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旅人 (其下)
那些大概是与魔法奇幻有关的故事吧。
旅人在花费了无数年的时间之后,终于在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至今为止所执着的东西,仅仅只是一堆被遗弃的碎片而已。
所以他将旅店付之一炬,像一手堆起城堡,又亲手将其摧毁掉的顽童一般,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无论是店里大厅高挂的画作,还是二楼客房里堆满的杂货、曾经被某个绒球珍爱过的地毯也好,看久了觉得有些碍眼的鹦鹉架也罢,即便是店长的收藏室,在滔天的火势下,也全都一视同仁,成为了微不足道的渺小尘埃。
但是篇章依然没有结束,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指的大概就是这个情况——姑且也只能这么一厢情愿地认为了。
“呀,您好,镇长,一大早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所有镇民都逃向内陆了,但也不乏一些看淡生死的人不愿离开,这位镇长好像也是其中的一位。
镇长像往常一样,面部表情拧成一团,这就谁看了也不会有好生气:“噢,我猜您是在为我今天没有邀请您喝茶而生气,不过您也看到了,这个情况就算真要喝茶,也只能走一大段路去采,或者是上别人家里借了?不过现在大家应该都走得差不多了,怎么,您有什么事吗?镇长先生。”
“通缉的白幽灵被发现了。”镇长表示。
“噢,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情的话,我现在很忙,请让一让,等我回来再谈。”
“你不会再回来了对吧?魔法师。”
“喔,如果海啸冲到这里的话,那我应该就不会回来了,毕竟逃命要紧,镇长也尽早离开吧,在下恕不奉陪。”
“那个魁梧的白幽灵,据说是自然死亡的,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去很久了,但是没有人带着它的尸首去领赏,国王也派出魔法协会的人,去搜索剩余的白幽灵去了。”
“太迟了。”旅人扬起嘴角,笑了笑。
“等你走了以后,我会在你旅店的废墟上建一座养殖场,你那块地皮对小镇的繁荣发展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镇长不快道。
“哦,那不也挺好嘛。”
发自真心地认可。
“但是却成为了小镇的标志,因为镇民们从不曾遗忘过。而这些年我也算是明白了:这家旅店为什么自我幼年时,就一直都没被人怀疑过。”
“你并不需要明白,远而敬之就是我们最好的相处方式。”旅人伸出手,对方不易察觉地动摇了一瞬间,便拒绝并走远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终局来临了吧。
极地人虽然消失了,但是无意识的亡灵海仍然会蔓延向冰封大陆,这是旅人早已知悉了的未来,所以在看到那片史诗般景象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这种东西,别说一般的旅人了,就算是神灵在世也无法阻止的吧。
坏结局是已经被注定了的,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冰封之地未来的一切便将归于虚无。
想开了之后,孑然一身的旅人倒反而有些释然了。
“果然还是不想离开。”一缕狼魂游荡着,向旅人坦言。
魂灵,是后来的人们对纪元前便已存在,但从不被人所知的生物所下的一个概念,因为那种生物在后世频繁地出现,许多生物甚至都有“魂灵化”的趋向。
那样的存在,归根结底是由于幻想种的大量灭绝而招致的后果。
“那就一起见证吧,目,看看我们曾经的朋友如今还有多少存在着吧……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只剩我们两个了吧?无论如何,也要把亡灵海截在半路上,就算是螳臂当车我也认了。”
“那种发展没有人喜欢看的吧。”目表示。
“说不定就有呢?看看滑稽的闹剧是如何收场的——不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放在平常看看别人或许会有意思,但是现在,这可不好笑啊。”
“放心吧,就算我们失败了。式和尤然也会回来的,还有每次魔祸都会组织起来的人们……只要他们还在,即使没有我们,也能处理好一切的……”
“话说回来,你瞒着我就支走了式?”
