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弱小的人
神官莹桦并没有听从凡幻曦的建议让更多的剑士留守牙之虚塘屋。整片区域最多的时候只有六位剑士,而且这些剑士最高的等级也只是丙级。神官莹桦她其实在听到鎹鸦失踪的消息之后就已经陷入到了不安之中,她也畏惧可能到来的一切,但是此刻眼前风平浪静,如果说的确会发生什么,那就只有暗中捕食的恶鬼能够挑起她的警惕。而且她并不想让剑士的战斗力浪费在保护自己身上。出生在神官家族,她就已经准备好迎接随时而来的死亡了。
最近的纪海市,出现恶鬼的频率已经有了很明显的降低,但神官莹桦知道,这些生物一定是接收到了躲藏的命令,等待着他们计划实施的那一天。明知道有事要发生,但是一天天又过得极其平静,这样的感受很糟糕,像是死刑犯在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一样。
现在的情况再次陷入不明朗的局面,鬼杀队,至少说是纪海市里的鬼杀队剑士完全变成了无头苍蝇。偶尔斩杀的几只低级恶鬼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弑阳下一步准备干什么,他们的最终目的为何?这些问题靠着十五岁少女的脑袋根本想不出来。
“这里……这里不会暴露的。”
神官莹桦独自一人坐在熟悉的庭院之中,外表平静温和,内心像是一滩死水。此刻,泡上一碗温热的清茶最合适不过。少女蹲坐在小亭子里,这里有着围墙外所没有的温度。
清茶的白色气丝围绕着孤单的影子,跟着她一起等待今后的未知。
当那艘游轮驶入纪海市麟江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什么努力都无法将其改变。神官莹桦觉得自己一开始就知道了这样的解决,眼前的平静不过就是给马上要到来的浩劫做着某些铺垫而已。
“虚塘屋今天留守几名剑士?”
她对着走到院子里的一名癸级剑士问道。
“今天一共有五名,一位丙级剑士……其他的都是癸级剑士。”
“都安排到谜食屋那边吧,让留守在虚塘屋的硝也过去。”
“可……”
那名剑士低下了头,慌张无措地拨弄着手日轮刀刀柄。
“谜食屋里的隐和医生才需要你们的保护。”
“可是,莹桦大人,您的住宅周围不能没有剑士守卫,实在不行的话,那位丙级剑士可以来保护你……如果这里真的暴露了,我们几位癸级剑士会拼尽全力去保护所有的医生和隐!”
剑士说得很亢奋,但是在神官莹桦面前又有些收敛。虽然身为虚塘屋将主的神官莹桦只有十五岁,但是她在鬼杀队剑士眼中就和她姐姐产屋敷莹绮一样,受人尊重,让人敬仰。
“这里不会暴露的……”莹桦大人把头转向一边,不让剑士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这是命令,谜食屋里还有伤员,需要有人守护。”
她说得很轻柔,但是剑士知道没有自己反驳的余地。神官莹桦准备好了接受自己的命运。
凡幻曦和叶潭寺让鬼逃走了,战斗结束之后他们都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当中。两名剑士对战一只只会使用低等级血鬼术的鬼,却没有顺利完成任务,这样的结果让人难以接受。
和硝会和之后,第一个上来嘲讽他们的是端着狙击枪,走姿放荡不羁的恭融。没人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有嘲讽剑士的勇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鬼杀队的剑士有如此厌恶的情绪。
“两个人?还是甲级?竟然干不过一只鬼?”昌源嗣现在还在地底下处理现场,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对着凡幻曦和叶潭寺破口大骂。
“要是柱他们也像你们这么废,恐怕这个世界早就被鬼统治了!”
阿克休看着愈加放肆的恭融,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不过他没有那种勇气阻止,硝之中除了昌源嗣之外,没有谁敢上前和这位举止浪荡的青年叫板。阿克休只是站在一旁,准备在事情态势最严重的时候再出面阻止。
凡幻曦倒是没有生气,他也觉得让鬼逃走有自己的责任,丝毫不在意自己和叶潭寺只是临时接到命令前来支援的。
“如果是柱的话,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我很抱歉自己没有尽到剑士的责任。”
他面无愠色,平静得有些吓人。叶潭寺和他不一样,他忍受不了恭融的姿态,只是凡幻曦的那种平静竟然直接让他压下了自己的怒火。
“你知道他逃走之后会有多少人死在他嘴下吗?”
“这个我们清楚。我们会尽全力去阻止每一场悲剧的发生。”
这种过于书面化的煽情语言听得实在让人不自在。
“说说说……光说这些东西就有用吗……”
“那至少比你在这里抱怨个不停要有用!”
突然而来的画外音让所有人,包括在一旁已经准备好上前劝架的阿克休都吃了一惊。
那名剑士的断手上缠着绷带,他听不下去了,直接从为他包扎伤口的隐身边跑开,气冲冲地走上前。
那位帮其处理外伤的隐吓了一跳,脚步凌乱地跑过来继续包扎。
绷带已经渗出了一点点殷红。他的行动还是和残疾之前一样灵活,断手的伤痛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在前线拼死与鬼战斗的是我们,是剑士,还有那些随剑士一起出生入死的硝!而不是你这种端着枪就只会站在战场外的懦夫!”
