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目的白光覆盖了我的整个视野,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了阵阵鸟语,一股微风拂过,混合着草木与湿润泥土的气息灌入鼻腔。
我深吸了一口这新鲜的空气,睁开了眼睛。
没有枯草和石碑。我所在的位置大概是森林的尽头,眼前有着一个古典的欧式村庄。几座一到两层楼高的小巧木屋和风车穿插在巨大的绿色牧场中,不时有村民通过,大多是在劳作,也有一些人好像在散步,一副十分悠闲的田园景致。
我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这段时间内实在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太多的谜团纠缠,太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现在突然来到了一个我认知中正常的世界,我反而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了,她说让我自己在这个世界中去寻找这些谜团的答案……
可是……在这个看起来合乎常理的世界中,我又要怎么寻找那些脱离正规的答案呢……
就在我还在发愣的时候村庄中的警铃已经被敲响了,急促的铃铛声将我的视野又重新牵扯到了那个村庄中。
数只人形的矮小生物已经挥舞着短刀短剑冲进了牧场中,它们一边疯狂地肆意破坏,一边向看起来像是粮仓的地方奔去。
那是……哥布林?
我稍微靠近了些后便确定了我的判断,暗绿色的皮肤,难看狰狞的面目,红色的小眼睛,这些特征都与我知识中的哥布林一致。
嗯……从建筑的风格来看,地点是在欧洲吗……看起来很有西方魔幻的风格啊……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掰断了一根不算粗壮的树枝握在手上,并仔细地观察起了这些入侵者。
它们绝对算不上是有秩序的团体,甚至有些哥布林已经受到逃跑的村民的吸引,张牙舞爪地追了过去。
也许是体型矮小的缘故吧,它们的速度比正常人要灵敏,也快上许多,不一会儿,一个跑的稍微慢点的小女孩儿已经被追上了。
那东西一边发出刺耳的怪笑声一边扑倒那个小女孩儿,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感受到那股凶残的暴戾。
虽然女孩儿尽力地想要挣扎,但她已经被那东西压在身下,力气又怎么能使得出来。
哥布林手里的短剑猛然刺出。
一下,两下……
女孩儿原本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带点蓝色的瞳孔也逐渐暗了下来。
我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但不知为何,我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和感觉。
尽管我脑海中的常识拼命地诘问我,为什么你会对此无动于衷?为什么你能这么淡然的一直看下去?但我就是无法为此感到动容。
为什么?难道你不懂生命的珍贵吗?难道,你没有经历过死去的绝望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我心中升腾而起,并随着那哥布林尖锐的笑声越发高涨。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发泄这火焰。
我提起那根断竹奔了出去。
那东西正准备大口咬向女孩儿的尸体的时候,我已经抬起手中的断枝狠狠地敲向了它的脑袋。
受惊的哥布林发出一声怪叫后瞬间就蹿出了我的攻击范围,第二下横扫落空了。
回过神来的哥布林对我发出了刺耳的难听吼叫,一边踱步一边观察着我。
它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这个猎物不同于刚才,体型和身高上都远远超过那个贫弱的小不点,手里还拿着像是武器的东西。
看来这东西的顽强程度有些超出我的预料,刚才的那下似乎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但也仅此而已了,我顺着脑海中的火势全力挥舞断枝。
然而哥布林的灵活程度在我的想象之上,它躺倒着翻滚躲过了我的攻击,顺势冲进了我的脚边。
不妙!
我心里一惊急忙后退,但已经有些迟了,大腿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被那把短剑划伤了。
但好像没有大碍,因为只是疼痛而已,腿的动作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一击得手之后那东西却没有乘胜追击,狡诈的天性和自身的弱点让它天生不会冒险攻击,它要进一步的观察这个受伤的猎物。
该说多亏了刚才这一下吗,我立刻又冷静了下来,虽然那股愤怒未曾消退,但那已经不足以左右我的行动。
脑海中思绪逐渐沉淀,我当机立断地扔开断枝,装作痛苦地哀嚎着躺下,抱起大腿呻吟。
说到底,哥布林这种生物并没有多么聪明,只是天性使然让它们具备了一点点的谨慎,但也仅限于此了。
见到猎物无法再战斗,那东西的凶残本性立马按捺不住,径直地朝我扑来。
瞥见它跃起的那一瞬间,我立刻侧身翻滚,短剑扎在了泥土里,让哥布林停顿了一瞬。
我马上伸出手扯住它的后腿狠狠一拉,哥布林立刻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而早有准备的我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压在了它的身上。
首先是手。
我抓住那只握着短剑的细手腕用尽全力扭动。
清脆的骨折声传来,哥布林立刻哀嚎着放开了短剑。
就是这个。
我扔下那只手,捡起了短剑。
现在轮到你了。
既然你能大笑着夺走什么东西的生命,那么你一定会在死亡的时候感到万分恐惧和痛苦才对,因为习惯掠夺的你一定从未被别人如此残酷地掠夺过吧。
我挥下短剑。
一下怎么够?!
