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银灰色羽织

第十一章 银灰色羽织

到了晚上，凡璃络和李梦瑾都会各自进行任务，连续好几天晚上她们都没有休息过，一直在纪海市边缘地带进行除鬼任务。凡璃络已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好久，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都市中鬼的数量和实力有了明显的提升。从泣陵山回来之后，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迫，如此迟钝的大脑都已经有了这样感觉，更别说李梦瑾了，连续不断的任务让她也开始觉得事态正在变得严重，不过以她的性格来讲，接连数十天的晚间出击根本算不上什么，相反她一直很兴奋，对于杀鬼，她有着一股难言的狂热。

今晚，李梦瑾被派到了纪海市郊区，在距离环城路很近的一处居民区中出现了鬼。凡璃络则前往城市临海的一处废弃港口，按照鎹鸦所说，这里盘踞着好几只鬼，但是并没有任何人在此失踪。

纪海市也算一个重要的贸易点，来往于此的货轮带来了都市的繁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港口才更像是这个都市的心脏。

纪海市的港口有很多，其中最著名的要数听上去像是都市传说一般存在的“暗港”，人们说有一处不为人知的港口被荒废了多年了，那里是走私和犯罪的聚集地。“暗港”的传闻在最鼎盛的时期，都市还派出了专门人员进行搜索，可是一个月后，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个传闻也越传越离谱。

其实人们仔细想想，作为一个港口，那些大型器械不可缺少，而要隐藏如此规模的占地和机器根本不可能，所以这个传闻到了现在最大的用处便是吓唬吓唬一些少不更事的孩子。

但是，凡璃络今晚要调查的目标就是这个传说中的“暗港”，它的确就和传闻中一样，是各种犯罪的聚集地，只不过多了食人的恶鬼罢了。

“暗港”其实并不是港口，而是较为偏远的一片仓库区，这里靠近大海，不过已经被荒废了很久，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企业在这里修建了这几座仓库，随着时间的流逝，知道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暗港”也慢慢成为了人们说熟悉的“暗港”。

凡璃络有鎹鸦指路，顺利找到了混入内部的道路。“暗港”顶上就是一条跨海大桥，一整天都在阴影之中，就算到了桥上也很难注意到底下还有如此大的一片仓库区。

夜晚刚刚降临，这里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疯狂。聚集在此处的多是想要逃离现实的年轻人，有一个仓库是专门给他们准备的，他们在内部从事非法的交易，或者用一些药品麻痹自己的神经。

这里弥漫着刺鼻的烟味，以及各种药品灼烧的气味，凡璃络敏锐的嗅觉很难发现鬼的气息，而且仓库混乱吵闹，打架谩骂能够持续一晚上，不过最恼人的还是彻夜不停的摇滚音乐。

“暗港”也像是为一个堕落者准备的派对，在音乐声中，那些年轻人能够尽情放肆自己，做着一些不被白天所容忍的事。

放肆是一种毒品，人们沉浸其中，并且索求更多。

凡璃络跳上了最喧闹的那座仓库顶部，屋顶上的几道裂纹让她看见了里面发生的不堪入眼的一幕幕。

“天呐！”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冲击，放肆的人类远比食人的恶鬼还要恐怖，在绚丽刺眼的灯光和动感十足的音乐里，那些人类将自己最原始的一面展现无遗，而且还带上了犯罪的成分。

虽然有些不堪入目，但是凡璃络看得有些入迷，在透过缝隙窥见的那一片绚丽灯火之下，麻木迟钝，懒于观察外界的大脑竟然在此刻产生了些许细微的躁动。

“嗯哼！”

鎹鸦看不下去了，飞到凡璃络身边咳嗽了一声，让她瞬间从迷蒙的诡异世界里摆脱出来。

“别忘了任务！”

鎹鸦像个长辈一样谴责起了凡璃络，后者也叹了口气。

凡璃络细数了一下，整个“暗港”一共有三座大型仓库，周围还摆放着很多废弃的集装箱，虽然名字有个“港”字，但是这里并没有一个港口该有的样子。

一座大型仓库已经侦查过了，鬼不可能在如此喧哗的地方捕食。

暗港里的焦臭味越来越浓烈，都是从那座正在举行大型派对的仓库飘出的，凡璃络超出常人的敏锐嗅觉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根本无法确定鬼的位置。

“为什么这里总是弥漫着这么大的焦臭味？”

凡璃络心里很困惑，周围并没有焚烧什么东西。

她跳上另一座仓库的屋顶，在降落的时候她像一片羽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座仓库的顶部没有缝隙，凡璃络把耳朵贴在屋顶上，过滤掉一切杂音，仔细倾听里面发出的声音。

鎹鸦的情报不会有错，活动在这里的鬼一定会在晚上出来活动，这种生物虽然有着超乎人类的力量，但是他们无法在阳光下活动，只要被阳光照射，就会化作灰尘消失。

不过，仔细倾听之下，这座仓库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现在，答案似乎已经定了，就在最后一间仓库里，鬼一定就在那里。

凡璃络再一次飞跃起来，像一片羽毛一样落在了屋顶上，重复着与之前一样的动作，仔细倾听。

“辛苦你了，既然能够追到这里来。”

一声意料之外的低哑男音传来，凡璃络心头一惊，快速向着身后跳去，与声音的源头拉开了距离。

“呀呀呀……害怕了？”

