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随国睿姬2

突突的……突突的……突突的……

心跳狂乱……

世间万物的声音像被隔绝了一样，静默无声。洪豆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不止声音，空气也停滞了，阳光也被定住了，整个世界里好像只剩下她与她。

“睿姬”

微弱的呼唤声，随着风吹散在空中，却又被带到睿姬耳边。睿姬追着风走入人群，撞入眼里是一个步伐不稳，素脸憔悴的女子。

女子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抬着头，望着前方。

这是睿姬初见洪豆，第一眼的画面。这一幕从此刻烙在睿姬记忆里。

端庄轻灵、杏花般的小人儿，感觉熟悉又让人温暖。这是洪豆现在心里对睿姬的第一感觉。

她与她，两人之间不到两臂距离。

她与她，四目相交，两人眼中似是有团火在烧。

“炎目”睿姬向洪豆轻轻地唤道。

伴随这轻轻一声，洪豆灵魂深处的记忆封印被打开了……那是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武器与武器的碰撞声，人与人的激斗声。杂乱声从零零散散变成铺天盖地，天也从蔚蓝染成了赤红。

“炎目，你是凤女大人专属守使。这里我们能守住，你快到凤女大人身边去！”男人单眼溢着鲜血，明显是刚被敌人刺伤。

“可是。”天生赤发怒目，肌肉健硕的硬汉，他为人刚烈正直但这刻却犹豫不决。

“没有可是！凤女大人身份特殊，肯定会招来最危险的敌人。快去保护她！快去！”独目男子吼道。

混沌古神远去，世间孕育新神

被唤作炎目的壮汉，他知道眼前敌人是什么来历，这些人都是借着古神信仰之名而来，目的是杀掉新神，自己取而代之。

凤女是古神女娲眷属的后裔，源于母系血统中，拥有凤凰巫力。她的存在对这些人而言是竞争者，亦是阻碍。

“记住你的使命！” 独目男子继续吼道。

炎目的使命，作为凤女的守使，他有着自己的使命。炎目为同伴撞开一个挥石锤的敌人，如蛮牛一样撞了出去，他冲出战圈。

虽然舍弃同伴而去，但同伴们无一人会对他生出怨恨。

因为炎目要去巫祠，守护那份属于大家的希望。

………………

………………

邪暴男子受伤倒地，地上早已经倒下不少敌人。

这已经是第三波人，炎目赶去巫祠。在这短短的一段路上，居然足足有三波敌人。不安迅速占据炎目全部情绪，而这份不安也越发地激起炎目的战意。

巫祠内一片狼藉，只有一人仍在

少女的身躯平躺在地，鲜血涌出形成血泊。

“炎……目……”这是少女最后的遗音。

炎目脱力屈膝，跪在血泊上。那些殷红的鲜血传递给炎目湿润而又略有微温。

看着少女荧白的脸额，发丝凌乱，往日充满神采的双眸渐渐失去光亮。

炎目伸手为少女捋顺额头上的凌乱发丝。他手掌指骨粗大，掌心粗壮有劲甚至略有青筋隆结，此刻衬得少女更显幼弱。

犹如一头落败雄狮的炎目……他无法接受现实，此生的誓言与责任再也无法遵守和完成。

少女的灵魂已经离开躯体，离开了炎目。

不可以！

不可以！

“啊——！！！！”

今生无法遵守，那便追随转世，将誓言于来世完成！

如若凤女生而为人 ，我即为人。

如若凤女生而为兽，我亦即为兽。

如若凤女生而为鬼魔妖邪，我亦化为噬神邪魔！

炎目咬断双手的动脉，让自己滚烫的鲜血流入血泊，两个人的鲜血融在一起，无法分离。

炎目许下血誓，祷文如古音，覆盖着整个巫祠！

怀有凤凰血脉，拥有凤凰巫力的少女。无论转生于哪一个时代，哪一个世界。

炎目都将再次回到少女身侧。

成为少女的守使！

“凤女，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完成誓言和使命。”

“我是你的守使，我会陪着你走过生生世世。”

炎目抱起凤女，两个人的身躯再也不分离。

巫祠火光四起，火海将少女和炎目吞噬……

一直烧……一直烧……

…………

繁星闪耀

女子坐在游廊边上 眺望远处景色。

那是一座王城的主殿，此时的睿姬正在殿上，化成一尊瓷娃娃人偶，静坐在几榻上，参与这场国与国的夜宴。

睿姬，随国的公主。排行第七，称随睿七姬。

虽是公主，却不是当今随王所生。其父是随王侄儿，其母是巫庙大巫女。拥有非凡的巫力。

在睿姬父母双亡后，因继承自母系的巫力而被接入王宫中，被当今随王赐予公主身份。

女子独自一人在夜风中，没有因为风中那一丝寒凉而不适，反而觉得这股凉意让整个人周身舒畅。

女子正是洪豆，她被睿姬接入随王宫内。

昨日白天，她和睿姬见面后，灵魂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封印，脑海内翻涌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她醒过来后，只知道自己已经被接入随王宫内，身体也不发热了。

