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泪

“唉！”忽然分心了一下，菜刀切到了手指。

“切到手了？”学黎赶紧给我找到了纸。“小心一点，还是我来吧。”我默默地坐到一边。

那股痛意慢慢涌上来，我甚至想要流出泪来。

就算是艾瑛，在这个年龄也不会哭了吧，就像是积攒了许久，稍微惊动，就要哭个没完的一样。

“好了，手没事儿了吧，还留血吗？”“没事儿了...”

“不要担心你娘了，我们马上去看她，先吃饭吧。”学黎尽力的让我安心下来，为什么她要那么努力吗？只是因为和青阁是朋友吗？

要是只是单纯的好人，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总是觉得有点亏心。

“学黎阿姨，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呢？”我问了一个不会得到认真回答的问题。

就像我想的那样，她一脸难以置信，说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继承父亲一贯的善良。

我能做的只有一直看着她走下去，但她并不会感觉到罢了。

等哪一天她想把真话告诉我的时候，我会察觉到的。

吃罢了饭，我们就开车去了医院，虽然我是医生，但我还是不喜欢那些消毒水的味道的，虽然乐于行救人之事，但还是不希望有人得病。

我做医生只是想，这个镇子，总要有人应些急事儿，从没想过赚钱，也赚不了钱。

倒是隔三差五的会有人给我塞洋芋，玉米的。

我也不喜欢城里医院一贯的白色，虽说很简洁，但我很不喜欢空白，空白就像无知，无知是很可怕的事儿。

进了病房，即使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差点哭出来，啊，又要哭了...

青阁的头发仿佛一夜之间就白了，参差的苍发是时间的流逝，是我最不喜欢看到的场景。

上天将我打回起点，而你还在前行，当我不断的追赶时，你已经快到了终点。

鼻子里插着呼吸器，她还在睡觉，却让我心急不已，多想跟她说两句话，在我的内心深处也有个声音在强烈期盼着。

“不要叫醒她。”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面容，丽色依旧，她也很想等我吧，艾瑛离不开青阁，青阁也离不开艾瑛。

起身的时候手忽然磕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碰到了受伤的手指，不小心疼到叫出来。

“呼...唔...”青阁忽然醒了过来，一眼就瞅到了我。“瑛子，你手怎么了？”她翻过身要看我的手，我连忙按住她。

“只是手指割到了，娘你不要动。”我抬起手给她看，她皱皱眉又舒展开来。

“瑛子...你没事儿吧。”“我？我怎么会有事儿呢，好好的，就是不小心割了下手指。”

“你跟娘说，你真的没事儿吗？我昨天...昨天心窝子隔得疼极了，娘就感觉你有事儿，瑛子你好好的就是好。”一滴泪滑落她的脸颊，低声呜咽起来。

“娘怎么都没事儿，早听人说，娘儿之间是有着‘根’连着的，就那梦里面，就听到你一直叫娘了，我真的...心都快吓的跳出来。”

如此脆弱的青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最不想给艾瑛看到的一面，就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常在抚摸我时，仿佛忆起旧事，泪不住的流。

就像我现在的泪，即使极力忍住但还是布满脸颊。

“娘...我没事儿，我一直好好的，我好好的。”就在这时，又想起了昨天的事儿，就想哭。

我现在就是艾瑛，向娘亲寻求宽慰的孩子，肆意的哭了起来，我真的没事儿吗？这只是对青阁的托辞，只是我理应拥有的坚强，这还是是艾学芈一直坚持的。

“娃儿不哭...不哭，娘一点事儿都没有，马上就好了，咱们今天就回家好不好，娘给你做好吃的。”

她惊慌的样子却更在我心上狠狠的扎了一下。我疯狂的抹眼泪，我哭什么，我已经这么大了，我已经活了不知十七年了。

“娘，你不要动，我不哭了。”

“不哭，乖...娘也好好的，来，坐到这边来。”她招着手，我坐到了床边，一只粗糙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擦着我脸上残余的泪。

“有事儿现在就跟娘说，娘也想跟你说说话。”“好的，娘，我听着呢。”

“你从小哭的少，以后也别哭，真的要想哭，就到娘这儿哭。”“我哪儿也不会去的，娘，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也想啊，我曾经也想跟我娘，也就是你外婆一直在一起啊，但娘总是要走的，等你以后，找到了那个真可以诉苦，大哭一场的人，就可以慢慢忘了娘了。”

“娘，你还可以活一百多岁，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

我的内心深处，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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