“……式还需要时间成长,你和我能教给他的东西都十分有限,人都是只有亲眼见证了一切之后,才会得到心中想要的那个答案的。”旅人表示。
“行了,别讲你那一厢情愿的大道理了,式根本就不想走。”目意外地有些话多。
“或许吧,但他又能任性到几时呢?”
“……”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对话的频率也越来越慢,从一开始有关式的话题是有一句就回一句,逐渐变成了隔几分钟才能找个话题回一句。
“差不多该来了。”
“看来,是只有我们了……”旅人拍拍屁股,从山坡上站起来,转过身去,突然看见了一大票子人。
来自魔法协会的冷灏,带着大批资深的魔术师,此时正高喊着“白幽灵,我回来兑现承诺啦”的话语;宫廷乐师则一本正经地表示,此处将爆发的战役与王国的存续将会是息息相关的,自己也是代表了国王的旨意前来助战的;来自风语大陆的雾衫离则是那边的风临会长派来帮忙的,它们那边暂时还没什么魔祸发生的迹象;流水之地的无名神会应该是为了曾经欠银树林贤者尤然的一个人情而出动的,因为它们观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其他地方,多半也都是处于一片自顾不暇的混乱状态下了。
“我们初来乍到,不是很清晰状况。冰封之地最后的警戒者……永生之人,你会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案吧。”无名神会的高个子男人一身浅白色长袍,兜帽盖脸,胸前一个晶蓝色的十字架。
“今日不同往日,值此生死存亡之际,魔术师,我可以不计较和你以前的那些小过节,下命令吧,这里你最有发言权。”宫廷乐师发言,来自王国的其他人便也附和。
“风语的加持必将驱逐所有不净之物,喏,此行的信使已成功抵达目的地现场,式他叔,接下来就看你了。”风语四家的雾衫离保持一副乐观的样子。
旅人眉头紧锁,仅仅只是有不足一百人的话,反而加剧了他的担忧。
“嗯,我简要说明一下,要做的事情有三件:一是引导分流,二是净化祛除,三是封印退散……亡灵海是一个无意识的整体,它的移动趋势虽然是不可揣度的,但却可以进行魔力诱导——前提是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
“那么浩瀚的亡灵海,那光是引导就很难了,再说了,要引导到哪儿?还有……谁有能力祛除它们?前面两个都做不到了,更何况是封印……?”宫廷乐师表现得有些急躁。
“引导到幻想种们曾经栖居的地方……如果是他们的话,一定有防范外来者进入的结界力量吧……只要依靠那个,再加以诱导,就能缓解掉很大一部分来自亡灵海的压力。”旅人对此做出解释。
“那么,问题就只剩下那第三件事情的处理方式了,一直都有听会长说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就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吧。”也是来自风语之地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雾衫离虽然是在场人资历最浅的一位,但在亡灵海面前并未有任何胆怯之色。
人有胆识固然是好事,但缺乏经验的劣势也很明显,所以在现在的状况,雾衫离会理所当然地将旅人的提议作为最佳行动准测,而不像乐师一样顾虑颇多。
一旦从根本上决定了思维习惯,便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改变。
“最后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们完成前面的步骤之后,最好是尽快撤离,我很难保证这其中是否会有什么变数,而且,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要再回来。”旅人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明白,风临工会先行告退,从东边大道向内陆城镇蔓延的亡灵海,就交由我们来处理……疾竭复,我们走。”雾衫离便与身旁一干人等领命而去,能抵御风灾的风语阵纹,拦截无意识的亡灵海还是绰绰有余。
“啧啧,到底是外来人,那一带可是复杂得很,我们魔术协会就负责督管城镇周边的山脉,确保漏网的亡灵海不会蔓延向城市聚落。”雾衫离一行远去,来自魔术协会的精英青年冷灏,这才说道。
“放心吧,你这臭魔术师。他们术协来得可不止这点人,只是都在后面的安全区待命呢,不是什么人都敢来与亡灵海这么近的地方的,别以为你是在一个人孤军奋战,想得倒还挺美——国王是迫于大局观的考虑,才不撤销对你们的通缉,不然灾害还没降临,王国就会因为恐慌而秩序混乱的。”宫廷乐师见旅人仍然皱着眉头,有些不爽。
“这个事情就此打住,越描越黑的东西,没必要提。不过……你们真的来了那么多人吗?”
