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针锋相对

“准备好了吗？”

“嗯！”

“那么我数到一，大家一起出来！三，二，一！”

房间左右两张挂着的纱帘同时撩开，菲诺和米亚各自踏出一步打量彼此，相视一笑。

如果不是发色的对比太过明显，她们之间就像隔了面镜子，从白色的蕾丝裙裾到脖颈上的吊坠再到脚上的鞋子，全部都是相同的洛丽塔款式。

朋友一起参加茶会就该穿上一样的衣服表明身份，这是米亚的说辞，菲诺倒也没拒绝。反正以艾蕾娜的手段，加个夜班做两套各自适合她们的衣服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成果验收观感颇为不错，艾蕾娜终于可以顶着她的黑眼圈去好好睡一觉了。

“喔~哈~”菲诺盯着米亚的某个部位，嘴角渐渐上扬。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被人仔细打量着还一边发出奇怪的笑声，如果不是菲诺的话米亚大概会生气。

“没什么~”菲诺说着，笑意越来越浓。

这么几天菲诺总有种处处都被米亚压着欺负的感觉，可现在穿上相同的衣服一对比，女子力这方面菲诺显然取得了大优势，豌豆级的胸部和战车级的胸部让同样的衣服在两人身上展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致，菲诺的饱满感青涩诱人，米亚就很没什么吸引力，跟平原似得。

“你好像很得意嘛？”顺着菲诺的目光米亚注意到她在笑什么，脸色逐渐不善。

“安心安心！你还小，会长大的！”得胜的菲诺露出很有活力的表情，但怎么看都像是恶作剧。

“别用一副大姐姐对妹妹安慰的样子说话！”米亚很不高兴的挥了挥手，在她看来菲诺与自己之间她才是那个攻，掌握主导权的人决不允许小受骑在自己头上，否则就会很记仇。

只可惜现在米亚确实是没什么办法，魔族的寿命长久，身体年龄的表现就更加缓慢。十年后菲诺是即将奔三的大女孩可以轻易的拍拍米亚的脑袋，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米亚则只是从十五岁的样子变成十七八岁脱离幼稚，变得能算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短暂的闹剧后两人下楼搭上马车各自坐在一边，米亚闹别扭的把头扭向一边看着窗外不肯说话，菲诺只好合着手掌道歉了好久，米亚才轻哼一声说原谅你了，心底还是默默计算着下次要找回脸面。

雨后初晴的午后，艾菲梅拉再度恢复往日繁荣，宽阔大道上各式豪华马车络绎不绝来来往往，人们几乎在步道上排成拥挤的长龙，几日前夜袭事件的影响对这座城市实在是微乎其微，已经完全看不到一点影子了。菲诺看着窗外，一瞬间有那么一种看到大都市里车水马龙的感觉，无论是异世界还是自己的世界，人多的地方总是不乏朝气，心情也被影响着变得神采飞扬。

她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要让帝国最强的剑圣看看，即使是女孩子做勇者，也绝对会拯救这个世界的！

米亚拖着腮微微皱眉，她从人群中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就像风雨欲来的前夜那样压抑，但在路上的脸上她看不到苦大仇深的表情，每个人都很平常。

魔王的感知力永不会有误，负面情绪对米亚来说就像恶臭一样清晰，她能闻到许多的紧张感。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行动，身处敌营小心点绝不会有错，米亚想今天回来的时候，是该让艾蕾娜出去打听一下情报了。

并非每一个茶会都像是皇帝的私人会面那样简单，从传闻中描述那个查尔斯来看，菲诺觉得大概他的茶会也会像是邻家老爷爷拉着隔壁家女儿唠家常式的轻松，事实告诉她完全是错了。

长达八米的白色餐桌，红色的桌布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边角缀着纯金的流苏。桌上摆满蛋挞，泡芙，小面包，以及各种各样菲诺没法叫出来名字的点心，简直能在桌上围成一赌围墙。面前的茶杯和汤勺都是纯银打造的，上面刻着查尔斯的家徽，入手沉重极具分量，起初握住的时候菲诺都还有些惊讶。

主座上的查尔斯一袭黑色礼服，口袋里装着玫瑰色的丝巾，还露出半条怀表链，笑颜从容而优雅，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锋芒毕露的剑圣阁下，而是位上了年纪风韵犹存的老绅士。

“真是抱歉。”查尔斯略带歉意的微笑，“其他两个人并没有给我这个老头面子，如果不是你恰好带来了一位朋友，今天的茶会就得变成你我两人的面谈了。”

“我以为您的情面会很大。。。”话说出口菲诺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斯卡塔赫是个很有脾气的人，与我关系本来就不好，他会拒绝出席我并不意外。”查尔斯并没有在意菲诺的话，“但我委实没想到罗伊也会失约，据说他是为了手头的工作，那个年轻人，在做事上有着自己相当务实的态度。”

菲诺沉默了片刻，”我认为既然拒绝邀请就应该当面就讲出来，不告而辞实在是很没品格的行为，他有必要为此向您道歉，即使只是一句话，这有关于做人的本心。”