再来,再来,再来!
哥布林尖锐刺耳的哀嚎一点点地浇灭了我心头的怒火,直到它再也没有声音。
我停下了手。
站起来的时候,腿上原本尖锐的刺痛已经成了灼烧般的钝痛,让人有股不适的感觉。
疼痛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刚才在战斗的时候明明还只是疼痛,但现在却能够影响我的体力和行动。我一边思考一边拖着腿走向了那个女孩儿的尸体。
临死前的恐惧让她的双眼睁大,来不及风干的泪痕清晰可见。
我蹲了下来,手掌拂过她的眼睑。
这时,我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呼喊声。
应该是村子那边的战斗结束了吧,毕竟哥布林实在算不上一种特别难缠的对手,如果聚集了一定数量且带有哪怕只是农具武装的男性村民,要击退对方应该不难。
“露娜!露娜!你看见我家的……”
我直起身子回过头去,一个敦实的农妇向我跑来。
空气中还弥漫着鲜血的腥味,女孩儿的尸体就躺在我的脚边,哥布林的尸体也躺在不远处。
“不!不!不会的!露娜!露娜!”
农妇显然已经察觉了什么,但她还是抱起女孩儿的尸体呼喊着。
如果一个母亲的爱能够跨越时空,那么想必女孩儿一定能够听到这绝望又憔悴的呼喊吧。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能够挽回这女孩儿的生命的方法了……
不,等等,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冲过去帮助她,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那你为什么没有立刻冲过去呢?
该不会是你下意识地在等待,等待那个丑恶狩猎者获得猎物放松的那一瞬间?
“艾莲娜!艾莲娜!”
壮年男人厚重的大嗓门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急忙甩了甩头,摆脱这来自心底的窃窃私语,转而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和印象中农夫的感觉一致。手工痕迹非常明显的布衣也掩盖不住那结实的身材和太阳的晒痕,他手里还拿着农活用的钉耙,一边呼喊一边向我跑来。
“这是……”
男人反复地打量着我脚边的尸体和我手里还沾着血迹的短剑。
“是吗……露娜她……”
男人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而扶起了还在尸体上哭泣的农妇。
“好了艾莲娜,你先带着露娜回村子里吧,你还有阿道夫要照顾不是吗。”
农妇无神地抬起头,只是机械一样地注视着向她搭话的男人。
“艾莲娜!这里可是边境村!如果每死去一个人都要让另一个人跟着失去灵魂的话,那我们早就无法在这生活下去了。”
“听我的,先回去好吗,阿道夫现在一定也很害怕吧,你不要忘了他。”
男人把手搭在农妇的肩膀上,用力说着想要让她清醒过来的话。
眼泪又从农妇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但这次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哭喊——也许是她已经没有了这种力气,只是抱着女孩儿的尸体一步步向村子里走去。
“你应该就是所谓的义勇兵吧。”
“啊?……”
“主神已经向每个人发布了神谕,这个世界将要迎来许多的义勇兵,他们会从各个村庄中出现,帮助我们抵御别的物种的侵略,并最终集结到一起,打倒在世界最西边的那个魔神。”
我的疑问被男人当做应答吞了下去,并向我介绍了我的身份。
原来是这种设定吗?
等等,什么设定……这难道……
“那只哥布林是你打倒的吧?”
“嗯……”
“好了你也一起来村子里吧,我们会尽我们所能的帮助你的,虽说这也是神谕的一部分,但我们每个人都打从心底里想要让这些东西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男人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向村子走去。
“那尸体……”
“没事的,那些东西的尸体都会被主神净化,一会儿就会消失,放着不管也没事。”
我木讷地点点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向村庄走去。
我收回前言,果然这个世界一点也不正常。
不过这也正好不是吗?大概只有在这种世界里,才能明白那些不合常理的东西吧。
至于那些零星的疑问,暂时先让我把它们抛在脑后吧,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思考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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