“嗯?骗你做什么?你真觉得我们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国王都亲自来督战了,这是一场事关冰封之地存亡的战役,是只属于我们魔法师之间的战争,那种凭靠物理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的东西,也只有我们能对付了吧。”宫廷乐师说着,举起一个像是魔法道具的东西,一道光束直直窜上云霄,爆炸开来。
紧接着,在王国方向那边的天空中,开始不断地有魔术的光辉炸开,耀眼而炫丽。
尤然的专属魔术礼花,似乎被它们以某种形式改造成了冰封之地的专属信号弹。
“看见了吧,魔术师,这是整个王国的力量,我们的背后有着如此重要的东西,就算是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呢……如果失败了的话,冰封之地,可是会沦为下一个死域,那我就连想办法整你这个魔术师都做不到了。”宫廷乐师表示。
从某种程度来看,倒还真是冤魂不散呢。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间,乐师大人,准备完毕,我们接下来要开始进行作战了,那边无名神会的人可都先一步跟白幽灵出发了,告辞,结束之后,记得给我整个宫廷法师的勋章玩玩。”冷灏在乐师骂骂咧咧的催促声之下也离开了。
无名神会的人此时已经往南边的灯塔去了,那边的无人区要更加凶险,目此时已经在旅人不注意的时候,带上他们出发了。
目在自然魂灵化,并将店长作为了缔结者之后,依然可以离开他去很远的地方,看来魂灵也并不是非得与魂灵使片刻不离。
“冰封之地不会成为下一个死域,死亡也不应该是万事万物的终结。”旅人如此坚信着。
“呐,看来这里只能交给你了呢,永生者……不过,不得不说不愧是你,选择这样的地方作为战略地点,这样一来整个冰封之地的状况就都能在你眼皮底下了……”
“噢,是吗?我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观察状况而已,而且,表面上的东西是最不可因的,没有亲临现场的觉悟与体验的话,什么也处理不了。”旅人见乐师眺望四处的景象,心中不以为然。
“这也算是经验之谈吗?”
“大概吧,不回去你王身边汇报情况真的没问题吗?”
“那种事情当然没问题啦,你难道不是更有意思吗。”
“你啊……还是回去比较好哦,倒也不是不信任国王身边的护卫什么的,毕竟我也说了亡灵海的变数很大,虽然它现在是处于一个无意识的整体状态,但它毕竟还是在过去吞噬了无数的邪灵作为基底,如今在面对如此多有意识的生命体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死去的个体接触到它们,然后产生动摇吧。”旅人盘腿坐在地上,学起尤然思考问题的姿势。
“当然,死去的东西是无意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的这一假说自然也是不攻而破,但谁又能保证亡灵海这一个体不会对我们这些有意识的生命体产生什么新的意识呢?当它经过千万年的沉淀,达到了今天的这种地步,不也就像一个重获新生的生命一样吗?不对……应该说,也是魂灵化的产物之一。”旅人指出。
“……抱歉,我无法理解,但你要说那样的东西是一个新生的生命体,那我只能说你是疯了,思考有时是无益的,我希望你明白,魔术师,有时候放弃思考才是明智之举,还有,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这并不止是魔术师的战斗,乐师,你既然是有着国王身边的职位,在这关键的时候,应该回到自己的职位上去吧。”
“这算是你出于好意的提醒吗?那好吧,我们一会儿见。”乐师点点头,带着深意的笑容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冰封王国的魔术烟花总能勾起一些过往的零碎桥段,那种支离破碎又转瞬即逝的东西,果然还是无法视如珍宝吧。
就算是幻想种,也有不得不要告别的时候。
“哇……啊哈哈,真的没想到……”少年喜极而泣地说着。