凡幻曦的平静显然没有影响到这位即将永远离开鬼杀队的剑士。他知道自己也将是远离战斗的那一位,虽然他能够单手握刀,但是主公绝对不会再让他冒险。鬼杀队会安排好他今后的全部生活,会让他在安逸和久违的人世幸福之中度过余生,如果情况允许,他可能会有子嗣,并交给他们毕生之学,让他们接过自己的日轮刀。
那位剑士的双眼已经冒火了,可以说除了面对鬼之外,他只有在现在才露出了如此愤怒的眼神。
恭融并没有退缩,他将自己对于剑士的全部反感情绪都显露了出来。
“我只会站在远处?你知道个什么?老子当初也是进行过最终选拔的!”
“可是你没有成为剑士,没有拿起日轮刀!”
“那是因为我不屑成为你们这种只会拿刀乱挥的,不要命的傻子!”
这句话,恭融几乎是用吼的,嗓音之大足以让这个现场所有人听到,不管是地底下还是站在地表。
“够了够了。”阿克休知道,这是自己一直在想的事态最严重的时候。没有犹豫,他就冲了上去,变成了一个和事佬。
但是,除了阿克休之外,其他人都呆立在原地。隐不用说,他们一向都很平和,不仅没有任何战斗的剑技天赋也没有任何劝架的能力。现在的火药味还不是很浓,但是这些面带遮巾的少男少女已经被震慑住了,比起战后处理满是尸体的现场,剑士和硝之间的矛盾冲突才是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
凡幻曦挡在了那位剑士和恭融前面,平静已经从他脸上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庄重,莫名的庄重。
“不管是硝还是隐,鬼杀队少了任何一个组成部分都不行。你参加过最终选拔,而且活了下来,你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战士了,虽然没有日轮刀,但是你手里的枪一定也消灭过不少的恶鬼。”
凡幻曦看了一样不知所措的叶潭寺,继续说道:“此事因我而起,你在责怪我们放跑了那只鬼,我会尽全力阻止他,如果有更多的人因他而死,我会用一辈子去偿还。”
昌源嗣听到那声叫喊之后也来到了地面,他的出现算是打破了僵化的场面。恭融没有继续闹下去,而是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事后,凡幻曦才反应过来,这一场争执来得毫无征兆,结束时也让人觉得毫无意义。
恭融好像就是为了抱怨剑士才来到凡幻曦和叶潭寺面前的。后者有好几次想要爆发,但因为身边的凡幻曦而选择了克制。
那位剑士的伤太严重了,在生气暴怒的时候呼吸节奏被打断,伤口处封闭的血路开启,绷带瞬间变红。
“你没事吧。”凡幻曦慌忙问道,叶潭寺也马上上前搀扶。但是那位剑士伸手阻拦,流血过后,面色铁青。
“我没事。这小子……”他对着恭融远去的落寞背影,竟然心生同情。毕竟他比凡幻曦,也比恭融的年纪要大,出于一种身为长辈的关怀。
“他太……太……”叶潭寺不知道该这么形容。刚才被恭融的话语激怒,他已经有了手撕他的冲动,但现在他却安静了下来,看着远去的背影,一种莫名的伤感流露出来了。
“很抱歉,我的手下给你们造成了困扰。”
昌源嗣向三位剑士鞠了个躬,“十分抱歉!”
身为长官,这是他的义务。
“没必要抱歉,是我们的错,我们让鬼逃走了。”
凡幻曦很愧疚,他与穹苍陵相遇了好多次,却没有一次能够将其斩杀。任何一位剑士都会因此背负着自己强加给自己的罪过。
“我会派人到各处搜寻,一有情报马上就会通知你们。”
“辛苦你们了。”
凡幻曦可能过于礼貌了,此刻的他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名剑士,如果没有腰间佩戴着的日轮刀提醒着昌源嗣。
“能……能和我说说,那个家伙到底经历过什么吗?”
流血终于再一次被止住了,那位剑士浑身都是伤口,可是站立着的身姿依旧挺拔,像是屹立在寒夜之中的枯木。
昌源嗣面无表情,可能这个涉及到他人的问题触及到了身为队长的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他的家族延承水之呼吸,不过他并没有如他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一名剑士。在最终选拔的时候,他临阵脱逃了。”
“这样啊……”
“他因此被家族除名,没有姓氏,只留下了一个名活着。而他哥哥现在已经成为了鬼杀队甲级剑士,被家族视为了骄傲。”
“那这也不是他仇恨剑士的理由啊。”
“不……”昌源嗣摇头否定了叶潭寺的话,像个为生活而惆怅的中年人那样,只差从嘴里缓缓吐出烟雾了,“他没有仇恨剑士,而是在掩藏自己的弱小。我觉得这个家伙一直在为当初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恭融的背影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硝之中所有的战士才是真正的以肉体抗衡恶鬼,能够保护住他们的只有那把步枪。
“如果人类的浩劫发生了,硝组织的所有战士将会和剑士一起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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