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挑破雨珠的刀影

第九章 挑破雨珠的刀影

鬼的身体已经完全崩坏，化作灰烬飘散在了夜风之中。

凡璃络呆滞在原地，她习惯于在战斗结束之后静静地看着鬼化作的烟尘飘向天空，飘向另外一个不知名的世界。天堂和地狱，存不存在，世人只能猜测，可能鬼死后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真的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凡璃络此刻将感受到的是自己内心的畏惧，她只要挥刀，就能够抹杀掉一个生命在世界上全部的印记，让他变成尘土消散在天地间，什么也没有剩下，就连最简单的痕迹都不曾会留下。

这时，凡璃络才会选择去相信除了这个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另外的世界，不管是人，还是鬼，都能够在那里继续存在着，就算在这个世界上化为了尘土，但是依旧有地方允许他们留存。

“希望是存在的吧。”

凡璃络收回了日轮刀，刀锷上的兽齿紧紧地扣在了刀鞘之上，刀刃在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出鞘的机会。

“你在嘟嘟囔囔什么？”

李梦瑾通过几次深呼吸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不过语气依旧尖锐，远比她的日轮刀还要锋利。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龙之呼吸……”

“为什么鬼会出现在离泣陵山这么近的地方？”

凡璃络有个能力，能够自动筛选掉一些无关紧要的外界消息，李梦瑾的话已经被双耳过滤掉了，可能连视野都已经过滤掉了李梦瑾的身影。

“你……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按理来说，泣陵山周围的山区都是人迹罕至的区域，鬼不可能在这里觅食……”

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怒气又达到了阈值，李梦瑾此刻的大脑像是一座火山，岩浆已经在山口出处喷涌。

要不是因为将日轮刀对准鬼杀队成员会被认定为违反队律，李梦瑾早就将刀架在了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凡璃络脖子上了。

“应该是这只鬼在周围和其他的鬼杀队成员进行了战斗，结果慌不择路逃到了这里。”

凡璃络突然抬起头，看着李梦瑾，“不会是你之前跟他战斗过，把他赶到这边的吧。”

“我……”李梦瑾竟然一时语塞，她想不通是什么样的大脑才会有这样的猜想，“这片山区人迹罕至，是鬼活动聚集的绝佳场所，我是听到鎹鸦的消息才过来这边的，一路上已经斩杀了好多只鬼了！”

“那可能就是因为你的斩杀才让这只鬼逃到这里的。”

“拜托……”李梦瑾还想要继续解释，可是凡璃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说明鬼依旧不知道泣陵山的位置，刚刚的那只鬼不过就是恰巧出现在此地罢了，泣陵山的危险可以排除。

“你应该和我来自于同一个国家的人，为什么会来到日本？”

李梦瑾不知所措，凡璃络没有转移话题的能力，所以突然打断李梦瑾的解释时显得十分生硬，让对方短时间内难以接受。

“喂……转移话题也不要这么突然吧。”

“是主公大人找你吗？还是莹绮大人找你？”

可能是因为发火持续的时间久了，李梦瑾已经变得有些疲惫，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和眼前这个木讷的脑袋根本无法沟通。

“你……你至少也要听我的问题吧。”

“先回泣陵山吧，过来接我们的鎹鸦已经来了。”

李梦瑾现在才不在乎什么鎹鸦呢，她抬起头，对凡璃络的无语已经磨蚀了她的耐心。

泣陵山中有好几群负责引导的鎹鸦，频繁更换以达到隐匿的目的。

李梦瑾跟在凡璃络身后，她对于这名癸级剑士充满了困惑，因为她使用出的呼吸法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不止自己，她相信在鬼杀队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龙之呼吸”，而且最让她在意的一点是凡璃络的等级，鬼杀队剑士的等级除了巅峰的柱之外，最高的等级就是甲级，最低则是癸级，凡璃络在战斗时被李梦瑾捕捉到的战斗气息和她的等级根本就不匹配，那张对一切事物都表现得漠不关心的面容之下藏着神秘莫测的深海。

莹绮大人看到二人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如下凡天神般神圣美丽的脸让人再一次陶醉。

她换上了精致优美的和服，只要是在泣陵山盆地内，她就是这样的装扮，圣洁优雅，是和之前与自己年龄匹配的青春甜美完全不同的美感。

“辛苦各位了，感谢你们能够守护住泣陵山。”

莹绮大人的语音一下子就消除了李梦瑾的无名火，在这样柔软的音色之下，她几乎要瘫倒了。

“鎹鸦传来的消息，可以确信这只鬼是误打误撞来到离泣陵山这么近的距离的，目前泣陵山没有什么危险，感谢二位的协助。”