“如果是在斯卡塔赫的面前，你还会这么讲话吗？”查尔斯喝了一口茶，看着菲诺。

“我想。。。我会的。”

“很有勇气，但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了，他的脾气很爆做事也很狂，如果你敢当面这么说他会直接拔剑砍向你。不过你有信心接下他剑招的话，那就另当别论。”查尔斯说。

“我不觉得自己能打赢他。。。”菲诺立刻有点窘迫，“可武艺的胜负不应该当做讨论人格的资本，即使是剑圣爽约也应该认错。”

“只有弱者才会给自己找借口。”查尔斯面含微笑，却像是带着剑刃，“当初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个很厉害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觉得他说的都是错的我不该听他讲话。可他是我的剑术老师，如果我反抗他只会被人说是不尊师重道。于是我想了很久，怎么才能搞定他？得出的答案是比他更强，只要我能把他打趴就没有蚊子一样的人老在我耳朵边废话了。“

“自我想通以后每天我就面带微笑的去上老师的课，他再和我唠唠叨叨我就点点头说是，您说得对。我的顺从让他觉得自己胜利了，他已经降服了我这个叛逆的小子。但那些日子里其实每天晚上我都偷偷练剑，上课的时候我会仔细看老师的剑技，晚上就对着镜子练习想他怎么进攻，我又该怎么化解。我给自己下了个目标，他每出一招，我要用十种不同的手段化解，做不到第二天就加倍训练，每天晚上至少化解他一百次我才会休息。”查尔斯说，“两年后的一天，我觉得我行了，就带着艾菲梅拉最好的医师参加课堂，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他约架。那个在众人眼中都很强的男人在我的剑下崩溃，遍体鳞伤的趴在地上抱头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于是我就叫带来的医师去给他治疗，因为再晚一些说不定他就会死掉了。从那以后我还是会去上课，老师依然有值得我学习的东西，但他再也不敢对我瞎逼逼叨叨。”

“您。。。真是个吊爆了的人啊。”对前辈用这么句话显然不太合适，但唯有这句话能表达菲诺现在的心情。

只是为了不被唠叨就能连续两年晚上练剑招破解对方一百次直到把对面打趴，在菲诺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能这么牛，那人的名字叫琦玉老师，因为琦玉老师也是那种能把一件事坚持做到极致才变得那么强的人。

“你也可以试试这样，为了能说服斯卡塔赫。”查尔斯淡淡地说，显然在他看来刚刚的那个小故事只是件平常至极的事。

“让我来好了，老实说我也很讨厌那种性格的人，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他在我心里的评分已经是负值。”米亚有些慵懒的开口加入了话题。

米亚知道自己不会喜欢查尔斯，现在她可以肯定的说自己很讨厌，什么样的神经病才会为了那么件微不足道的事耗费两年的时光？想要人闭嘴很简单，站起身给他一耳光，如果他敢反抗再把他打趴，二话不说上去给人一顿打算什么本事？米亚觉得查尔斯真是糟糕透顶，还把这么垃圾的自以为励志的故事讲给菲诺听，菲诺根本就不需要。如果斯卡塔赫敢于反抗菲诺，米亚不介意赏那家伙一拳。

“你？”查尔斯看向这个默默吃了很久点心的女孩，她的傲气让他觉得很有趣。这么几十年以来查尔斯见过很多骄傲的人，有些是觉得自己有几分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些是故意这么表演想博取他的关注，那些人的结局都说不上美好。

“我。”米亚咽下嘴里的蛋糕，点了点头看向查尔斯。

“斯卡塔赫是帝国的剑圣，人类中的至强者。”查尔斯饶有兴趣的说，“打败这样一个剑圣并不一定要靠剑术，也可以是权利，地位，财富，甚至品格。小姐你赢得他的资本是什么？”

“武力，我可以打赢他。”米亚说。

“米亚！“菲诺在桌子下的脚尖踢了米亚一脚，眼睛一瞪。

米亚毫不理会菲诺，继续盯着查尔斯说：“贵为剑圣的你要与菲诺会面，我想你无非就是想和作为勇者的她讨论一下军情，再试试看这位勇者现在有多少本领。”

“我不否认有这个意图，但这对我来说不是必须的。”查尔斯说，“我是坚信勇者会为人类带来胜利的人，神谕绝不会有错，哪怕今天在我面前的勇者是一只鸡都不敢杀的小姑娘，我也不会改变想法。”

“真难相信你这样的人会是神论者，如果神知道您这样优秀的剑圣居然还会相信他们，应该感激涕零的跪下朝拜。”米亚毫不忌讳自己对神的恶意，满是讥讽，“我是菲诺的好朋友，也是她平时训练的对手。斯卡塔赫在剑圣中的排位是第二，如果我能打赢排位第一的您，是不是就代表勇者菲诺比任何一位剑圣都要强？”

“你想挑战我么？小姑娘？”查尔斯不动声色。

“不，这不是挑战，只是不满我的朋友在对那个斯卡塔赫说教的时候被拔剑相向，为了预防那样的未来，我觉得有必要做好准备，比如一个下马威什么的。”米亚说。

“所以在你看来我只是一个下马威？”

“嗯。”米亚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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