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他和她的旧事

金面狐狸不由得大喝了口茶水。

开始深思破局之法。

周围的世家子弟们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有感叹这林云祥胆子大，说林云祥是个莽夫的，也有感叹金面狐狸这种老奸巨猾的商人竟然被林云祥逼到这个地步，说不定莽还真能莽出个名堂。

可无论怎么说，任谁都看得出来在这场博弈中林云祥占据了上风。

现在大家就等着金面狐狸的答复，看看到底会发展到如何地步。

“林公子，那么定个日期。”金面狐狸终于找到了破局之法。

只要在赌期之前先行将林家扳倒，林云祥可就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甚至凑不出资金，被扳倒的林家想要筹资就定要低价卖出重宝，他去命人暗中收购。

至于借钱，林家一旦倒台，又有谁会借？

怎么说他都能赚到。

“你说。”青年将茶杯递给了颜玉，“麻烦老板娘再来杯茶。”

“是，公子。”颜玉不敢多说话，因为她隐隐觉得林云祥回到了当年救她的时候。

是那般的认真，心中藏着仿佛能够随时冲出来将对手一口吞噬的猛兽。

……

那时候颜玉还只是个因为父母染上当时流行于冷锋城内的奇怪病症死去，无依无靠只得靠装假小子去赌场凭借过人天赋赢些小钱的贫民窟孤儿。

她和林云祥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间不入流赌场的赌桌上。

因为坐于对面的锦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颜玉便没有太过将他放在眼里。

她在遇到林云祥之前赢过太多世家子弟了。

这些人从来都看不起一身洗了又洗的旧衣服，面瘦肌黄的她。

同时这样的人在颜玉看来也是待宰的大肥羊，只要赢了他，接下来的一个月大概都不愁吃喝，也可以久违的买件新衣服。

可在赌桌上下赌注的时候被对方提了个奇怪的要求。

“不如这样，我看你玩不了多大的赌局，就把你本人当做二十两黄金的赌注如何？”

二十两黄金对于当时的颜玉来说算个很大很大的天文数字了。

父母死的时候就是因为买不起短缺又昂贵的新药，请不得能治病的好大夫。

他们在外做事的时候染上了那流行又致命的病症，为了防止传染给颜玉便将生前积攒的全部积蓄交给女儿，而后离开了家里。

颜玉那几天在漏风的破家中等了好久。

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

孤零零的一个人蜷缩在单薄的绵被里，心想父母是不是不要她了。

可最终等来的是街坊邻居带回的消息。

因为病症的传染性，尸体已经在城外被火化了，她甚至没有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

后来颜玉就想，要是她有钱的话是不是就能救自己的父母了。

可她一个小孩子要独自生活，也没多少本金。

赌的太大很可能由于一把的运气不好而直接输光。

于是当锦衣少爷提出让她本身作为赌注的时候，颜玉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至少证明她还有不菲的价值，而且她也并不一定会输。

赢了对方，她就不用在贫民窟里继续待下去了。

那时候林云祥还没有发明纸牌，他们便单纯玩的掷骰子。

规则是很简单的压大小，三个骰子。

合计4至10为小，11至17为大。

只是偏偏林云祥毫不犹豫的压了个豹子。

豹子是说三个骰子都是一个数字，概率很低，可赔率很高。

因为颜玉当时还有个小心眼，她心想林云祥说她值二十两黄金，就没有一次性下二十两黄金的赌注。

毕竟运气不好一把可就全输光了。

而她若是能赢上几两黄金也可以选择见好就收。

不过林云祥选了豹子。

如果对方猜对，那颜玉就得把自己输给对面的小少年了。

可最终打开的时候竟然真是豹子。

小颜玉虽然心乱又慌张，但尝尽了生活中没道理的不辛和苦头的她知道没有办法更改。

更何况少年是第一个给她定义出价值的人，让她觉得跟着他也许会不错。

于是这如今号称黑玫瑰的她就这样把自己输给了林云祥。

不过那天的过程并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

颜玉说在陪林云祥回去前，要先回家准备行装。

她总归是要带点旧东西的，那个从小生活的家，就算只剩下了一个人，她也一直都没有离开。

而青年只是点头应允，说在赌场内等她。

当时女孩心道奇怪，毕竟林云祥不跟着她就不怕她跑了么？

也可能觉得她并无那么重要吧？

毕竟自己是个说不上好看的假小子，而世家子弟基本都有从小贴身服侍的清秀丫鬟。

留个假小子在身边，又能做些什么呢？

可能这条命在对方眼中也就值二十两黄金……

二十两黄金对她而言很多很多，是甚至能救下父母生命的钱。

但对世家大族的少爷来说不过是零花钱罢了。

可意外就是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

曾经输给过颜玉的赌徒们在无人的巷子里围住了她。

因为颜玉在遇到林云祥前，几乎从未真正的输过，赌场的老板和一些常客早就看这个不足一米四高的孩子一直赢钱而不顺眼。

调查一番后发现颜玉没有家长，是个贫民窟独居的孤儿。

死了也就死了，这里每天都有人会死，他们的性命不值钱，根本不重要。

被逼至墙角的颜玉完全没了退路，她想逃跑，可无处可走。

为首的男人在铃起她的衣襟时发现了这假小子竟然是个女儿身，随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都纯粹是些潦倒的赌徒无赖，在这种女强世界里，又居于女权最盛行的皇都，哪里有什么老婆。

自立的颜玉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要装作假小子出行。

绝望之际。

一个不久前听过的声音在巷口传出。

趁着男人们回望过去的缝隙，她看到了那个锦衣少爷和站在他身后的一众家丁，以及官府衙役。

而后的事情便不言而喻了。

林云祥救下了颜玉。

颜玉当时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救她。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给出作答，只是反问她说你要不要跟着我，我帮你除掉了暂时的麻烦，以后离开这里就再无人对你不利，以你的天赋不用来赌，做点其它的或许更好。

说完，装有二十两黄金的袋子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面对这个在父母死后，第一次给予她认同感的少年，孤单的女孩当然是选择了点头。

后来颜玉大了才明白。

林云祥老早就在赌场里注意到了善于赌术的她。

也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和有很多人对她心怀不轨。

当天青年其实压根没想收了她，之所以压豹子是想要送点本金给她，让她不要再在赌场出现。

只不过天意弄人，三十六分之一的概率恰恰被他们撞上。

可哪天到底出不出豹子，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颜玉有时候会想，就算不出豹子又有什么关系？

后面的事情依然会发生，林云祥依然会带着人来救她。

她还是会选择跟着她的公子。

他注定是她命中的贵人，她也注定会当他的管账丫头。

但是林云祥在十二三岁的年纪便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甚至还借由这个事情推动官府稍稍改善了这部分区域的治安，为他的老爹增添政绩。

这着实让颜玉心惊。

那时她便知晓，自己的公子绝不是人们口口相传的废物。

若他愿意，再度化作这冷锋城的最耀眼之人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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