莹绮大人说完缓缓向前低下了头，端庄温雅。

“璃络，这是李梦瑾，我想你们已经认识了。她是鬼杀队甲级剑士，水之呼吸使用者，父亲是原鬼杀队水柱，她就是我们安排给你以协助你进行调查任务的剑士。”

李梦瑾猛地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凡璃络。

“谢谢。”

凡璃络则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用极其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李梦瑾有着很强的实力，我们相信她能够很好的协助你，而且她和你来自同样的国度，彼此之间应该会多一些了解。”

凡璃络点头回应，但李梦瑾并不这样认为，刚刚短暂的交流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搞懂凡璃络麻木迟钝的大脑里在想些什么。

“莹绮大人，请容我问一个问题。”

面对莹绮，凡璃络可不会表现得那样呆愣。

“你在疑惑，为什么我们会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你的国家，是吗？”

“是这样的。牙之虚塘屋管辖着我祖国的灭鬼事宜，我一直都没有得到确切的，关于鬼有了一个规模巨大的组织的消息。”

莹绮大人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关于鬼组织的存在我们还是猜测，所以只有鬼杀队之中少部分人知道。牙之虚塘屋传回泣陵山的消息已经指出，毒品‘祭卒’已经出现在了你们的国家，而这种毒品之前一直都存在于欧洲，我们想，可能毒品背后的这个组织将以你们的家园为中心开展渗透，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全力应对可能变得难以控制的事态。这应该是鬼杀队自日本大正时期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最后一句话能够让鬼杀队之中所有的剑士认同，不知从何时起，剑士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察觉到了鬼的实力在不断变化，一个地区之中出现的鬼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鬼王，应该是世界上出现的第一只鬼，但是勇敢的剑士付出惨烈的代价之后将其斩杀，本不该存在的生物却还留存人间。可能，鬼王无惨只是这个世界某种改变的初始点罢了，我们将要面对的或许是这个改变的终点。”

莹绮大人的话语温柔之中带着一丝急迫，就算是凡璃络这样木讷呆滞的大脑都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

“为什么要选择我？”

凡璃络再次问道。

“因为……因为你会是唯一一位能够解决这一困局的人，主公相信你，你的培育师也相信你。”

“我……”

东南亚的雨林，弥漫着渗入骨髓的湿气，密林里还有一股恶臭。

现在还下起了雨，密集杂乱的雨点声响彻在这片不知名的雨林之内，那种声音让人崩溃。

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在这样的环境里搜寻三天了，那股恶臭已经侵入进了他们的肌肤，成为了他们的一部分。

现在是夜间，黑色的防弹衣和迷彩能够帮助他们隐匿在密林之中，夜视仪扫过的区域一片墨绿，专业的士兵能够在这样的视野之中精确地察觉到的任何风吹草动。

小队一共有十人，他们并不是什么特种部队，因为在他们衣服后面纹着一个小小的“硝”字，而且衣着配色和花纹都不像是当今任何国家的部队。

每个人踏出的脚步很细微，听不到十个人的呼吸声，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他们在密林之中远比幽灵还要诡异。

夜视仪上出现了恐怖的一幕。队长面对着一棵树，树冠比他高不出多少，所以他能够很清楚地看清树枝上挂着的东西。

那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面部已经被扯烂，身体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小队在雨林里搜寻了三天，这样的场景见过几次已经数不清了。

“继续前进，他应该就在不远处。”

队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通过通讯器对着身后的队员们说道。

“把这一处地点记下，到时候让隐过来把尸体带出雨林。这帮畜生故意把尸体留在这，想让我们感到恐惧。”

队伍继续前进，向着雨林更深处进发，队长本以为还要再走几里路才能遇到目标，结果刚刚路过那具尸体之后，路径上就出现了很明显的痕迹。

“就在附近，所有人散开！”

队长是看到了地面上脚印，在落叶之上很明显的，就有一串刚刚被人踩出的印子。

队长知道，目标还未走远，或者说对方知道自己已经靠近，就在原地等待着他们。

“所有人，留意四周，那畜生就在附近。”

话音刚落，对讲机里就传出了一声惨叫。队长猛地回头，看到队伍里的一名队员被什么东西抓进了灌木之中，很快残肢断臂就从灌木里飞出。

“注意躲避！”

敏感的神经捕捉到了气息之中的恶意，而且是很猛烈，很疯狂的恶意。

队伍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包围圈里，无数的鬼从四周窜出，顷刻间，枪声四起。

“所有人不要分散！”

