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雄陨落

“呐，如果你的人生能够重来一次，你会做什么？”

白泽抬眸，空荡的眼神望着前方墓碑，随即低语问道：“漠然，人生不会重来的，问这问题没意义。”

“啊？”被称之为漠然的男人愣了下，他就站在白泽的身后，目光担忧，但是...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什么话？包括自己在内在场一共有七八余人，他们都安静的站在白泽的身后，这些人中，有白泽的妹妹，当今帝国最强的女骑士，芳龄三十七，还未婚配。有白泽的基友，伫立于帝国顶端的魔导士，不止一个。也有爱慕白泽的公主，她忧心忡忡的看着这边，想要走进却也最终站在原地。

“漠然...”白泽的声音很是小声，仿佛那年迈的老人亦或是重伤的军人才会发出的虚弱低语。他微微的转过身来，抱着这老态龙钟的身体，他看向了这些和自己并肩作战到最后的同伴，那遍布皱纹的脸庞也微微的露出笑容。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也没必要露出这么伤感的表情。人...终有一死，我啊，也算死得其所。”

没有人回应，在场之人低着头陷入了沉默，莫名悲伤的氛围在安静的流淌，很难想象这坐在椅子上，皱纹遍布，白发苍苍，甚至都无法一个人走路的老人和在场之人都差不多是一个年纪的存在。

白泽，世界最强的骑士，最强的魔导士，被冠以无敌之名的存在，更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他的年纪不过四十而已。年少成名，冠以天才之名，顺风顺水的人生，有高人帮助，有同伴陪伴，有世人拥护，更有无数机遇助其成长。

二十岁那年，成为帝国魔法骑士团之首，率领众人讨伐魔族，历经二十年，终灭魔族。

过程之艰辛，他不想回味。结果的代价，便是如今这幅老态龙钟的身体。仅仅四十岁，却有着百岁老人般的躯体，很难想象这在一天之前白泽还是一个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勇者。而如今，白泽也终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什么叫死得其所，泽，我们会有办法的....”

“办法？”

“时光逆流，穿越时间，那些禁忌的还没有被开发出来的魔法我们都可以去尝试一下！不是吗？”这位不是很懂魔法的女子，是帝国的公主，不过现在也是女皇了吧，十八岁那年，在魔法学院的对战表演上对当时的天才白泽一见钟情，这一爱，就是这么几十年，这终究没有结果的爱情，即便如此，她也愿意等，原以为这一次击败了魔王，有足够的时间去让自己追求这位世界的英雄，但...现在这状态，谁也没想到。

她很漂亮，等了自己很多年，明明已经拒绝了两三次了，却还在坚持，都三四十岁的人了，还在坚持，说实话，有些感动，但她的心意，白泽注定无法回应。

周围的人没有说话，似乎知道其中的隐情。

而白泽只是叹了口气。

时光逆流，回到过去，起死回生？什么样禁忌的魔法他没有尝试过，在这二十年来一直努力的想要去研究这种禁忌的魔法，但是谈何容易，即便是天才之称的白泽也没创造出这样的魔法，也许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魔法吧。

本想着终结了魔王的生命，余生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去研究。

但现在看来，那样的时间怕是所剩不多了，不过也好，就这么结束了也挺好了。

白泽累了。

早就累了。

背负着国民的希望，背负着家族的荣耀，背负着复仇的火焰。

这样的一生，白泽真觉得累了。而他，也是时候该休息了。

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帝国最强的骑士，讨伐魔族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三十七岁的她，风貌犹存，但在白泽眼中，这还是他那生性活泼，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

也许是感应到了白泽的视线，白慕雪走了过来，她想要用笑容去面对哥哥人生最后的时光，但好像很难做到，那笑起来似乎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让白泽无奈一笑。

“别这么紧张...回去好好和爸妈说说你哥哥我在最终决战有多么的帅气。”

“好。”

“和他们说下我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从未改变。”

“好...”

