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恢复了秩序的君山剑宗又变回了那个统领一方武林的江南一柱。只是戒备森严的表皮下是止不住的悲戚和不安。
君山剑宗精研剑术不重修为,名列五柱靠得更多的是名声和剑阵之威。真要算实力的话这君山剑宗在五柱之中只能敬陪末座。
直到黄倚风的出现。
黄倚风是剑宗主脉的一个异类,年轻时的他对剑宗剑阵毫无兴趣,每日只是习练剑法。而更离经叛道的是,他甚至认为剑之神意才是剑道正途。若非黄倚风是直系子弟,断然无法继续呆在剑宗内。
在黄倚风三十五岁那年,老宗主仙逝。一贯闲云野鹤的黄倚风在妻子的支持下参与了争夺宗主之位的斗争。其结果是他凭借无限接近极武的修为和夫妻二人绝妙的神意剑阵轻易击败了所有主脉子弟,成为了新一任剑宗之主。
对于这个结果,剑宗长老们虽然有些震惊但却欣然接受。积弱已久的君山剑宗如今有了一个大有希望成为天下仅二十四人的极武武者的宗主,也许正是上天赋予的转机吧。
而当日希望有多大,今日的绝望就有多深。
正值壮年的黄倚风在剑宗山门内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刺杀了。如果不是楚织年和林御音巧合在场,以及黄倚风死前大彻大悟的登临仙心明道的一剑,这场刺杀甚至可能完全不被任何人发觉。
倚楼惊风黄倚风的死,和魔境影月的威胁成为了笼罩在每个剑宗之人心头的一块沉重的阴影。就像夜空下这昏暗的月色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月下的剑宗议事堂,一片漆黑,只有主座上一个人借月光抚摸着手中那柄黑褐色宽刃剑。
刚刚送走剑宗诸长老的靳棠让人吹灭了议事堂所有烛火,自己一个人静静坐在黑暗中沉思。
“为何不经商议就让一个外人来插手大比?”
“倚风的死还没调查清楚,羽武大比就如此重要?”
“当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想想如何防备影月。”
长老们的争吵声又一次浮现在靳棠脑海,让她一阵烦躁。除了几个素与亡夫交好的长老,其他人面目之下隐藏的欲望几乎让整个议事堂都充斥着一股腐臭气味。
江南五大派金玉其外,可内里的争权夺利和互相倾轧远比外人想象的多。在当年劝黄倚风去争夺宗主之位的时候靳棠就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而这些长老们居然也如此的无耻。
如果不是这群老而不死的东西,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当真如那白云阙少年所说,都是鬣狗。
想到那名名叫楚织年的年轻人,思绪如麻的靳棠捏起桌边一颗光滑的银色小石头。
楚织年在黄倚风身死之后不久就将这颗极雷石用一张纸条包着留给了尚在昏迷的靳棠。这颗极雷石据称是被塞进黄倚风胸口的项圈里的东西,而纸条上则写了一句话。
“影月将再来。”
虽然不知道这少年凭什么如此断言,但这五个字让靳棠下定了决心。此后力排众议不惜得罪所有人将权柄牢牢把在手中也只是为了她自己的一己私欲。
靳棠摇了摇头,收剑入鞘。
议事堂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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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剑堂门外,楚织年坐在树上,看着阴云后的暗月。
“我问过了,黄倚风遇刺的时候剑宗里没有行踪异常的人。”
林御音从剑堂走出,莲步一点跃上同一根树杈。楚织年往里坐了坐给她腾出位置,然后才问道:“阴阳两执事呢?”
“也问了,当时阴执事在监视,阳执事在自己房间静修。”
“静修,这可不算一个好理由啊。”
楚织年若有所思地又问道。
“阴执事在监视什么人?”
“当然是监视有个毁人旧院,掳走别人徒弟还擅闯山门的人啊。”
说着林御音又散发出接近早上刚遇到楚织年时的气息,简单地说,她又生气了。
“呃,这个......”
“算了,我说过等这件事结束再收拾你。”
不过楚织年没有一点逃过一劫的感觉,这青衣宫主可不是叶非翎那种容易对付的萌萌小可爱。林御音说结束后再收拾他,那就一定会把所有的东西算在一起等此间事真的落下帷幕之后,好好一条一条和他算清楚。
认真又严肃的人算起账来最可怕了。
林御音没有察觉到楚织年内心的颤抖,像小姑娘一样摇晃着双脚,还颇有几分年岁尚浅时的可爱。
“说来我说帮你忙,可不是单纯帮你打听消息啊。”
“我知道,到时候真的有事情发生我肯定会尽力使唤你的。我只是觉得比起来我这个得罪了一大票人的家伙,你这样漂亮的美人比较容易问到东西吧。”
如果月色再明亮一些,楚织年可能就能看到身旁佳人面上的两朵绯红了。
也就可能不会顺势说出后半句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你其实已经快三......”
青衣宫主从后面伸脚勾住楚织年双足,再一用力。楚织年整个人顺着树杈旋转了半圈,重重摔在地上,还是脸先着的地。
冲击力让楚织年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了林御音毕竟不是自己师父。
看来这白烂话是得收敛一些了,至少在林宫主面前。
楚织年揉着脸站起来,如此想着。
这时一颗映着月光的光头从旁边树林里出现。
“阿景,这边。”
景觉连忙快步走了过来,从树下拿起皮袋狠狠灌了两口水才说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不会吧,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你不信你自己绕着剑宗山庄绕一圈去看啊。”景觉气哼哼的。这个楚织年让林大美人在剑堂里找人问话,却派自己去山庄外寻找当初影月潜入的踪迹。剑堂多大,整个山庄又有多大?
楚织年似乎是看出了景觉的不满,勾肩搭背道:“这林宫主按辈分算还是我长辈,说是要帮我我哪敢让她去干这种重活啊。”
“你也知道是重活?”
“等剑宗事了我自己回山,就说是被你一个人逮住的还不行嘛。我家老头出的答谢咱俩七三开,我三怎么样?”
“二八。”
“那你可得好好出力。”
景觉苦着脸。
“你们神仙打架我出力有什么用?”
这话倒也没错,景觉这个灵隐寺住持本就不是擅武打来的,而是汇聚人望被众人推举的。景觉本人只是寻常入幽修为,放在别处实打实是一方豪强顶尖高手,但在白云阙这等世外隐流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你还不有一手妙手回春吗?到时候我要是被人打得断筋碎脉还得靠你了。”
“你要是能被打到经脉碎裂,我不如现在就回寺里,也少送一个人头。”
“别啊,你多少是个肉盾。”
“楚阁主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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