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7 怀疑者与被怀疑者，信任的难题

李巳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不清，再一次地被迷雾笼罩，他正疑惑着这画面当中并没有出现伊希尔，伊希尔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身后却传来如同亡灵般的幽幽细语。

“你看见了？”

李巳转过身去，刚刚画面中出现的金发精灵骑士正盯着自己，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在迷雾的缠绕下就如同已死之人般可怕。

“你是？”

“亚莉克希亚·阿祖尔。”

“如果我没进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伊希尔的精神世界，你不是死了吗？”

金发的精灵骑士冷哼一声，随后在李巳惊讶地注视下转变为伊希尔的模样、甚至就连声音也变成了她的嗓音：“这样呢？你能理解了吗？”

“你们是同一个人？！”

“是，又不是。”“伊希尔”如此回应道，“你知道吗，那所谓的伊露辛仙境实验的目的？”

“什么？”

“种植记忆甚至是思想。”少女淡淡地回应道，“至少她们在伊希尔身上已经成功了，哪怕伊希尔自己记不起那段日子了。”

“什么意思。”李巳还是不甚理解，他在半小时之前还是一个局外人，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像是接触到了事件的答案？

“我和伊希尔从来就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她沉默了片刻，“你可以问问她，在战友之前有关我的回忆，她的这部分记忆已经强行被自己篡改了，而促使着她去调查死因的也不是她人，而是她体内的我、或者说亚莉克希亚·阿祖尔的思想、意志。”说到这里，“伊希尔”再次回到了亚莉克希亚·阿祖尔的模样，“事情的真相，她本是可以弄明白的，早已掩埋在了她记忆深处、属于我的那份记忆。”

“你没死吗？”李巳皱起眉头。

“不，我已经死了，这是事实。现在你所见到的只不过是伊希尔的另一个人格、名为‘亚莉克希亚·阿祖尔’的战友人格。”

李巳沉默了片刻：“那你的目的呢？把这些真相告诉我，却不直接告诉伊希尔？”

“她需要引导。”阿祖尔看上去十分冷静，但话语里的怨恨......李巳能听出来，“对她施加痛苦的凶手、导致阿祖尔死亡的凶手、令无数实验对象精神崩坏的凶手，她们，必须付出她们应有的代价，亚诺里安、斯特拉、艾玛甚至是贤者，伊希尔潜意识里的复仇欲推动着她继续调查，如果你想让她回忆起一切真相，那么，记住了，这几个数字。”

“65、90、85、82、69。”亡灵般的少女低语着，“这对应着亚莉克希亚·阿祖尔的姓氏，适当的时刻，引导她释放内心的仇恨。”

“如果我说不呢？”李巳很好奇她的反应。

“那么她将永远得不到安眠，我也将永远得不到安息。”

“看来我没得选啊。”李巳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这已经算是卷进来了吧。”

亚莉克希亚·阿祖尔点了点头：“拜托了，神官大人。”

李巳叹息一声，这麻烦的事情不请自来啊......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鸟鸣传入伊希尔的耳中，她勉强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中，陌生的房梁和三角形的屋顶映入眼帘，头痛欲裂的精灵捂着脑袋，直到视线逐渐聚焦、头痛渐歇，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这陌生的地方不像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伊希尔深呼吸多次后，这才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当进入地下空间后，她的意识像是被阻断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已经是大清早了。

“啊，醒了？”

小神官熟悉的声音传入伊希尔的耳中，那双尖尖的耳朵微微颤抖了两下，身为精灵的少女遇到开心事时，尖耳朵会微微上翘，而遇到沮丧事时，尖耳朵自然会微微下垂，至于伊希尔这幅翘起耳朵的模样，她当然是十分开心再次见到小神官大人。

“这里是......”

