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双节出生在一个相当普通的家庭,普通到有些贫困。
家中母亲尚存,还有一个哥哥。
父亲苗正豪,参加了女皇黄诗铭当年的起义,战死沙场。
战后苗家被划入壮烈名单,每月由官府下发一定数额的抚恤金,烈士家属的身份让苗家在邻里之间备受崇敬,毕竟跟随过如今这位将日月换天的新皇是件可以称得上荣耀的事。加上苗双节的母亲勤俭持家,时时也出去做些散碎零工,苗家的日子称不上富裕,倒也过得舒坦。
母亲从小也会和兄弟俩讲父亲的事情,兄弟俩对父亲的崇拜,也是从小埋在心里的种子了。
当然不仅仅是对父亲的崇拜,兄弟俩也相互统一了志向,参军。
怀揣着报效国家的愿望,苗双节长到了十六岁,而哥哥已经十八了。
虽然国家开办了不少的学院,但比起帝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学院的那一点学生名额并不足用,而帝国的财政也没有强大到能支撑起全国性的魔道学院教育。
因此每年朝廷会下发学生名额,尤其对烈士家属,一般情况都是额外优待,每年都有给予烈士家属的学生名额下发。
话虽如此,名额终究有限,近两年来烈士家属中的孩子的适学年龄都撞到了一起,名额不足导致苗双节的哥哥已经在家滞留了两年。
而到今年,从府衙来人的消息,终于有空余的名额要发给苗家了。
连带着邻里都兴奋起来,从学院里学成出来的学生,最差也能在军队之中谋一份不错的差事,苗家从此可以走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好消息是来了,但还有问题没有解决。
名额只有一个,哥哥滞留了两年,但苗双节也到了适学的年龄了。名额来之不易,本来也该有一份名额的苗双节错过这次,日后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过后几年,名额可能会更难拿到。
母亲无法抉择,只能将决定权交给兄弟二人,走出了房门,去隔壁家串门了。
关键时刻,哥哥还是先开了口。
“双节,哥哥已经错过了两年了,即使去了学院,可能也跟不上那些小辈,这个名额……还是你去吧。”
“可是这样的话,哥哥你不是就……如果明年没有多余的名额,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有关系,我的魔力亲和性本来就不如你,在府衙的测试成绩也是你比较好,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可以光耀门楣,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我在家照顾母亲,也是一份重担呀,你我若是都去了学院,母亲可怎么办?母亲的腿脚已经有些不利索了。”
苗双节还想说些什么,还未出口,就被哥哥拦住了。
“不必再说了,我们家的名额就决定是你的了。我去找母亲。”
哥哥决绝的表情唬住了苗双节,苗双节只得呆呆地看着哥哥走出了房门。
第二天就是去府衙报道的日子,一家人早早地起来,将苗双节打理好,送出了家门。
虽然心中仍然抱着对哥哥的歉意,但这个名额对于苗双节也仍然是意义非凡。
迈着些许轻快的脚步,苗双节很快就到了府衙的门口。
不少人比苗双节更早得到了府衙门口,衙役们正在核对他们手上有府衙签发的凭证。
苗双节加入了队伍,顺利地进入了府衙,和其他人一样,在一座大堂内坐下来等候。
大堂之中的椅子似乎数量是正好的,最后一个报道的人走进了大堂,却找不到空座。
与此同时,专程来此负责学生事宜的主记官浦安也在城守孟传金的陪同下,来到了大堂。
浦安落座,孟传金作陪,二人这才看到下面的学生还有一人没有坐下。
孟传金绕过桌案,关切地问道:
“这位学生,怎么还不落座?”
