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管教

被师父无视掉的楚织年只能可怜兮兮地趴在桌子上看着楚白凛一碗一碗喝着酒。这酒可不是在靳棠房间里那种微甜的淡酒，而是实实在在的烈酒，光是被酒气吹熏，没有内功护身的楚织年都有些晕晕乎乎了。

终于在喝空了整整五坛烈酒之后，楚白凛才有了动作。她把酒碗随手一丢，站起来转头对着楚织年。两朵酒气蕴成的酡红挂在美人师父颊上，是一种楚织年许久未曾见过的艳丽美貌。只是师父眼神中醉意怒火各半，让他一点不敢放松下来去欣赏这难得的美人一醉。

满面陪笑的楚织年被师父一手拎了起来，在惊雷刚劲的作用下往窗外飞去。

楚织年破窗而出，以一个十分勉强的姿势落地。在他面前是动作潇洒自在，飘摇而降的紫衣师父。

楚白凛的凝视把楚织年即将说出口的白烂话给吓了回去。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楚白凛问道。

楚织年用马尾尖挠着脸颊，小心翼翼地回答：“感觉这里的事情还没完啊。师父你看羽武大比还没开始就打得天昏地暗的，再加上这些新来的人马和神遗......”

楚白凛打断了他。

“你跟我回去，这些事情都可以交给其他人解决。”

“不成，这事单靠莲心阁的人搞不定。”

“为什么？”楚白凛的话语里已经开始带上了怒火。

而读不懂空气的楚织年一句话让她的怒气彻底爆发。

“直觉。”

楼上伸出头看着的金梨姑娘捂住前额摇了摇头。

楼下楚白凛闭起眼，再睁眼时醉意和怒火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

楚织年心里咯噔一下。

“那就只能用强的了。”楚白凛淡淡说道：“如果我打赢你，我就算把你四肢打断也要拖你回白云阙，放心，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楚织年面色惨白刚想说些什么，又被楚白凛打断了。

“如果你赢了，那我就不管你了。不管是跑到哪里去玩乐还是和小狐狸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恩恩**或者跟师徒两人同时玩暧昧，甚至去和长得像女人的伪娘双修——”

“——我全都不管你！”

楚白凛满面通红，眼角噙着晶莹，朝楚织年冲去。

.....师父你这属于借题发挥。

被一番话说得理亏到不行的楚织年面对师父这突来的攻势，连抬手抵挡都不敢，只能不断逃窜。

看到一心乱跑的楚织年，楚白凛心里火气更盛，举手间风雷齐聚。竹林被楚白凛掌间的狂风吹动，竹叶摩擦声响如同豪雨将至。

卧槽！

楚织年连喊出声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默默叫了一声然后十分不雅地立马就地爬下。

“怒风横野，织雷越天！”

随着楚白凛气恼的声音，一道明亮的雷光照亮整片竹林。接着是狂风的呼啸和雷鸣之声响彻。

片刻之后，楚织年把身上的尘土抖开，目瞪口呆地看着像是被天灾过境一般的小筑后院。竹林被摧折算是意料之中的，可师父这一掌居然连地形都改变了。自己明明是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爬了进去，这会却是在平地上起来的。

难道师父真的把这一层的岩土全都削去了？

一滴冷汗从楚织年额前划落。

师父说的是打断自己四肢也要带自己回去，可这一掌打实了自己还有没有四肢都不一定。

不远处噼啪的声音让楚织年回过神来，看见他的美人师父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儿家一样满面羞恼，美目中含着一层泪光，惹人怜惜。

只是这个小女儿家手上缠绕着的危险的雷霆之光让人完全无法对她产生柔弱的印象。

“师父等......”

楚织年的话没能说完，对面的美人身形顿化为无。久经战阵的仙心异识促使着楚织年做出反应，就在他侧身的那一刹那掌风和雷霆齐至，楚织年背后远处的地面被轰然炸开一个坑洞。

终于接受师父这是铁了心要酒后家暴这个事实，楚织年双目中诡秘的印记一闪而过。

楚白凛一掌没能打爆这个渣男徒弟，当下便是提气回元，第二掌迅捷而出。这一掌声势极小，取了楚织年的死角直指要害，无法动用内力的楚织年应当无法察觉这暗中攻势。

应当。

楚白凛惊异地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腕被楚织年反手握住，手掌上缠绕的雷光没能触及到他的身体。她惊奇的不是楚织年挡住了她的攻击，而是楚织年挡下这一掌的方法。

楚白凛指尖雷光迸裂，爆碎的细小电弧逼迫楚织年松开手，抽身而退。

而趁着这个空隙，楚白凛又一次强攻而上。

这一次楚白凛似乎是选择了以速为上，紫袖翻飞间尽是出手极快的掌式袭向楚织年。楚织年整个身躯都被笼罩在明亮的雷影之中。

金梨姑娘看着这对师徒越打越凶，不识武学的她紧张地攥住了衣袖，生怕两人打出什么闪失。

雷电漩涡中的楚白凛却对这个徒弟的安危一点都不在意，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掌式都在即将功成的最后关头被他以妙到毫巅的巧劲挡在身外。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雷光环绕两人。

倏然，雷光之围无声破碎。两个人的身影从中显现，楚织年依旧是一脸无辜和讨好的表情。倒是楚白凛的表情从半羞半恼变成了七分盛怒，仿佛小娘子误打误撞发现了自家男人偷藏的私房钱。

楚白凛根本不给楚织年说话的机会，紫袖一甩。雷光残劲受到楚白凛吸引，如百川汇流向着她高举的手中涌去。

另一边的楚织年察觉到师父的动作，也无奈地横过手掌。以两人正中为界，一半残劲被楚白凛吸纳，另一半则化作楚织年的掌劲。

无实体的雷光涌动却掀起了阵阵狂风，楚白凛微卷的黑发被风势带起。

“返无——”

“返无。”

雷光尽数被师徒二人吸收，后院竹林再次陷入夜色。

黑夜中，两道昊光点亮，而后像是互相吸引一般彼此接近。

“归一！”

“归一。”

晴空月下闷雷一震。

楚白凛和楚织年两人静静站在竹林间，手掌相对。周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两人对掌之处的正下方多了一条二指宽的裂痕，向两边不知延伸到何处。

月色明亮，却照不见楚白凛被头发遮住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终于寻到机会能说话的楚织年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师父......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远处顺着风势听到这句话的金梨姑娘默默地关上了窗户，顺便替楚织年默哀了一下。

“有话......好好说？”

楚白凛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楚织年的话。

“这些话......难道真的还要我自己来说吗！”

楚白凛一步踏出，双手攥住楚织年前襟。楚织年和她身高相差仿佛，此时她扬起脸，楚织年才借着月光看到师父的表情。

与往常一样的绝世容颜，与往常一样的凤眼明眸。

只是与往常挂着的巧笑嫣然不同，此时的楚白凛双目红肿，两道清泪淌过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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