，不用去拖着疲惫的身子满怀期待地看着她露出温柔的微笑、不需要再去想那笑容对于自己的含义，一切都明了得不能再清楚，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那笑容也从未对自己绽放过，根本没有什么过多的含义罢了，自己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陌生人或者说备胎吧。

连绿帽都算不上，他对她只不过是单相思的情感而已，然而当他意识到她的本性时，他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所有树立起的一切固有印象随之崩塌，那种感觉就像是即将落入无底的深渊。

“讷，很舒服的哦。”

那一霎，他曾经珍爱的单相思女孩犹如移动的恶心肉块拖着模糊的血肉向他挪动，再不逃跑就快要被深渊所吞噬，他所能做的只有逃跑，在那群男人嘲弄的笑容中，他如同懦夫一样逃跑了，然后......

——死了。

每人都希望在自己在意的人眼中是独一无二的，他也曾以为自己对她来说也是特别的人，过去的日子里，他看着那张纯真的脸庞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年幼时在老家陪着奶奶一起给大丽菊盆栽浇水时的画面，记忆中比奶奶脸上的微笑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那朵精致的大丽菊，淡粉色的花瓣重三叠四，靠近花蕊处的粉色花瓣呈现出深紫的纹路，深红的花蕊下新绿的根茎旁零散地长着几片橄榄色的绿叶，不知为何幼年的他被那花深深地吸引，哪怕是一旁瑰丽的鸢尾和月季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这花吸引，但他还能记起奶奶的那句话，大丽菊很养眼但不是一种好养活的花，付出的努力只能得到一半的回报。尽管如此，他还是独爱着那花，而当他作为养花人的时候......他却突然明白了奶奶话里的意思。

李巳打算在毕业前给她表白的，因为下定决心要去表白，高考过后的日子显得尤为难熬，每日每夜思索着该怎样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他想了很久，她怎么看待自己的？自己也许表白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但如果不去表白，那么这将成为他三年以来...不，一生的遗憾，因此那天他鼓足了勇气没什么特别浪漫的准备，只是想向她用言语传达自己的心意，但也因此，在她校外月租的公寓里，他见到了令自己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能不带点绿——虽然以前他只是将这句话当做玩笑，但当他意识到自己脑袋上早就绿意盎然，自己喜欢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用身体赚取金钱的碧池而已，当他亲耳听见她说出自己只不过是在享受着被人喜欢的感觉、并没有对他一丁点的喜欢时，他脑海里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崩溃。

或许这连绿帽都算不上，毕竟人家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喂！喂！！”

李巳隐约中听见有人呼喊着自己，他猛地惊醒，身前不远处的女神不知何时走下了圣座看着自己，他苦笑着，估摸着现在自己的脸要多阴沉有多阴沉，然后再次出乎李巳的意料，女神一把抱住了之前还在被自己嘲弄的李巳，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令李巳猛地瞪大双眼，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化为无声的哽咽。

咚、咚、咚......

不知为何李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明明是已死之人，那副空洞的躯壳内心脏像是不安的孩子般依然持续着自己早已习惯的动作，李巳突然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境，眼前的女神也只是幻像、自己从未死去也从未见过那女孩的本性，美好而单纯的相思依然充斥在他的胸口，但不知为何，哪怕以空洞的谎言说服自己，如今的他想起她再也没了一丝想要去了解的冲动，让胃带翻涌的恶心感夹杂着空气中隐约的腥臭气，他的双眼再也看不见往日里的美好愿景，该死的事实就是如此，他死了，而她也走了。

“很痛苦吧？”

温柔的耳语声像是在安慰着李巳，但李巳却在下一刻猛地推开怀抱着自己的女神，他在害怕，但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当她抱住自己时心底首先是升起一丝想哭的冲动、然后则是被同情的羞愧、最后眼前却又浮现出自己单相思女孩的脸庞，空洞的绝望感再次弥漫上心灵，他本能地推开了女神大人。

“也是呢......”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你的轮回负责人，薇欧拉。如你所见，你已经死了......”说到这里薇欧拉再次轻叹了一声，她默默地转身回到圣座上看向少年，“按照你们世界的说法就是你阳寿未尽无法按照规矩让你投胎轮回，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将你转生到异世界中，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原来的世界，只不过不能以李巳的身份回去。”

“如果你对原来的世界还有留恋，那么......”