队长用尽全部的力气在大声吼，鬼的数量越来越多，枪声越来越密集。

队员们用的步枪是特质的，铸造子弹的材料和日轮刀一样，能够给鬼造成巨大的伤害，而且在持续的攻击之下，能够杀死鬼。

“不要停，给我开火！”

出现在队伍周围的鬼并不强，身中一发子弹之后就已经倒地，伤口迟迟没有愈合。

“没有血鬼术是吗？这些鬼都是临时制造出来的吧。”

队长心想，他感到了恐惧，因为自己的目标并没有出现。

队员们的火力出现了空缺，有人在换子弹的时候被鬼找到了逼近的机会，一只鬼扑向那名可怜的队员，开始拼命地进攻，想要撕毁他身上的防弹衣。

如此一来，队伍很快就被鬼冲散，不少队员都被成群的鬼围攻，在一声声绝望的呼喊里，他们或是向他人求救，或是在咒骂恶鬼。

天空像是决堤的大坝，水不断向人间涌出。

就在队员们走过的道路上，飞出了一个身影，人们看到了一个身着淡蓝色水花状纹路羽织的残影出现在了混乱的战场上。

出刀的动作很快，刀刃一下子就被凝聚的水流拉长，在恶鬼与无助的人群之间流转，挥刀者的身影已经分裂出了好几个。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没人知道是多快的挥刀速度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斩下全部鬼的头颅。

也正是因为如此迅速的攻击，队员们只有几位身受重伤，并没有出现更多的人员死亡。

“你们还好吧。”

剑士脱下了兜帽，露出了清秀的年轻面庞。他身上也穿着鬼杀队的衣服，日轮刀的颜色为通透的湛蓝色。

“鎹鸦情报里并没有说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鬼。”

队长的头盔已经被抓烂，额头上也流出了鲜血。

“这些应该都是临时创造出的鬼，只能凭借本能进行捕食。”

“是在拖延时间吗？”

“不，我想是我们的目标在削弱你们的力量。”

队员们刚刚从厮杀之中挣脱出，马上又端起了步枪警戒起了四周。

看着一地被斩落头颅的尸体，所有人内心的敬佩和惊讶难以抑制。

“天呐，这就是柱的实力吗？”

有人在小声嘀咕着。

“你带着你的队员们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天弭大人，请恕我不能从命，硝的责任就是帮助剑士斩杀恶鬼。”

“你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我很感激，但是现在我不能让你们冒险，我有预感，这一次追踪多日的鬼和以前不一样。”

这一点，队长本人也感受到了，自从踏入这片雨林，他就察觉到了莫名的压抑感。

突然，一丝动静从不远处传出，身为水柱的绸纹天弭立刻捕捉到了杀意。

他挡在队长面前，举刀挡下了不知名的一击。

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影，也举起了自己的刀，雨林之中没有任何光线透进，但是对方的刀刃竟然倒映出了雨点的斑驳发光。

绸纹天弭刚刚站稳脚，对方就再一次发起了进攻，天弭的眼睛能够清楚地看到高速运动的刀的影子，那段如气体般流畅的影子精确地穿过从天而降的雨点，直对着绸纹天弭的眼睛。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突！”

这是水之呼吸之中穿刺速度最快的剑技，将全身的力量集于一点，赋予日轮刀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做出穿刺，刀尖也刺穿了雨点，与对方的刀尖触在了一起，接触的那个点荡开了圆形波纹，周围的雨珠被激荡成了一个个圆镜，绸纹天弭敏锐的视觉可以看到圆镜之中自己的影子以及对手猩红色的瞳孔。

攻击再一次被挡下，对手可能通过刚才一招察觉到了绸纹天弭身为鬼杀队柱的实力，很快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逃避的速度很快，密林和恼人的大雨为其创造了逃亡的条件。

“给我追！”

队长下令，端起自己的步枪正准备追击，可是绸纹天弭伸手拦下了他。

“没必要了，我们的目标已经离开了这片树林。”

他将日轮刀插回刀鞘，开始沉思起来。

刚刚与自己交战的的确是鬼，那种气息就连硝中那些没有剑技天分的人都能够察觉到，可是对方拿着和自己一样的武器，甚至刚刚那种穿刺剑技也和鬼杀队剑士的剑法如出一辙。

“鬼杀队有人成为鬼了吗？”

队长问道，让他感到诧异困惑的点和绸纹天弭一样。

“鬼杀队剑士成为鬼，这种事我只知道在日本大正年间出现过，不过这只鬼被一名雷之呼吸剑士所斩杀……不管如何，我们先离开这里，主公需要知道这个消息。”

这并不是鬼杀队剑士遇到的第一名持刀用剑技攻击的鬼，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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