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夜莺和凤凰

“一个月后，就是能赶上夏季。只要在夏季让他们改种植土豆的话就能帮他们撑过这一年了，其他分区呢？”情况比预料中更为明朗，这样一来到明年春天之前也不用再担心他们了。

“整个河岸平原都落成的话可能得花上半年，农村会落成得特别快，最远的农村是两个月后。落实花费最多时间的是近山地的树林，可是那里的人主要是以狩猎维生。大人倒也不用特别担心。而山区目前实在是情况未明，在艾丝小姐和她的团队接触当区居民以前暂时无法开展。”伍德向我报告一个坏消息。

“情况未明无法开展?怎么河岸平原就可以，丘陵地带就不行?”艾丝已经在着手收集情报了，但情报充足的地区也只有这个钉子镇和附近的几个郊区。他得解释一下为什么平原区就可以推行而山地不行。

“广泛河岸平原上的分区和附近地区有人口往来。我命人去接触当地较有公信力的人协助推行，以外判形式开展了工程。价格因此小幅度上升，但能保证可以落成。”外判工程?我总嗅到了有人中饱私囊的味道。

“当地有公信力的人，是指那些乡绅文人吗？”别小看了文人，在农村这种没多少人接受过教育的地方他们就能呼风唤雨。备受尊敬的他们是良好的煽动者，幸运的是他们大多暂时还在抱持观望态度。

“不止，还有一些小贵族的旁支。本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心态留在了这里，不少都留了些私兵维持秩序。”这里本来是普人族的领地。战争其间领主被刺杀，战败后害怕魔王军对他们不利的贵族大多随着王国军撤离了。不然可以想像手握兵权的他们会对我的工作带来多少麻烦。

“这样啊…你先出去吧。”由当地原贵族插手有好有坏。他们普遍会信守承诺，也有治理的经验。不像乡绅军阀一样难以控制和容易搞砸。但由带有浓烈普人立场的他们治理有机会进一步加深两族冲突，本身贪腐成风的习惯也总不是好事。现在情报未明不好撕破脸皮，可早晚有一天他们得选择放弃普人贵族的身份被我纳入体制还是与我为敌。

说起两族对立，长期让魔王军负责维持秩序也可能会引起普人族的不满。或者我应该在本地雇佣一点民兵之类的，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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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量最多的时期过了，在引水道工程开始并开始上报问题以前这几天我能稍微休息一下。嗯…让我这一个军官来管理所有内务会变成灾难。把大部分工作推给伍德的背后也有把他的工作预算上调，现在手上没有多少人才，希望别把他给累死了。

“一来就大兴土木，难道不是灭亡之道吗？我也读过一点儿书，至少知道一上台就大兴土木的国家大多没有好下场。”从刚才就完全没了声音的塞娜原来一直都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那本我偷偷藏在办公室里的小说。

“那是因为基建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刚巧我必须尽快处理街上那些游民，大量生计被毁的棉农是个危机。危在于当某天他们真的是吃饭揭不开锅盖的时候很大机会会为家人铤而走险。机在于他们可以成为便宜的劳动力，也能让民众知道我有决心为此区域带来稳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劳动力能成为政权的地基，也能成为叛乱的根源。我必须让他们确信我会为他们着想，他们自然就会像士兵愿意为在乎他们的指挥官奉献一切一样支持我。

“更甚，我手上的是外资。百废待兴的现在工程成本是最便宜的，要是先发展经济再回头兴建基建成本就得贵得多。”我手上的资金是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价值，市场能出产的成品却不会变，结果就是很容易引致这区域的物价上升。虽然随着时间过去，生产出的商品数量变多自然会令物价下降，可是太慢了。为了压止通涨我甚至可能要用公帑从外地购入大量商品投放至市场，从民众手上回收货币以下压物价。

“苏西，你拼命试着让人们支持你。可就算你鞠躬尽瘁，也不见得他们会领情。”她又翻过一页，对我说。

“刚才那个百夫长就是最好的例子，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吗？因为我身上的衣服于你来说只是破布，若我身上换上一身华衣，他不见得会斥我无礼。”

“不，突然抱起别人什么的绝对不是有礼貌的表现吧。”我没好气地回答她。

“你代表的是魔王军，普人注定不会跟随你。你是个普人，魔人也注定不愿由你带领他们。”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对坚持去做不可能的事那傻孩子的教导。

“政策有施行压力很正常而已，只要治理得当就不会有人质疑。”我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有如向军官回报的士兵。

“人们才不关心你为他们做些什么，他们只关心你从那儿来。”她合上书本丢到办公桌上，把我轻轻地抱到大腿上。

“说得真好。浴火的凤凰，你从那儿来?”我软懦的呼息拂过她的脖子，试图套出她的过去，好让我能多了解她一点。

“从火里来。甜美的夜莺，你到那儿去?”她温热的吐息打在我的耳旁，想要知道我的计划，好让她能更悉知我一些。

“到任何地方去。”双方都在出言刺探对方想要拉近距离，但她死守着过去不让别人追溯，我也死守着未来不容他人窥视。

因此半个月过去了，我们都习惯了对方常伴身边。却依旧就如日昼和夜空般，总是紧接着出现，但又永无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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