那份祝福,当时确实是有衷心地传达出去了,因此没有任何遗憾,尤然那家伙最后不还是到场添了个彩头。嘁,明明是个明白人,非要装糊涂作死相。
是时候出发了呀。
盘坐久了甚至还觉得有些腿酸,旅人再一次起身,独自向前方走去。
“喂,盗墓贼,你好大手笔啊,闹这么一出,想把那帮擅作主张的家伙留下的家全都毁了吗。”来自氷冢的守墓灵无法再保持沉默。
“现在可是人类的时代,幻想种已经离开了,那样也算物尽其用了吧。”店长的称谓好像还挺多?旅人终于放弃了思考,索性回答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这无心人的残忍可真是不减当年,事到如今,连怎样直率地表露心声都需要妖灵来教吗?”来自山间的妖灵幻想种镜像缓缓浮现。
“我们有一天也会不得不舍弃心爱的一切,离开这里的对吧……但是,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拜托了,再帮我一次。”
“嗯?这就妥协了?嘛……虽然说那帮家伙会怎样跟我们都没关系,不过想让区区亡灵海玷污已逝者的一切,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阻止的啦……别在意我之前挖苦你的话啊。”妖灵感觉有些意外。
“式和尤然安全离开氷冢了吗?”
“已经到风语之地了,尤然走之前还再三恳求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真的,这么多年了,你们俩头一次这么一致地变得这么害怕某件事情,这还真是少见,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魔祸,至今为止不是也经历了很多次了吗,你们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守墓灵一脸关心地表示。
“‘日月交替之际,山中之音悠扬’,那是一切魔祸的起因,我们对它们束手无策……只要那个东西还存在着,一定就还会有第四次魔祸、第五次魔祸,直到整个尘世界覆灭为止。”旅人表示。
妖灵与守墓灵面面相觑。
“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永远会是冰封之地的最后一道防线。那群小兔崽子也应该快把亡灵海诱导到我们的领地了,我们只能把话说到这了,多保重,店长。”
这就是最后的话语了吧。
旅人已经不记得还有什么熟人没露面了,就算有没露面的,那也一定是不熟识的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从之前与乐师等人的会面,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时辰了吧。
旅人撑起魔力屏障,只身来到最接近亡灵海核心的地方,缓缓伸出手掌,远远地去感知它的一切。
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着的是永无止境的疯狂,像是数千亿条交错的线段,每一条线段都在企图从无穷尽的纠结中摆脱出来,就这样杂乱无章地像蚂蚁一样四处乱窜,然后越来越密集——越来越不可分离。
旅人闭上眼睛,心中突然泛起一阵讶异。
在那无数团纠结的线段之中,偏偏就有一个独立的存在,将所有靠近它的线段吞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壮大着——那大概是由于旅人意识的侵入所引发的防卫系统。
旅人放下双手时,一具军团尸骸便已经出现了。
“亡灵海的本体吗。”旅人面无表情。
对方同样面无表情,它迟钝地转动着干瘪的头颅,缓缓发出声音:“吾之名……为天……兰之军……军团……永不……磨灭……!”
话音刚落,整具尸骸都被法术炸得粉碎。
“已逝者,不应驻留于生者之境。”旅人一甩衣袖,直接用尽全力,神色凛冽。
然后,整个亡灵海核心全部开始沸腾起来,之前在这表面之下挣扎的无数线段,此刻受到刺激,争相要冲破束缚。
接下来,就是看哪边的耐力更持久了吧。
像往常一样撑个结界,或是刻个什么法阵助助兴?
好玩吗?
