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诡计

“菲诺你对魔族。。。是怎么看待的？”米亚小心翼翼地问。

今晚是个很好的机会，借着晚餐后的闲聊可以拉近彼此，趁机问问菲诺的一些看法。

在许多人类眼里魔族就是万恶的侵略者，多数人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魔族会如此积极的进攻人类的土地，只觉得这该死的种族生来就是一种邪恶。菲诺是去过许多次战场的人，也许她相比普通人类，会有更多不一样的想法，也可能是更加强烈的仇恨。

菲诺想了想，“在我的世界里有一种叫做RPG游戏的东西，勇者和魔王是它永不过时的内容，玩家扮演勇者，一点点从弱变强，去打败邪恶强悍的魔王。在这种游戏里一般魔族都被描述成嗜血成性的怪物，以杀害人类为乐趣。”

“那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米亚不动声色。

“最开始被告知将成为勇者的时候，我确实这么想过。”菲诺说，“后来我去了战场，见到了魔族的土地。那是十分荒凉的地方，黑色的大地上光秃秃的，一眼望去什么也没有，以我的常识，生物是不可能活在这种地方的。那时候我立刻就明白了魔族为什么进攻人类了，他们想要富饶的大地。”

“所以你可怜魔族？”

“一点儿也不，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我的世界，战争都是为了利益而发动的，从未有过什么正义的战争，没有人值得同情。我只是很好奇，明明魔族和人类的土地就紧挨着一起只隔了一个天堑，就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两种面貌，难道是那道沟壑有很强的魔力足以改变大地吗？我问过很多军队里的掌权者，很多人都不知道，偶然有那么一两个会含糊其辞，都是很大的官。其实我今天去见皇帝的时候也想问一下的，但在他面前我张不开口。”菲诺很困惑。

米亚很狡猾的笑了，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你知道？”菲诺一愣，好奇的看着米亚。

“我来自某个高层军官的家庭，魔族的任何情报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米亚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得意洋洋。

菲诺有点出神，她想起来米亚喵也是这样，米亚喵总是说自己对魔族了如指掌，难道她其实也是帝国军队里的人么？

“这是个有些长的故事，需要从创世时说起了。”米亚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的说，“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都是由已经死去的众神所创造的，魔族和人类，其实都出自同一个地方，那就是神的居住地，没有人知道那个传说中的神界究竟在哪，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它随着众神的灭亡消失了。众神很伟大，但绝不公平，神给了魔族强大的力量和悠久的生命，却让他们受到智力和生育的制约，对魔族的每一个人来说能够平安长大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贫穷的人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神又给了人类不断成长的智商，人类得以借此发展自己的文明，但当他们发现自己的进步变得缓慢不前时，就只有把目光投向拥有未知可能的魔族，抓魔族的人来做实验，提取各种可能的原料。”

米亚缓了缓，继续说：“你说的很对，战争没有正义的一方，魔族和人类彼此都是觊觎对方所拥有的才开战。但你知道么？这一切正是众神所希望看到的，最初创造生命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太无聊了，需要一些有趣的东西来改善，所以他们就故意把魔族和人类做成拥有彼此对立缺陷的双方，好看到魔族与人类的争斗来取悦自己。你问过的那些人类不愿意告诉你真相，那是当然的，他们需要把战争正义化，不能让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现状，否则你就会从纯白无瑕的工具人勇者被玷污。一把染上了黑色的武器还怎么能成为人类胜利的曙光？”

米亚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激昂的演说。菲诺对魔族并不像其他人类那样苦大仇深，但也绝不算得上友好。米亚目光闪耀的看着菲诺，想看看听到了新事物的菲诺会对这些作何感想，如果想要米亚将来愿意和自己恋爱，那么就一定要让她对魔族的观念渐渐转变。

“我觉得你说话时很像站在魔族那边一样。。。”菲诺有些犹豫地说，“提到人类两个字的时候你会不自觉的加重语气，仿佛自己不是这个种族。”

米亚没想到菲诺会这么敏感，只是语气上细微的变化都无法逃过她的察觉，一时间有些语塞，好在脑子转的很快转瞬即逝。

“那是因为我讨厌这样啦，我一度怀疑所谓神给人类留下了勇者的预言其实是一场阴谋，那时候的众神本就濒临灭亡了，那些混账自己不好过也见不得别人好过，就故意留下这么个预言好让人类与魔族的斗争继续下去，直到迎来和神一样灭亡的结局。”米亚吐了吐舌头，“我觉得有没有这个勇者战争都是一样的，帝国只是用这么一个勇者站在台前安慰人心。”

米亚的话很偏执，她是魔王，当然站在魔王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她想要让菲诺的内心对帝国的忠诚不那么坚定，这样她才好趁虚而入最终拿下她。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啊。”菲诺轻声说。