“不了。”李巳突然打断女神大人的解释，“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问题？”薇欧拉点点头，“说吧。”

薇欧拉与那双带着一抹空洞的眸子对上时，源于女神的能力让她感知到了李巳想要问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情感波动将脸上的一抹红晕压下。

“援O很舒服吗？”

“......”尽管知道了李巳想问什么，但从他口中听到这么直接的话，身为女性的薇欧拉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再次浮现。

“大...大概、也...也许舒服吧，因...因人而异咯。”此时此刻，薇欧拉舌头打着颤，连说话都开始结巴，完全不像一位女神应有的模样。

毕竟薇欧拉也只不过是任期了三百多年，虽然见过形形色_色的家伙，但像这么直接的还只有李巳一个，大多数人都会用尽量客套的语气来和她交谈，当然...那也是因为薇欧拉有意地隐瞒了自己的性格，但今天看见李巳如此奇葩的死法后，尽管知道取笑别人素质极差，但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能不能让我成为女生？”

“......”薇欧拉摇了摇头她轻拍了两下自己贫瘠的胸_部压下脸部的燥热，“你的灵魂在洗涤之前只适合男性的身躯，你如果是想体验那...那种事情的话，我能替你挑选一个不错的世界，那个世界也正好缺乏信仰，而我也需要一位神官来替我收集信仰之力。”

“那个世界？”少年疑惑着，“怎样的世界？”

“一个在你们地球人类眼中很‘魔幻’的世界吧，精灵、矮人、兽人等等亚人类与人类共生的世界，但科技水平并没有地球那样发达，自然而然，那片大陆上也会有名为魔法的技艺，和你印象中的‘异世界’很像。”

“所以哪里‘不错’？我即对亚人种没什么兴趣也对魔法更没兴趣，如果科技没有现代便利，那么我去了也只会觉得麻烦，或许别人会兴奋吧，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异世界罢了。”

薇欧拉看着李巳笑了笑：“别急，我说得最大的不同就是贞操观念的逆转。那边的世界...嗯，我们叫她‘奥恩’好了，奥恩在那个世界的通用语中类似地球的‘盖亚’，是大地的意思。奥恩的历史我先略过，如果你要去那个世界我自然会讲给你听，但现在你只需知道的是奥恩上的女性地位和男性地位完全是反过来的，你们世界男性所做的事情交给奥恩上女性来完成，而男性自然是相反，你如果想体验那...那种事情，我想应该会很轻松就能体验到。”

李巳心底没多少欣喜，如果原本男性的事情交给女性来完成，这就意味着那颗星球上的女性必须为了战争而养成雄壮的体魄，不...不仅仅如此，为了争夺繁衍后代的权利，地球上的男人愈发健壮，并以阳刚为美，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所谓的“奥恩”大陆如果女性处于主导地位，那么以阳刚为美为基础......他想了想......一身肌肉的姐贵，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某生物课本上的“蛋白质姐贵”，李巳觉得......还是算了吧。

薇欧拉像是看穿了李巳在想什么嘴角抽了抽，不说援助交际这么奇怪的要求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就说李巳的脑回路也是异于常人，普通人听见这样的世界高兴还来不及，这家伙直接想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果然是出事之前看见那绿茶婊所为所谓已经对他的内心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吗......

没办法，心灵辅导也是女神的义务之一，毕竟她可不想像某位嘲笑死者的智障女神一样被强行当成了那位死者的捆绑装备一同来到异世界。

“不...不是那样。”薇欧拉勉强地笑着向李巳解释，“因为魔法这种技艺广泛被应用在奥恩大陆上，下到平民百姓上到骑士贵族，体内或多或少都会有‘玛纳’，也就是类似魔力的东西，也正因为玛纳的存在，越是强大的女性魔法师，身躯都会愈发接近柔美的概念，和你印象中的审美观并无太大的区别。”

“这样吗，那我没什么意见。”

李巳点了点头，尽管如此，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依然残留着一丝空洞和绝望。

女神薇欧拉轻轻叹息一声，看来少年的这个心结要伴随着他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埃米尔·库尔福斯克——十五岁的神官少女（？）

By：Coffe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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