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告白要在醉酒后

“没错，我会在不违反奥尔劳格铁律的情况下，尽量帮助你走入人生的正轨。”

“为什么是我？”我有些难以置信，“要说惨，我不是最悲惨的人。比我过得痛苦的大有人在，为什么会是我得到拯救？”

“确实。活得最惨的人还不属于你，世界上还有大把人比你还要痛苦。每天享受福报，兢兢业业的中年男人突然被开除，某一天发现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每天战火纷飞，窗户随时会子弹飞进来的战争地区少年；饱受抑郁症的折磨，准备跳楼轻生的少女，楼下围观的群众不停在喊‘快点跳’。要说最悲惨的人，现在肯定不是你。但是奥尔劳格是公平的。”

可能是二锅头上头的原因，我真有点信了少女的瞎掰，顺着她的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我觉得那个奥尔劳格会选择拯救我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公了。其他人遭遇了不幸还是想用力的活下去，而我只是自暴自弃……”

“关于这里，就不得不提起你的前世了。”

“前世？你真不是来算姻缘的吗？”

怎么感觉越来越玄乎了？等一下是不是还要唱起来了——从你的前前前世开始。

“被你这样不信任我已经不计较了，你爱信不信。”少女自顾自地说，“你的前世，准确来说是前几世活得都不怎么好。要么是孤独终老、要么是得不到结果的单相思。最悲惨的大概要数1916年吧。”

“北洋军阀？”

“并不是哦，1916年的你在凡尔登呢。刚把情书送给心爱的姑娘就被送上战场了，姑娘对你也有意。但是第二天你就只剩下一只右手了。”

“啥？什么鬼？为什么前辈子的我就只剩一只右手了！”

我有些激动地吼了起来，店员小哥好奇地望向二楼。我尴尬的低下头，竭力压低声音。

“你搞得我有些乱了……”

“1916年你是法兰西人，忙着参加凡尔登战役。那时有颗炮弹正好落进你所在的战壕里了。只剩一条右手已经算是走运了，你的战友可是变成了一堆碎肉。”

“行了，别说了。我快吐了……”我扶住发痛的额头，“我还以为自己上辈子应该是冲国人才是……”

“你的出生、性别、人种，都由奥尔劳格所编织。用现代人的说法，就像是一台计算机，人物都是随即生成。”

果然很现代人的说法，我马上就懂了。

“等等。”我在脑中迅速回忆当时读过的神话绘本，“按照这种说法，命运女神的老幺，也就是三女诗寇蒂，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神。时而会把编织命运的丝线扯碎洒到人间。世界出现了前后矛盾的事情，有人聪慧、有人愚钝、有人果断、有人懦弱，有的人才华横溢却短命早逝，有的人碌碌无为却长命百岁……”

当我想起介绍命运女神的绘本时，双眼正好对准了金发少女。她立即别开脸，不敢对上我的视线。

少女像是无法忍受我掺杂了二锅头的灼热目光，她哀叹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贴在桌子上。硕大而柔软的胸脯压在桌面，挤出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旖旎形状。

“好吧，我说实话吧。我不是来拯救你，是补偿你才对。”这好像伤到少女的自尊，只见她懊恼地抓乱轻飘飘的金色发丝。嘴中不停地小声抱怨些什么，酒精有点上头的缘故，我听不太清她在嘀咕什么。“总而言之……因为我妹妹诗寇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术，诗寇蒂每次扯断的命运丝线里都有你。所以我们女神为了保持命运的公正和平衡，决定派出我来补偿你的人生。”

我笑了起来。并非是有了女神的眷顾而笑，是感慨自己的幸运值比Lancer还要低。如果用我来命名一个职阶的话，Loser是真尼玛的合适。

笑完，我好奇地问：“我的命运到底是被扯烂了多少次，连女神都给惊动了？甚至还要亲自来补偿我。”

“七次……”

少女心虚地回答。

“那还真的是，挺多灾多难的。”

“如果说奥尔劳格是精密的程序，于冬树，你的存在就像是系统的bug一样。”

“你这样说，还真是让我没办法反驳。”

我挤出干巴巴的笑声，尽量不让气氛变得尴尬。就算少女有没有故弄玄虚，或者故意编故事吓我。这都好像无关紧要的，酒精的麻痹之下，忽然让我有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就像是洗澡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出不同的造型，隐约间会觉得自己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小帅。

看着黄咲熏从后勤区域走到收银台，仅仅是这段距离，我的心似乎都要化开了，这一小片刻，我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

虽然她并不是那么相貌惊人，对比起自称是维尔丹妮的少女，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生。既没有通透如宝石，也没有会说话的眼睛；她的鼻子有点大，我想和她要好的朋友会开玩笑说她的鼻子像大蒜；嘴唇厚实而丰满，没有娇小玲珑的感觉。她还有略微的龅牙，两颗门牙像害羞的兔子，在上唇中露出了羞怯的脑袋。

她看上去就是个没有故事的普通女生，但正因如此，我才会喜欢她吧。没有那么多理由，就算将这股冲动说成是荷尔蒙的分泌，以及想把祖先遗传下来的染色体献给对方。都无所谓，我喜欢她，喜欢黄咲熏。

我将纸杯中剩下的二锅头一口气喝光，手背抹干嘴巴。一鼓作气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少女问。

“这还用讲，当然是去告白啊。”

“喂！等——”

不等少女的话说完，我急速走下一楼，站在收银台前。黄咲熏可能也有些愣住了，沉默地站在柜台后。我和她的视线对上了，我下意识的别开目光。但是一想到少女和我谈及过的未来，焦虑的心情让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

我迎上视线，心脏跳动的频率过快，害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叫什么来着？对了，是过度呼吸症。因为紧张心悸感觉喘不上气导致加快呼吸速度，体内的二氧化碳浓度降低，引发的类似呼吸性碱中毒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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