她释然了，一块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石头沉沉落地。她以前总是觉得自己是选中的勇者，理所应当的要尽到责任，否则就会辜负大家的期待。现在米亚说这个勇者其实只是强加的身份，哪怕换个人来都是一样的，那份山一样的压力一下子就消失了，肩膀上变得空荡荡的。

“你会讨厌这样的世界么？”米亚盯着菲诺的眼睛，这个在身边的菲诺并不像聊天室里的那个菲诺那样爱笑，在关系更进一步之前这样的态度或许会保持不少时间，米亚很难分辨出菲诺的想法。

菲诺没有正面回应，自和米亚见面以来第一次，她在米亚面前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谢谢你，米亚。”菲诺说。

这是一句非常熟悉的话语，菲诺对米亚说过很多次，但这次后面没有喵，不是昵称，是对坐在这里的米亚道谢。

“笨蛋。。。”米亚嘟囔着，撇开了目光，“我没有做什么需要你道谢的事，不要那么轻易的把谢谢挂在嘴边啊，会让人觉得你欠了他很多人情的。欠了别人什么，就算现在不还，将来也是要补上的。”

“是么。。。那我是不是在上次还没还完的基础上又欠了你，负债更多了。”菲诺盘算了一下说。

“是啊是啊！”米亚有点没好气，菲诺这么弱气，总让她有种我家老婆这么受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亏的感觉。

米亚扭头看着菲诺，贴身坐在一起的距离，四目相对之下彼此的脸颊近在迟尺，呼吸可闻。风吹过来菲诺柔软的长发微微飘动，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按着，身上好闻的风信子香味飘进米亚的鼻子，激活了名为荷尔蒙的毒药。

“我说，你要是想赔我的话，干脆就现在吧。”米亚说。

“那这次又要我赔给你你什么呢？”菲诺问。

“和我做个谁先闭嘴的游戏，只能用一招，要让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米亚一肚子坏水，笑的很狡猾。

菲诺想了想，手掌牢牢地去捂住米亚的嘴巴。

米亚伸出舌头舔了舔菲诺的手心，一浅一深的十分富有节奏感，又用手指去戳菲诺的胳膊窝。菲诺怕痒，没来得及坚持几下就咯咯咯地笑着放弃了。

“该我啦！”

米亚微微的往菲诺又靠近了一些，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菲诺目不转睛地回应。米亚忽然张开双臂抱菲诺的脖子，紧跟着欺身而上封住她的嘴唇。

这是一场有蓄谋的偷袭，米亚不像菲诺那样全无准备，一开始就封死了菲诺的退路，牢牢的掌控着主导权。

在河边被捞起来看到是你的时候，知道我有多开心么？听说你被皇帝封赏了，知道我有多彷徨吗？能够呆在你身边，知道我有多幸福么？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你说，我其实是魔王，是你的敌人，你会喜欢这样的我么？

小小的，樱花瓣一样的嘴唇，柔软的惹人怜爱，米亚轻柔的吻着菲诺，想要把一直以来都没有说出口的爱意告诉，但她不能。

菲诺的目光茫然无措，开始的那么几秒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米亚忽然就扑了过来。当热切的吻撬开嘴唇时，菲诺才缓过神来变得震惊无比。

“呜哼！”因为紧张，菲诺把自己给呛到了。

“噗！”这是什么可爱的生物啊！米亚一下子就笑的不能自已，菲诺趁机猛推了她一把，逃出生天。

“你你你你你！！！！”菲诺脸蛋红的像是苹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能狂怒地指着米亚。

“我我我我我？？？”米亚歪着脑袋，一个字不差的对上菲诺的结巴，“是你说要陪我玩这个游戏的啊，我的绝招厉害吧？比你的可强多了，要愿赌服输！”

作为勇者的菲诺很勇敢，但她本质上还是个纯情到不能再纯情的女孩，在像一只横着走的螃蟹的米亚面前，她的战斗力和防线基本都低于零，甚至还是负数。

眼见米亚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菲诺张了张嘴想要指责，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起身捂着脸奔回屋子里。

米亚笑着看她慌乱的逃走，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原来她的嘴唇是这种感觉，像是吃了刚出炉的柔软棉花糖一样甜甜的，令人陶醉。

米亚刚站起身想要回房去艾蕾娜那里睡觉，屁股上传来针刺一样的尖锐疼痛，戳的她一个趔趄。她愤怒的回过头想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在作祟，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独角兽正恶狠狠瞪着她。

“呵。”米亚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踢了独角兽一脚，用着不大不小的力气，“还知道护主呢你？刚刚怎么不跳出来？我今天心情好，看在你是为了菲诺的份上就不和你这小畜生计较，下次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我新仇旧账一起算！”

一人一兽彼此对峙了一会儿，米亚忽然放弃了，觉得自己和个动物计较干嘛，干脆地摆了摆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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