对方是一位留着长发的男性，发丝披在肩上，显得有些凌乱，面色惨白，则有些落魄。

“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啊。”

凡璃络在内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她很确定自己落在屋顶上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顶棚甚至都没有颤动。不过最恐怖的一点是对方接近自己的时候竟然没有被自己察觉，已经把嘴巴凑到了凡璃络的耳边，如果不是在听到对方说话声的时候本能地先后跳跃，她现在可能在不明不白中死去了。

“要偷看的话，要专心啊，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凡璃络果断拔出了日轮刀，对方能够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溢出的那种气息值得她拔出刀刃反击。

可是男人只是挥了挥手，顶棚开始破裂，凡璃络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掉落到了仓库里。

虽然最后平稳落地，但是她已经露出了破绽。她先是感受到自己的腹部被一股力量击打，她没有感受到疼痛，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仓库里堆放的货物。

刚刚将凡璃络击飞的就是那男人，这一脚应该踢断了凡璃络的几根肋骨。

凡璃络站起身，将刀举到面前，虽然现在疼痛感已经爆发出来了，但是她能够忍受住，在战斗中断裂几根肋骨很正常，并不影响战斗。

“还能站起来？看来你的体格和普通的女孩不一样啊，我很期待你的味道。”

男人说完，突然就在凡璃络面前消失了，后者还没有看清他的运动轨迹，仓库里的焦臭味远比外界浓烈，嗅觉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你后面哟！”

男人的声音飘入凡璃络的耳朵里，可是她刚想举刀反击，对方又一次将其踢飞。

这一次，凡璃络能够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好快，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移动轨迹。”

凡璃络嘴边已经流出了鲜血，不过依旧能够忽略这份痛楚，站起来，举刀做出剑技的起式。

“龙之呼吸·火龙式·叁之型·燎原之火雨！”

刀刃变成深红色，火焰焚烧着日轮刀和凡璃络身边的空气，密集的火点萦绕在少女的躯体周围，像是滞留在半空中的雨点。

凡璃络一个猛冲，脚后喷涌出了螺旋状的火焰光芒。凡璃络使出的这一剑技让双腿的肌肉爆发力得到提升，而且挥剑的速度很快，就算是无目的的乱砍都能够以大面积的剑击范围进行防御，鬼的高速运动在这样的剑技面前毫无用处。

眼看刀刃即将砍到对方的脖子，突然从已经坍塌的屋顶出落下了一个黑影，刀刃斩落的是这个黑色人影的头颅。

“什么？”

凡璃络很诧异，但是时间根本不允许她因为困惑而停下攻击。她瞬间改变了握刀的姿势，将刚刚完成斩击的手扭转，斜向下的刀刃朝向斜上方，准备进行二次斩击。

可是，鬼已经把握住了这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段空隙，瞬移逃离了日轮刀的攻击范围。凡璃络用尽全力挥砍到的，只是一片空气。

“呀呀呀，好险，好险。”

男人看着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的凡璃络，语气里有些嘲讽。

凡璃络刀上的火焰消失了，刀身也变回了黑色。现在她才看到自己刚刚斩落的也是一只鬼，躯体正在崩坏。

“出来吧，你们待在黑暗里，可协助不了我。”

男人唤出了躲在黑暗处的其他鬼，他们并没有像男人那样的气息，只是普通的鬼，凡璃络能够感受到。

“我的刀呢？”

男人对着那些唯唯诺诺的鬼喊道，一位少女样貌的鬼从人群中出来，递上了一把和日轮刀一模一样的武器。

“你……”

凡璃络很惊讶，对方是鬼，可是手里拿的武器竟然是和鬼杀队剑士一样的武士刀。

“别惊讶，我这是月影刀，和你们的日轮刀不一样。我原本并不想用刀来杀死你，可是你使用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呼吸法，而且剑技爆发出的力量也和我遇见过的剑士不一样。”

鬼拔出刀刃，刀尖指着凡璃络。

“你是柱吗？”

凡璃络摇摇头，回答：“我不是，我只是一名最低等级的癸级剑士。”

“嗯？”

鬼歪过头，摆出的表情呆滞，不可思议。

“癸级剑士？太无趣了吧。”

鬼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刀，对着围绕在他身边的鬼说道，“你们可以上了，只是癸级剑士而已，不用怕吧。你们人多，就别畏畏缩缩的了。”

群鬼还是有些畏惧，其实这群鬼里面有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鬼杀队，也第一次见识到呼吸法，他们虽然变成了鬼，但是人类的情感还是存在的。

“啊啊啊啊……”

在悲愤的呐喊声中，鬼群向着凡璃络冲过去，凡璃络也举刀做好了准备，她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掉这群鬼。

男人本想转身离开，利用自己的手下争取来的时间逃离，可是他还没有挪步，身体就停了下来，他察觉到了气息里多出了一名剑士，就在头顶。

凡璃络刚想挥斩，可是一阵风从她的头顶飘过，及其轻柔。

“梦之呼吸·叁之型·知梦·知意之风！”

身着银灰色羽织的少年像一只轻巧的飞鸟，反握着手里同样轻盈的日轮刀，凡璃络看不清他手中的刀一共挥舞了几次，不，她连一次都没有看请，在她眼中，少年就是平稳地落到地面，同时那群恶鬼的头颅都已经掉落了。

“抱歉，凡璃络，我来晚了。”

少年的银灰色羽织在夜风中摇摆，或者说，那件羽织就是风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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