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交易

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沉默的对峙着。

几分钟后，伊文轻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居然会知道我真正的姓氏。”

“你的意思是承认了么？承认自己是‘恶魔的后裔’。”

“那么史劳德大人还要继续和‘恶魔的后裔’聊下去么？”

“只要是需要的话，哪怕让我与真正的魔鬼做交易也未尝不可。不过……”史劳德话锋一转，“如果我现在命人把你抓起来送给罗纳，应该能从那里换到不少的东西吧？”

“不，你不会那么做的。如果史劳德大人你真的准备那样做，就不会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了。”

伊文看起来相当淡定，似乎是笃定了史劳德不会去那样做。

史劳德走进书房，与伊文隔着一张桌子相向而坐。

“我都从安罗那里听说了，”史劳德的语气中不乏赞誉之意，“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优秀。这样也好，也能省下我不少功夫，我不喜欢和别人说什么废话。”

“我之所找上你，你应该也清楚吧？”史劳德顿了顿，“我想我们可以谈一笔交易？你替我做事，我保你周全。”

“我有拒绝的权力么？”伊文苦笑。

“放心，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你为我做事，我可以给你。”

史劳德从手侧的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件袋，然后拆开。

史劳德把文件袋中的那份文件中封存的几张纸放到伊文面前。

伊文把那几张纸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那是几张任命书。

其中分别是高级神官任命书，第三廷卫队队长任命书，然后还有……军部少校任命书。

高级神官的任命书与第三廷卫队队长的任命书并没有令伊文感到惊讶，最令他惊讶的毫无疑问是军部少校的任命书。

这几张任命书上都有着对应的钢印和任命人，所以这些不太可能是造假。但是军部大部分职权都被塞拉恩家族牢牢把握在手中，史劳德究竟是依靠什么拿到的这份少校任命书的？

“史劳德大人的意思是……”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做出怎样的选择。”

史劳德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

“你的眼中有仇恨的火，这一点你骗不了我，它就像是一轮烈日灼烧着你。签了这些，你就迈上了复仇的第一步。难道你就不想让那些摧毁你的家族，杀害你的亲人的人尝一尝同样的滋味么？想想吧！你昔日的仇敌跪拜在你脚下匍匐求饶时的表情，你该知道怎么选的。”

伊文没有说话，史劳德说的确实没错。他至今仍没有忘记当年的那场大火。

事实上，他之所以选择接受了邀请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他的内心深处还埋藏着当年的愤恨。有时入梦，他的脑海中还会浮现出往日亲人的脸以及深红色的血。

在诺维生活的前几年，他确实曾放下过仇恨。有时候想想就按照自己叔叔的想法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神官然后平平凡凡的生活一辈子就好了。但是一直到今天的那场会议中他被卷入了诺维的权力场上的争斗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仇恨的锁链一旦开始，唯有死亡方能终结。

这也是他之所以会选择踏入今天这场晚宴的初衷。只不过他最初的想法仅仅只是尽最大限度的从史劳德这里攫取到权力和财富，然后再徐徐图之，想方设法完成复仇。

不过令伊文没想到的是史劳德居然会这么直接，直接取出了几份实权职位的任命书。

事实上这场谈话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从伊文决定接受邀请出现在晚宴的时候，史劳德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他胜券在握。

“我可以再问一遍考虑好了么？伊文神官。”

史劳德的话语犹如魔鬼的引诱，令人难以拒绝。只要伊文说一句话，在几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就可以摇身一变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神官变成一个诺维权力场上的新秀。

伊文抬头，盯着史劳德的眼睛。

“你我都知道，这些既然你能给我，那么自然也能从我这里轻易地夺走。”

“你这几天应该有所察觉，现在各种物品的价格都在上涨。因为这是我们在囤积物资，我们将要发动一场战争。”史劳德继续补充，“我们的敌人相同，等到我们收归教皇宫的权力之后，就可以向着塞拉恩家族开战，只要成功，我们就能顺利的统一整个卡其斯。等到了那个时候，下一步，我们就会撕毁《圣亚莫条约》向其他国家宣战，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罗纳。卡其斯发展了几十年的炼金技术，现在的卡其斯已经无惧于任何的国家。君临世界的，必将是我们卡其斯！我需要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把这些都告诉了我，我就更没有拒绝的权力了吧？”

“不过伊文神官你也没有拒绝的想法不是么？”

两人相视一笑。

伊文和史劳德的这次会谈并没有多长时间，大概一小时之后，伊文就从史劳德的书房里出来。

艾米亚正在外面等他。

最后是史劳德派人开着炼金礼车送伊文和艾米亚回到了西城区。

等到伊文和艾米亚进了房子里之后艾米亚才开始询问伊文。

“你们谈了什么？”

“我替她做事，他给我权力，权力大到我无法拒绝。但是他有事情瞒着我，”伊文顿了顿，“史劳德一定向我隐瞒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

“有一个很重要的盲点，”伊文补充，“他为什么愿意给我这么大的权力，他开出了任何人都难以拒绝的价码，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愿意开出这些价码。换句话说，我又有什么让他开出这么高价码的资格？”

“或许是为了你的叔叔？毕竟你叔叔现在正在暗中联合愿意那些忠于或者愿意帮助你们兰纳尔家族的势力。或许他就是为了这个？”

“不，”伊文顿了顿，“我有一种感觉，他绝对不是为了卡罗尔叔叔，而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但是我现在没有任何的头绪。”

最后伊文轻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深沉，但伊文却感觉其中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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