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映白!”
“笔落凌沧洲!”
苏芜和龙渊墨文士齐步踏出。从两人身上两道昊光猛然照出,在五人前方扫出大片的空白。
其余人等已经被落在了后方,此间只有他们五人还能够保持着前进。这尸兵虽是杀之不死,但在五名绝顶高手只求突围的打法下却也难以成为阻力。
“换手!”
老者掌力柔劲将苏芜文士二人稳稳托回。阳执事和布衣刀替补而上,刀剑同出,又是蓄势偌久的绝式。尸群被利刃狂风撕扯,破开了一条道路。
五人身形一动,穿过这道不算宽阔的临时道路。
面前却无尸兵拦阻,只有一片焦黑的土地。众人沉默不语,这片土地上的碎肢和干涸的血肉遍地都是,从远处听到爆炸声响和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事发地点,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混在死人堆里的尸兵引发爆炸,至少炸碎了十数人躯体,此地地狱般的场景应就是那时留下的。
只是不知这满地血肉,可有曾属于那人的一部分?
纵然心有悲戚,突阵五人始终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诛杀鬼婆。
鬼婆遥遥站在远处。大多数尸兵不是被剑阵和五大派人士牵制住,就是被他们甩在了身后。此时鬼婆身边只有寥寥十几名尸兵和不曾离身的护卫浓妆女。甚至看这些尸兵的形貌,也是普通的死尸而非尸武士。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一旦失手让鬼婆缓过劲来操纵到新死的人,这场战斗也就不用继续了。
五人心知肚明,上手即是必杀之招。
“凡刀斩!斩妖邪!”
布衣刀冲在最前,双手提刀拖在身侧。手中长刀刀刃上银色辉光亮起,展极刀之威。
银芒随刃划出一道弧线,沿着这条线一个冲上前的尸兵斜斜地一分为二。在尸兵上半身开始落地的时候,青色的血液才像终于想起来一样从身体里涌出。
布衣刀从两块残躯中穿过,脚步不停。
“凡刀......”
“不可!”
布衣刀再度高举长刀,气凝诸脉,却被身后一声急促的声音打断了。
喊出声的同时,老者闪身挡在最前拦住三人。双掌化圆,真气流转间隐有太极图纹显现。
接着又是一声熟悉的爆炸声响起。
是尸兵的上半身。
老者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太极劲力替后面几人卸去了不少爆炸力道。除了直面爆风的老者本人,其余人并无大碍。
当然,冲在最前被爆炸死死咬住的布衣刀恐怕不止是大碍了。
“妈的!”
文士骂了一声,冲进烟尘把布衣刀拾了回来。
只见布衣刀背后尽是血渍,翻卷的皮肉犹在向外冒血。若非布衣刀武学有七八成是筋骨外功,单是这一炸就足以致命。
可布衣刀现在未死不代表情况乐观,以现在的出血量看只怕丧命也在片刻之间。
文士转头看着阳执事,意思很明显。
“把他留在这,我们继续。”
阳执事更为直接。
咬了咬牙,文士最终还是默然同意了。他把力竭的老者和布衣刀放在一起,又掏出一瓶小瓷瓶塞给老者,这才转身站回阳执事身边。
身后局势似乎越来越焦灼,鬼婆站在原地双手舞动,连开口说话的余地都没有。站在她身边的浓妆女和尸兵们沉默地拱卫着鬼婆。
“就当这些尸兵都是爆炸种。”
“好。”
怒火高燃的文士接替布衣刀为三人开路。
为防止尸兵近身自爆,文士气灌双拳,每一拳打出都是豁尽全力。尸兵在鬼婆加持辅助下力量远超常人,可与文士相对都是还没走近就被剧烈的拳风轰开远处。
文士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接近鬼婆。
然而尸兵无法近身,也代表着这几人对尸兵无法造成足够的伤害。被吹飞的尸兵一波一波爬起又拦在三人面前。
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文士向阳执事给了一个眼色。阳执事点了点头。
只见文士双手十指交握,高高举起。
“拔峰撼岳!”
