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曾经

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指向三点。出来将近两个小时，顾莉莉怕是着急了吧。

"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要我什么时间去上班？"

"明天，九点之前。"

母女俩送走了孙雅兰，破旧的大门口此刻只有许鸢站在那里。

望着孙雅兰的背影，许鸢又再度陷入了迷茫。

高薪酬、又加上主动送上门...

明明是个没见过的人，刚刚自己为什么就像是至亲和多年的老朋友那样，毫无疑问的信任她了？！

许鸢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句‘另有所图’。

以她这种不出众的样貌，以她所剩无几的身家，又有什么可令别人所图的呢。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一切都让许鸢感到那么的不真实，就好像那些早已经逝去的、如梦似幻的前半生一样。

天边风吹而至，破旧风化的墙上又掉下一块墙皮，在坠落的途中散成了沙，落在了许鸢的额前。

这破旧的房子让她难受，捉襟见肘的财力不能给予女儿好的物质更是让她心碎。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为了女儿，为了她充满希望的明天，即便是图她的什么，即便是被另一个女人看中了、违背她的天性，她也已经无所谓了。

风吹拂着蛛网一样的电线，天边乌云涌起，太阳早已被遮住了。

那年的夏日，和眼前的天色何其相似。

一个以为不会走，一盒以为会挽留。

恋爱中的男女们在一起之后，性格被分泌过剩的荷尔蒙作用下变得过于自负，甚至是过于...幼稚。

争吵之后，总是相信对方会先一步认输或妥协，嬉皮笑脸的对自己服个软。

那年，孙亚文和许鸢跟许多的情侣一样，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了起来。

争吵过后，一人沉浸在潇洒自在中，另一人却以泪洗面，哭了整整一晚。

当那夜过去，孙亚文认识到了自己不对的地方，可却因为以往自己先于对方示弱而不肯真诚的道出一句‘亲爱的，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吧。’

渐渐的，赌气变成了冷战，而长久的冷战又衍生为事实上的分手。

一月之后，当孙亚文再也受不了相思之苦的折磨时，却发现那个深爱他的女孩早已对他绝望，不告而别了。

事后，孙亚文为自己当时的执拗而后悔，他曾不知多少次梦中他回到了那个错误的时间点去拥抱了消失不见的爱人，再度获得丢失的幸福。

然而，是梦总会有醒来的那一刻！当梦醒时分回忆梦中的一切有多么美好时，残酷的现实便会让人有多么痛苦。

想起过往，思考着现在。

不知不觉间有两行清泪悄悄地滑落。

上天这是在刻意地捉弄她吗？

来到这个时空面对朝思暮想的爱人，让她有了上辈子在梦中才能拥有的机会，她心中自然是非常的感激。

可是，拥有这等天赐良机的代价就是让她变成女儿身吗？

现在的她，追回了许鸢又怎么样，自己还能给心爱的人幸福吗？！

冷静地思考过后，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答案却是否定的。

假如还是十年前，或许她会因为要弥补心中的遗憾而选择奋不顾身去追求许鸢。可是，现在的她终究不是十年前刚出校门的愣头青，而是已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十年之久、早已褪去了青涩与棱棱角角的人。

在一起之后她们便成了世俗眼中的异类，随之而来的是家庭的反对、还有社会的歧视。这两座是压在头顶的巨山，绕不过，也躲不开。

最初在一起的热情即便是支撑压力的钢铁，那只会在受到一次次的冲击之后慢慢消磨消磨，直到山压到头顶，疲惫的那一天随之到来，分手也成了必然的结果。

与其在那时痛苦，倒不如现在早早灭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念想。

孙雅兰渡着步子，慢慢走出了这个阴暗又抑郁的所在。

胡同口外，鲜红的轿跑停在对面路边，那个女人坐在车内玩着手机。

就知道这丫头的脾气等不住，却没想到她追上来了。

孙雅兰走了过去，拍了拍车顶，正认真玩着某对战游戏的顾莉莉被吓了一跳。

喘了口气，顾莉莉丢了个白眼过来。

"还知道回来啊，也不看看都几点了！"

孙雅兰赶忙嬉皮笑脸的赔礼，"抱歉，让阁下久等了，原谅我好不好。"

顾莉莉见孙雅兰认错态度良好，加上她也累了，只想赶紧回家去歇一歇，也就没像以前那样再追究什么。

起身跳上了副驾驶，给孙雅兰这个专用司机让开座位。

"这么久去见什么人了。"

孙雅兰上车关了天窗刚系好了安全带，顾莉莉便忍不住追问起来了。

孙雅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双目直视着前方，想起刚刚的狠心决定，眼中已黯然无神。

踌躇良久，看着顾莉莉无奈的苦笑着吐出三个字来。

"老同学。"

清晨，红日破云而出，将这片盘踞在城市上空的乌云驱散，还大地一片晴朗的天空。

凯荣食府前，那辆鲜红的轿跑准时出现在停车场中。

玻璃门前，许鸢早已等待了多时。

孙雅兰下了车，远远地就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急匆匆锁好车一路小跑着到了跟前。

化过妆的许鸢白了、精神了、也显得年轻了不少，皮肤的问题被压制在化妆品之下。

其实，论起面容，在校期间的许鸢虽然比不上那些个天仙下凡一样的校花，可也是校园中拔尖的存在。

昨天孙雅兰亲眼所见的憔悴，是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再加之生活拮据，许鸢不得已而把保养这种事抛之脑后。否则，以她的心气，不可能会在三十出头就这样地自暴自弃。

"这才八点，怎么来这么早。"

"习惯了起早。"

"瑶瑶呢？送去学校了吗？"

"嗯！吃过早饭就自己去了。"

"孩子还那么小，怎么也不送一送。"

许鸢看了看孙雅兰，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她这说话的口气在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两人是多么要好的闺蜜。

其实，当这一席话说完后孙雅兰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点。是她疏忽了，这个时空中的她和许鸢并没有什么交集，关心的话说得近乎于自来熟，确实很违和。

"来吧，这边走。"

孙雅兰笑着掩盖尴尬，带着许鸢去了一旁。由员工通道进入食府内部，许鸢瞧着四周华丽的装饰，一路应承着招呼到了大厅。

罗茗这女孩也早早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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