整个人扫去病态，通体舒适，十分不可思议。

洪豆才醒过来不久，她原是想去找睿姬问清一二，但睿姬正在宴会上，只能作罢。无事可做便坐在游廊边上，眺望远处景色。

月色烛光陪衬随王宫，洪豆忆起往日语文课上努力背下来的古言诗词。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

洪豆自知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用这样的古言诗词来形容现在双眼所见，卖弄一下，自我陶醉一番罢了。

“炎目，凤女，睿姬。”洪豆现在根本搞不清状态，连叹几声。

“那段奇怪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凤女，你是谁？炎目又是谁？”

“凤女和睿姬生得十分相似。她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洪豆有很多问题，需要弄清楚问明白。

她盼着能尽快和睿姬相见。

想见她……

一等就是数日

古朴之音，透散殿中

洪豆侧耳倾听，沉溺其中。

她寻着乐声源头左转右转地探路，随着乐声越来越清晰，一股淡雅熏香钻入洪豆的鼻腔内。

轻风带散一阵又一阵的香气，让人十分放松。

乐声源头是跪坐在榻上的少女，她身前放着几。少女拨弄着几上那似筝似琴的乐器，那乐器纹理古朴，就是门外汉看也知道绝非凡品。

洪豆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这份娴静，人没敢走近，就近挨着游廊坐下去。

静静地听，曲调悠扬

十息雅香

一曲止

也许作为巫女的睿姬，拥有过人五感。停奏的同时抬起头精准地朝洪豆望过去。

洪豆见睿姬向自己点头示意，于是起身慢慢走过去。

走过去后第一句该说什么呢？洪豆现在每一步都心乱如麻，人非常紧张。激动同时又很期待，这种心境很特别，特别到自己用力搓手也不自知。

走近睿姬，马上就有侍女摆上塌，供洪豆上坐。同时奉上解渴的蜜浆，供洪豆饮用。

“公主，谢谢你。”洪豆这句谢谢，包含很多意义。同时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了。

“相信天地间有神鬼巫力吗？”这个时代无人不信，睿姬这一问，让身侧的几名侍女一怔。

“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洪豆未答，睿姬再添一句。

“原本不信，但我人已经在这里。所以现在的我信了。”

“巫女大人，求你送我回家！我要回去！我…我，这个时代是我的前世对吗。我要回去我的今生！”洪豆认为睿姬肯定是看出了什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

量子纠缠穿越时空到平行宇宙，或是遇上虫洞掉入了时间的裂缝空隙去。又因为偶然的事件发生了，让自己替代了原本在这个空间里的‘洪豆’。

睿姬是不是这个意思？肯定是了！太好了！洪豆心中欢喜不断，她认为自己找出了答案。

霍金先生说过人类是有可能成为时间旅行者！

“这里不是你前世，这里是你的今生。你的前世与今生，犹如太阳与月亮。区别甚广。”睿姬否定洪豆的说法，双眸一直没离开过她。

“前世还是今生都不重要，这些事能比我回家去还重要吗？我只要能回家就行！”回到原本的世界，原本的时代！这件事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

区别甚广又怎么样了，睿姬为什么重复提自己的前世。

闻言，睿姬眼底满是缱绻旖旎。

一个不足十四岁的少女，眼底居然尽是缱绻旖旎？！

睿姬勾起洪豆对自己前世莫大的好奇，但洪豆也怕，怕自己打开另一个潘多拉之盒。

可是人类又怎么能抗拒到潘多拉之盒的诱惑，洪豆最终还是将话问出口：“我的前世……是怎样得？”

“男人，男人中的男人，一个战士。”睿姬的答案。

就这样？潘多拉之盒里的答案居然只是这样？

“没了？那我……”

“曲乐如何？”睿姬打断了洪豆的话。

“刚刚的曲？曲调……呃，我不太懂，觉得蛮好听。”洪豆没有音理这方面的学习经历，全凭个人喜好来做判断。

“曲是巫曲，献鬼神之用。不为悦人而奏，曲调非讨人好。”睿姬语气轻柔。而这个‘好’是喜好的含义。

“不为悦人而凑，曲调非讨人好……不好意思，我胡乱评论了。”睿姬这是在说自己不应该评论吗？既然不能随意评论，为什么她还问曲乐如何。交谈被聊死了，这下该怎样接下去才能把话聊活。

“我……我我……”

“看看你的手。”却是睿姬将聊天接下去。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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