残存的全部真气灌注进拳头里,轰然砸下。
以文士为中心,地面裂开数道裂痕,延伸到尸兵们脚下。
文士猛提一口气,竟然在气空力竭的状态下又砸出一拳,而这一拳的威势甚至还要更强。
裂痕爆碎,将尸兵们全部卡在岩层之中不得寸进。
“你......”阳执事有些迟疑。
“少他妈废话,今天我非要这个老妖婆死!”
文士的怒火让阳执事也下定了决心。阳执事微微蹲下,接着跳上了文士肩头。
文士举手接住阳执事,嘶哑着嗓子一声高喝。
只见身材高大的阳执事居然像是空心一样被文士这一举给抬了起来。
忍受着右臂上撕裂的疼痛,文士驱使肌肉将阳执事用力掷出去。阳执事离手,文士终于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右臂泛着不自然的红色一动不动。
被扔出来的阳执事调整着身体,向着鬼婆的方向落下。尸兵在地面上受文士裂地双拳的影响,难以再做出阻拦。
这时鬼婆身边只剩下两个尸兵了,而她还被战局所扰无法自由行动。
阳执事拔剑,剑尖直指鬼婆。
一个尸兵高高跃起,拦在阳执事的路径上。却在阳执事的剑触碰到他之前就被牵动自爆了。
血腥味的爆裂狂风吹袭阳执事。阳执事弃掉巨剑将身体蜷曲,毫不犹豫地跳进了爆炸中。
他从来不是那种只会对别人残忍的人。
穿过血色尘烟,一个身影落地。
阳执事浑身浴血,只有眼眸里闪动着怒火和无可动摇的坚决。
一声咆哮,他朝着鬼婆狂奔。
仅剩的一个尸兵站在鬼婆身前,阻挡阳执事。阳执事失了巨剑,又穿过爆炸,尸兵的碎骨还插在他身体里。此刻的他甚至已经没了和尸兵一对一的能耐。
可他还是向前,只有向前。
就在阳执事接近尸兵的时候,失血和重伤终于让这个铁汉意识模糊了。
阳执事身躯软倒。
一声清澈的金铁之鸣响起。
一道水色剑光灿然亮起。
一个眼眶含泪的剑者挥剑向前。
寒水剑气从苏芜的长剑上如天瀑高落朝着尸兵冲袭而去。
娇小的苏芜一直隐藏在阳执事背后,就是等待着这样的时机。阳执事硬顶爆炸满身伤痕,却还要拼尽全力往鬼婆处再跑一步时,苏芜几乎忍不住满眶的泪水了。
杀了这个丑陋的老妖婆!
苏芜心底只有这一个想法。
怒意和悲意已经扩张到无法容纳了,可苏芜的神思却像沉渊一般,漠然而冷静。
苏芜身影化光,举剑直刺。
这一剑积聚了苏芜所有的真元。
寒水剑气围绕着苏芜,随着她的前进向着剑锋之中汇聚。如百川汇流,这一剑不再是洛水,不再是淮河,甚至就连长江都无法比拟。
这一剑,是浩渺大海。
这一剑,足以穿透尸兵将鬼婆钉死。
面对这狂澜一剑,尸兵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动作。
尸兵本是死人,在鬼婆操纵下做出什么动作都没有难度,就连亲手把头拔下来都难以让人惊奇。
可这个尸兵他——说话了。
“真可惜。”
没等苏芜从震惊中恢复,这个尸兵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离手一甩。
软剑被卷入海潮之中,被剑气压得卷曲不已。不知这尸兵又做了什么,软剑突然绷直,剑气漩涡就这样被这柄诡异的剑刺穿头尾。狂澜一剑立时消散。
苏芜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气来,剑尖狂抖想要将散落的寒水剑气再度凝聚。
尸兵一步踏前,简简单单的一剑点破了苏芜的剑招。真气耗损巨大的苏芜面对突来一剑,被刺中手臂,水色长剑也脱手掉在地上。
这时鬼婆似乎终于能够分出心思关注这边了,操着难听的嗓音说道:“若非是少主硬要给老身多配一个入幽高手做护卫,这一场说不得还真要被你们这些小辈给算计了。”
鬼婆扫过远处的老者,布衣刀;右臂还动弹不得的文士;遍体鳞伤的阳执事,最后视线停留在和自己只有一剑之隔的苏芜身上。
苏芜双膝跪地看着双手,那上面沾的是阳执事的鲜血,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
“鬼婆,杀了她?”