那学生从容地做了一揖,回答道:
“大人,这大堂之中,已经没有座位了。”
孟传金一愣,
他身后的浦安闻言站起身来,抢先说道:
“这学生名额应该是正好的,怎么会出现座位不够的情况呢?想必是有人伪造凭证,蒙混过关,意图冒名顶替吧!孟大人,你马上安排点名,让我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
孟传金慌忙应承,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浦安的话一出,学生们也骚动起来,冒名顶替的罪行可不小,更何况是顶替学生名额。
苗双节相对比较淡定,也在心里对冒名顶替者表示了谴责。
孟传金将学生们安静下来,然后让他们全部站到了一边,然后将名册放在了手上,一个一个地点名,点到名字的则出列坐下。
进展非常顺利,真凶很快就被抓到了。
前面才点了七个人,第八位就到了苗双节。
“苗正豪之子!”
“到!”
“到!”
向前迈出一步的苗双节不可置信地瞪向左侧那个完全不认识的“苗双节”。
苗双节一时间血气上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浦安抢了话。
“大胆的贼子,要不是我认得苗家的孩子,就要被你给骗了去了。今日众位学生都在场,就不便动刑了。来人,给我轰了出去!”
浦安边说话边指着冒名顶替的人,示意随从将冒名顶替的人给轰出去。
只是苗双节没想到,浦安指着的,却是自己。
明明自己才是苗双节,为什么会被指成冒名顶替?
苗双节想不通,浦安的随从已经来到了面前。
苗双节被架了起来,准备争辩的嘴也被捂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架了出去。
出去之前,只看到了浦安的怒目圆睁和“苗双节”的欣慰一笑。
孟传金抱着名册呆在原地,他是认得苗双节的,甚至于在场的一部分学生也都是认得苗双节的。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抑或是,不敢明白。眼睁睁地看着苗双节被架出去,无人作声。
看着苗双节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孟传金瞥了眼坐回去的浦安,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愉悦。
“孟城守,这顶替者已经抓到了,这名册也就不用再点了吧。”
孟传金看了浦安一眼,被回了一声“嗯?”
“……是。”
在回家的路上,苗双节已经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该如何将这件事告诉给将名额让给了自己的哥哥,还有殷殷期待的母亲呢?
他说不出欺骗母亲和哥哥的话,可是……
在苗双节内心纠结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巷口,那个日日夜夜出入的巷口。
天气阴沉沉的,没有阳光照射到的巷子犹如深渊一般,竟让苗双节对这个无比熟悉的巷子产生了恐惧。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想要逃跑。
可是巷子里走出的人影,将他“拉扯”住了。
“双节?你怎么回来了?登记没有这么快吧?”
看着低下头沉默的弟弟,哥哥的心里有些不安。
“怎么了?有事说出来。”
见弟弟还是低着头沉默,哥哥不禁急躁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难道是名额出了问题?”
说着哥哥正准备绕过苗双节,就被一把拦住。
“别去!”
“那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苗双节露出痛苦的表情,吞吞吐吐,但还是说出了实情。
“名额……被人替了。”
“被人……”
哥哥瞪大的眼睛充满了不相信。
“孟城守是认得你的,怎么会让人顶替了呢!而且你没有争取吗?这种事情只要一查……”
“没用的……城守他,做不了主。是上面来的人……”
哥哥的性格比较刚烈,苗双节是知道的。担心地瞥了一眼哥哥的反应。
果然,连面部都在颤动的哥哥,正处于暴怒的状态。
“不行,这事不可以这样了结!我要去讨个公道,这名额就是我们家的,怎么可以让别人顶替了去!”
“如果讨不到……又该怎么办?”
“那我就告到帝都去。”
稍稍冷静下来的哥哥,坚定道。
“这是父亲留给我们的荣誉,决不允许被他人践踏。”
哥哥昂首而去,这次苗双节没有拦住他。
或许哥哥说得对,就这样放弃,如何对得起父亲?
在原地下定决定的苗双节,回过身,已经看不见哥哥的身影了。
但他知道,哥哥会去的地方,当然只有那里。
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步,踏踏实实地踩在了坚实的石板上。
仿佛一只手,牢牢地将苗双节的心举了起来。
哥哥果然,相当了不起……
在心中感慨着,脚步上也没有落后,苗双节再次抬起头来,向府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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