“这里是我房间。”

伊希尔眨了眨眼，这里明显是教堂最顶端的阁楼，她没想到小神官大人平日里都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但转念一想，自己正躺在小神官每日睡去的房间里，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小神官“气味”，小脸像是被热水捂住烧红温暖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耳根，不过尽管如此，那对吸引人视线的尖耳朵依然保持着上翘的姿态。

“起来了就去洗漱吧，看你的样子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李巳似乎是想到什么，继续开口补充：“不介意的话就用我的蓝色毛巾和白色牙刷，这里暂时没有更多的日用品了，总之，我先下去做饭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帮我去楼下主卧室旁的卧室叫醒薇欧拉。”

伊希尔点点头：“辛苦了。”

片刻后，洗漱完毕的伊希尔来到厨房，嗅觉灵敏的精灵早早就闻到了厨房的香味，趁着兄妹以及自己三人吃早饭的时间，伊希尔双手合十与两人一同说出“我开动了”之后，这才向李巳问道：“我昨晚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李巳直截了当地回答伊希尔，“昨晚你进入那地方后就一脸的害怕失去了行动能力，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搜索了一遍那鬼地方后就把你拖了出来，至于资料什么的。”李巳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没发现。”

“这样啊.....”伊希尔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那吃完早饭我也该回去了。”

“说起来，你的战友是因为食物中毒而死吗？”

伊希尔摇摇头：“很明显的借口，精灵死于食物中毒......这种扯谈的理由也编的出来。”

“我觉得，你已经开始接近事件的核心了，要不然某些不想让你知道真相的家伙也不会对你出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伊希尔边吃着早餐边回应李巳，“对了，小神官大人，我还是给您我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吧，有什么麻烦的话，您可以来找我，毕竟这件事因我而起。”

“比起不起眼的神官。”李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好好担心下你自己。”

“说起来，知道你行踪的人很多吗？”李巳再次询问道，试图帮助伊希尔分析现在的状况。

伊希尔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疑问：“我只向团长请过假，更是隐藏了身份外出，按理来说应该没人知道我的行踪。”

“我们做个假设，先把你心目中所有信任的人移到陌生人那一列。”

“唉？”伊希尔点了点头，“然后呢。”

“我、薇欧拉甚至是你的团长，我们三是知晓你的行踪的，假设有犯罪的嫌疑。”李巳暂时放下了餐具，盯着伊希尔的他如此说道：“然后就是杀人的动机。”

“可这就是难点啊。”伊希尔无奈的摇头，“知晓我行踪的人都没有杀人动机......”

不知怎的，伊希尔脑海里突然闪过作业那两名刺客手上的老茧，脑海里浮现出“士兵”二字。

“不，我和薇欧拉说不定也遭到什么人收买出卖了你的行踪，这也是有可能的杀人动机。”

“喂！哥哥，别把我算进来！”薇欧拉不满地声音传来，李巳摆了摆手：“去去，小女孩自个玩去。”

“但昨天我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着小神官大人啊？就算是要收买的话，一天的时间夜未眠太短了吧？”伊希尔歪头表示不解。

“所以，结果很简单。”李巳摸了摸下巴推测道：“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凶手就是薇欧拉！”

“噗！”薇欧拉一口水没忍住直接呛了出来，她一脸怒容地看着李巳这不靠谱的推测：“那你倒是说说，薇欧拉到底哪点像是被收买的样子啊？！”

“首先，平时我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而且也经常不在家、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其次，女人的嫉妒心使你想要弄死伊希尔好独占你哥哥我，要不然昨天中午也不会说出像是可怜单身狗一样的汪汪叫的发言；再者，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在暗地里捣鼓着什么。”

“......”薇欧拉莫名其妙地就背了个锅，正磨着虎牙的萝莉作势欲咬，不过好在伊希尔连忙救场说道：“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吧，小神官大人，您如果知道什么就不妨直说，我相信您。”

“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多想想，哪怕身边看起来可信的人也得强迫着自己去多想想她是不是有嫌疑、甚至是将其列为嫌疑犯来反推出动机。”李巳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只看伊希尔这家伙敢不敢怀疑她的上司了。

“您是说，团长大人？可她......”

“先别急着否认。”李巳摇摇头，“你当我没看出来吗？昨晚的那两名刺客，手法根本不像是刺杀者，注意到她们手上的老茧后我就在怀疑，这种老茧根本就只在多年操练的士兵手上出现过。”

“你如果继续调查下去，我相信还会有更多的蛛丝马迹出现，至于我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这些蛛丝马迹会表明，不过我也希望我的推测到最后是错觉。”李巳盯着她的双眼，“到现在，我也不算局外人了，听我一言，多防备你所信任的人，你最放松的时候就是她们捅你刀子的时候。”

伊希尔深吸一口气，看着茶水中倒映着的自己脸颊，她心底总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我明白了，小神官大人。”

“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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