说到这里，白慕雪的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是最为悲哀的事情，不过...看着自己那满头白发的样子，好像也没资格这么说，白泽笑了笑，他再一次的将视线从眼前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这些人都是自己这辈子最为重要的同伴，有他们在才有今天的自己。

“你们说...人死之后会看到什么？天堂还是地狱？”

没有人回答，也许是自己的声音太轻了吧，白泽想着。

眼前的意识在慢慢的散去，那瞳孔之中所看见的墓碑也宛如幻影一般飘忽不定。

看样子，自己的末路已经是到了。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人死后会看到什么？那时候白泽的答案是，我不会让你死的。

充满着自信，走在整个国家前列的勇者是这么安抚自家女朋友情绪的，只是很遗憾白泽并没有遵守这个约定，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年仅二十岁的芳龄，那经常说这莫名其妙的话语，那掌握着莫名其妙知识的女孩，那同样也是白泽这辈子爱的最深的女孩，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对于白泽极其噩梦的一天，也让白泽下定了前所未有的决心。

讨伐魔族，势在必得。也许正是那女孩的死，加速了白泽心态的蜕变，家人国家的压力在那一刻仿佛也成了白泽的动力，当天才开始努力的时候，他就会向世人证明他为什么被称之为天才。

真是可笑。

连自己心爱的女孩子都无法保护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被称之为最强呢？

白泽戏谑的笑着。

周围的光线开始黯淡了，朋友们的身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是因为自己的意识已经远去了？还是说他们想要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环境去度过这人生最后的阶段吗？没有基友斗嘴，没有妹妹撒娇，没有爱美之人那钦佩的目光，总感觉这个人生是缺少了点什么。

白泽伸出了手，那苍老的手默默地搭在了眼前的墓碑之上。

“嘛，也挺好的，能早点去见你，应该也算不错的结局吧？”

死亡...恐惧吗？不可能不恐惧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白泽的内心也已经释然了。

“老婆...我来见你了。”

人生的最后低语，献给了他最爱的女人。

......

黄昏下，墓碑前的老人已低下高傲的头颅，身后的众人默默的陪伴其左右，之前从未哭泣过的他们，在这时候终于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伤感的氛围笼罩在世界的喜悦之下。

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就在今日彻底的告别了人世，但他的传说会永远的流传下去。

白泽做了个梦，也可能不是梦，也许这只是自己潜意识里头希望看到的画面罢了。

在自己的家中。

自己做错了事情，漠然在不远处哈哈大笑。暮雪唯唯诺诺的但也最终走到自己的身边，试图和自己一起承担这个错误，那严肃的父亲一脸不悦，但那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温柔还是被捕捉到了，在母亲的建议下，也就半推半就的饶过了自己。

朋友们大失所望，看着白泽没有被责罚很是失落，而重新解放的自己则是扑到他们的面前，用着在同龄人之中绝对无敌的实力狠狠地“欺负”着他们。而在不远处的地方，有那么一个女孩默默的看着书，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对这边的喧闹视而不见，而白泽，在“欺负”的同时，也会偶尔的抬起头来看向那边，想着那女孩是否会关注这边的情况，想着通过用这样笨拙的方式吸引对方的注意，但...似乎没多大的用处。

他无奈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的话，多么希望这不是一场梦。

如果可以的话，还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回到过去。

体验一下别样的人生，不那么的叛逆，能够更加早的了解到父母的心思，能够解除那些没有必要的误会，也能够去弥补一下那一生的遗憾....

如果可以的话，多么希望人生能够重来一次。

只是...应该不会重来的吧。

四周的环境开始消散，朋友们的身体消失了，家人们的身体也随之消失了，那空荡荡的黑暗之中，女子收起了手中的书本，默默的朝着自己走来，她微笑着，说了不知道什么样的话，太远了，听不清楚，满是泪水的白泽朝那边跑去，但无论怎么奔跑，与她的距离却显得越来越远。

“会见面的...”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再然后，整个世界归为了沉寂，整个世界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死亡，是可怕的，但又不是那么的可怕。

白泽笑着去面对死亡，意识也在这个时候彻底的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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