实在无趣。
已经停留了足够漫长的时间了,不是也说过了吗,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世间万物,从来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追求意义,本身就实在可笑。
等到力尽之时,沉睡就与死亡无异了吧。
……
那名叫做阿飍的少年,一定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吧……
“店长!”青年的声音响起,没有了少年的稚嫩,但却依旧如风般令人心情舒畅。
“……”
该死,无聊到快要死的时候,旅人忽然想起了某个很久没见的家伙,甚至还出现了幻听……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家伙后来究竟回来了没有啊……
“店长,我来帮你了。”
“……什!”旅人惊觉自己不是出现幻听,一阵飓风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所有未成型的军团全部吹散,化作一堆骸骨落进海底。
“哟,好久不见呐店长!你变老了呢,信使周游世界回来啦,哎呀,果然还是家乡的烟火比较好看,就是很多人都不在了,总感觉有些遗憾。”空鹏信使温和地笑着,透明的扇形翅膀,毫无疑问是当年的小信使。
旅人夸张地比了一下对方和当年的小信使的个头,对方现在甚至比自己还高了那么一点。
“我很好奇你都经历了些什么。”旅人在短暂的惊喜过后,更多的是源源不断的疲惫感,这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啊……或许你可以把我的见闻也写进你的故事里噢,但在那之前,请安心休息吧。”阿飍站到旅人身前。
旅人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死气。
“辛苦你了哦,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一名旅人从未见过的白色青年的身影引入他的眼帘。
“你应该认得我的吧?我是居住在雪曦小镇,一间普通封尘旅店的店长,这阵子,辛苦你了噢。”店长温和地笑着,将旅人与书的联系掐断了。
……
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旅人的意识还在,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思考什么,无论想什么,都只是感觉自己在不断地下坠,没有尽头地下坠。
……
恢复意识的时候,旅人发现自己手里的书还有一下就要翻到最后一页了。
仍然是那座被无数书柜所环绕的魔法塔,白猫在一旁的地毯上舔着自己的爪子。
“你的名字是惘?”旅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喵?是的。”白猫瞥了一眼旅人,便不再理会他。
……
旅人略有所思,将书翻到最后一页。
书中最后一页的结局是圆满地结束了的,店长和阿飍解决了发生在冰封之地的魔祸,第四纪元末期的一个小故事便这样就结束了。
后记中提到店长在几年后将九殇之一的式埋葬在了氷冢,式与裂风城的城主东方睿还有一段对话,以下似乎就是店长所写下的全部记录了:
在得知风之殇的下落后,三人一同往西北方向前进,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来自“骨鹰”的阻碍,最终他们在临近死域的地方,和尘世联盟的人员汇合了。
池峙矢放心不下风临工会的状况,毅然选择了离开,式则是为了弄清一切,以及寻找X的下落,进入了死域……
之后的事情便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分割—————
“孩子,我们很久以前曾经有缘见过一面。”东方睿看着一脸茫然的式,缓和地说道。
“……我没有印象。”
似乎是预料到他的反应,东方睿丝毫不介意地笑道:“你当然没有印象,那时你还只是一块“冰”……一个孩子而已。”
“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的情况至今仍然是记忆犹新呐,下着小雪的夜晚,白发的魔法师背着一个白发的小婴儿路过我家门前,就像是一对父子一般。魔法师对我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后擅自离开了,要不是我认识他我准会觉得这人精神不正常。”
“他……说了什么?”
“谁知道呢,”东方睿笑了笑,没有回答。“不过孩子,我得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冰灵一族的寿命最多只有一十八年,超过了这个时间,冰做的心脏就会化成水,身体也随之消失……”
————再分割————
“……”
宁静的夜晚,雪曦镇上的人家都已经熄了灯,早早地入了眠。
唯一在这寂寥的雪夜里还亮着灯光的,也就只有那地方了,而唯一在这夜晚之中还不知疲倦地赶着路的……
也就只有式了。
白色的披风已经有些破烂不堪,式踏着冰冻的路面,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步履却不再那么轻快,只是一步一停地走着。前行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
估计是到不了了……式迈出了最后一步,然后倒在了雪曦镇的小路上。
———最后一分割———
刮着暴雪的夜晚,魔法师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式。他静默地离开雪曦镇,将他安葬在了白幽灵们最初发现他的地方。若干年后,或许又会有一个新的冰灵出现,亦或许不会。
旅人合上书,将其放回书架原位。
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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