“杀,记得给老身留一个全尸。”
最后一个尸兵,实际上是无名入幽护卫,指间翻动着软剑走到苏芜面前。
“能和鬼婆斗到这个程度,不差了,只可惜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啊。”
软剑举起,将要落下。
苏芜看着剑刃,眼睛缓缓闭上。
逢目间,照入一抹惊世灿光。
“棋差一着,满盘皆输。说的好啊。”
清丽中带着点艳色的慵懒嗓音从地下传来。
被烈光逼退的无名护卫向声音来处刺出一剑,厉声问道:“是谁?”
苏芜面前的地下一道紫光贯出地层与护卫的剑撞在一起,护卫又一次被击退数步。
烟尘散去,楚白凛持着无双负手而立。她浑身带伤,月白色的衣裙几乎被染红了一半,面纱也丢了。情状颇有点凄惨。
可她依旧面带着笑,那种万事万物尽在掌中的笑。
“你,你不是楚织年!”鬼婆撕扯着嗓子喊道。
“我?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来替徒弟镇场子的。”
说着楚白凛还向后努了努嘴:“他们都知道我不是了,也就你能被这种水平的骗术骗到。”
“那......”
“我徒弟有我当替身,我当然也有替身,你好蠢啊。”
鬼婆面容扭曲,咆哮道:“杀了她!碎尸万段!”
护卫虽然两次交锋都没有占下优势,却还是拔剑斩向楚白凛。软剑几乎斩到楚白凛身上时,楚白凛终于动了。紫红色长枪后发先至,枪尾如鞭狠狠地抽打在护卫腰间。
沉重的无双一击打得护卫几乎直不起腰。
护卫咬牙忍住腰侧的剧痛,甩手丢出几枚暗器,只求重整姿势的机会。楚白凛如他所愿弓身躲避暗器,却又用无双横扫护卫下盘。
趁着护卫跃起躲避,楚白凛微微一笑,一手执枪尾向下重重一压。
护卫的**被名为杠杆的简单机括粉碎了。
好在他的痛苦没有持久。护卫睁开被痛苦强行遮蔽的双眼,只看到一抹紫光迎面而来。
护身气劲被像薄纸一样轻易撕去,一条紫龙从护卫胸前穿透而过。
楚白凛甩去枪尖鲜血,对着距离没多远的鬼婆说道:“不如和局了吧,我朋友看上去也支撑不了太久了,如何?”
鬼婆思忖片刻,答道:“老......”
老身二字还没说完,楚白凛再次身化流光持枪直刺鬼婆。
鬼婆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凝固,呆呆地看着这一枪即将取命而来。
就在枪尖只差毫厘就要刺进鬼婆心口的时候,无双突然向一侧偏斜过去,擦着鬼婆的手臂飞过。
非是楚白凛行枪有差,也没有人乱入搅局,而是楚白凛自己的选择。
楚白凛纵身跃起,一脚把无双踢开,自己则借着这一脚的力道改变冲势,向着另一个方向疾冲过去。
真元汇聚,楚白凛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幽蓝色漩涡,漩涡边缘还有电弧闪灭。这一掌风雷绝冥比起那天打在渣男徒弟脸上的那一掌声势要小不少,但是威能却只高不低。
出掌,狂风起。
对方对于这意外变数似乎并无防备,仓促之间只能举起手中巨刃抵挡。
一只柔嫩手掌拍在刀身焦黑裂痕处。听得一声破碎,巨刃竟被楚白凛一掌拍断。
楚白凛手不停,穿过巨刃直接捏住对方脖颈。而后一提一按,将对方重重的砸在地上,震起层层尘土。
“你好啊,鬼婆。”
楚白凛锁着对方脖子,俯下身微笑着打招呼。
被按在地上的浓妆女则是一脸的愤恨与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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