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仰望半月的夜空

艾菲梅拉富裕的住宅区，迎来了一位新房客。

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宅子，红色涂料的砖墙，配有小小的花园。名为夕颜的，只在夜间悄悄绽放的洁白花朵，偷偷藏在篱笆下，等待月色的降临。

比起周围那些冒着土豪金气，像是帝王宫殿般气派的住宅，这里更像是巨人从中唯一的小矮子那么不起眼。

但这却是菲诺精挑细选之后的结果，因为这房子的二楼设计很特别，它有一方室内的天井，用可控的玻璃窗封住了。只要想的话随时抬起头，就可以有漫天星辰作伴，就像菲诺最喜欢的野营景色一样，她花了半天时间把这里改造成了餐厅。

这是菲诺如今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她买下了这栋小宅。

如果放在过去的家乡，这样一套房子会是数千万的价格。但对如今的菲诺来说，这套房子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在看到自己银行户头的数字时，她愣了那么几秒。真是没想到原来自己早已成为了一位小富婆。

米亚托着腮，默默看着厨台前忙碌的背影。

第一次见到菲诺扎着清爽的马尾的样子，白皙的脖颈嫩的令人浮想联翩。她的袖口挽到手肘以上，戴着碎花的小围裙，厨刀飞舞稳准有力，切下的黄瓜片压根就没有粘到过刀上。今晚的厨师是她，不是艾蕾娜。

明天就要出征了，菲诺自告奋勇的说今晚的晚餐她来做，艾蕾娜直接愣住，米亚也有点不太相信她会做饭。可如今看来这位勇者小姐显然是把下厨的好手，只是总被艾蕾娜照顾着而不露相。

米亚觉得以菲诺这副模样将来绝对会是位居家的好妻子，不禁开始想象某一天自己回家，她仍然做着家务浑然不知，便悄悄踮起脚尖从身后猛地一下抱住她，挑逗她的鼻子看她满脸愠怒的表情哈哈大笑。最好是还能顺理成章的把她抱上床，之后干了个爽那就更棒了！

“嘿嘿嘿。。。”米亚沉醉在妄想中，发出二哈般的傻笑。

魔王大人理想中的生活仅此而已，真是个简单的女人。

“你的口水流出来了。”菲诺端着餐盘放在桌上，伸手在米亚眼前晃了晃，“我做的东西有那么好吃？居然把你馋成这样。”

米亚回过神，看到菲诺明媚的眼睛，一抹嘴巴笑了笑，心说我不是馋你的饭，我是馋你身子，饥渴难耐的那种。

不过真要说起来，之前菲诺又是感冒又是昏睡的，自己居然都没趁人之危过，想来还是蛮有君子风度的嘛。

“来尝尝我的手艺。”菲诺把餐盘推到米亚面前。

“这是。。。什么？”米亚盯着这顿晚餐，有白菜，番茄，黄瓜，菠菜，青椒和一些其他她叫不出名的蔬菜，还有点酸牛奶，感觉好像和上次的火锅有异曲同工之妙，菲诺提出来的东西总是这样像一锅大杂烩。

“蔬菜沙拉。”菲诺叉了一片黄瓜塞进嘴里，“其实我的故乡并不流行这种食物，它在西方更受欢迎一些，偶尔也想尝试一下不同的风味。”

“这种东西，您告诉我就好了，只看一眼我大致就能明白做法。”餐桌另一边的艾蕾娜说。

“那怎么行呢？我做的就是菲诺的味道，你做的就是艾蕾娜的味道，不一样的。”

“这点我赞同。”米亚咽下嘴里的食物，挥了挥筷子，这种时候反而是菲诺在用刀叉，她还在用筷子吃东西。

“您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吃吗？”艾蕾娜觉得自己的本职受到了质疑，隐隐有点不高兴。

“不，我的意思是，做饭的人本身就是一道风景，会决定食物的韵味。好比说给你做饭的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纵然他厨艺卓绝能搞定天下食客，分分钟做一顿全席，也绝对不如一位水灵灵赏心悦目的美少女，为你亲自炒的一盘鸡蛋。”米亚扬着眉毛说，“不是你做的不行，而是你输在了颜值上。”

艾蕾娜默不作声的起身离席，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端走了自己的那份沙拉。

“她生气咯。”菲诺吐了吐舌头，“当面说女孩子不好看，你情商可真低。”

“我可不觉得。”米亚耸了耸肩，只有菲诺这个小笨蛋才看不出来，艾蕾娜根本就不会生气，扑克脸怎么会有生气的时候？她是借机离开给两人独处的机会，不愧是优秀的僚机，米亚偷偷地在桌子底下冲着她离去的背影竖起大拇指。

艾蕾娜这次不会跟着两人一同前往，之前米亚说过的放个假该兑现了，吃过晚餐后她就会一个人出门玩，去看看艾菲梅拉的烟花。

“明天。。。就要出征了。”菲诺轻声说，指尖的叉子在番茄上轻盈地旋转，她着实没什么胃口。

“害怕啦？”米亚双肘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看着菲诺，笑的很有深意。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菲诺微微侧着脑袋，几缕柔软的额发晃晃悠悠，掩住了她的眼睛，这样看上去就有些黯然神伤，“其实每次我都很害怕，怕自己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以前去参加爷爷的葬礼时，每个人都哭的很伤心，我就暗暗地想等将来我临走前，一定要嘱咐身边的所有人，请笑着来参加我的葬礼，我不希望你们因我而悲伤。可来了这边以后我才知道死并不是一件很沉重的事，上一刻还在自愿守护着我后背的士兵，下一秒就倒在血泊里，我连为他哀悼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笑着送别。原来逝去，就是像羽毛一样轻的事，悄无声息的就结束了。"

菲诺抬起头，敞开的天井外皎月高悬，她的眼神逐渐朦胧，像是氤氲着一片水雾。

这里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工厂，城市效应也没那么严重，只要仰望，就一定能看到半月的夜空。

可如果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再也看不到了。

“人死了以后，会到哪里去呢？”菲诺的声音就像月光一样安静澄澈。

米亚双手枕在脑后，在椅子上斜趟着。今晚的夜色很好，除了皎月，还有很多璀璨的星光，一闪一闪的点灭着，“大概是变成星星了吧？”

“星星？”菲诺愣住了，她想过童话里的天堂，也想过圣经里的地狱，却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浪漫的答案。

菲诺收回视线看向米亚，她仰天望着的眼神寂静又温柔，噙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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