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正的开端

绵延的队列依旧不停不歇地在向前行进，军士们焦躁的情绪似乎是被抚平了，又恢复了原本冷静有序的模样。

时间过去这么久，后方追兵被击破的消息也传来了，在战场上，只有胜利才是最能安定人心。

楚曦也是松了一口气，虽说早有预料，但是谁能说清楚这个世界会不会因为她产生所谓的蝴蝶效应，说不定变成曹操识破伏击打败董卓军，追杀董军几百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即使识破伏击，就曹操那几千人要是敢再继续追击估计得要全军覆没。

历时十天，百姓的队列终于来到函谷关。

楚曦惊撼地看着远处高耸的城墙，不论何时，古代城池总是会让像她这样的现代人激起难以言喻的震动。

城墙高达十二米，并没有后世所谓的三十六米，但在汉代已经算是最高的一类，只有洛阳的一些雄关的高度才能有这样的高度。

青砖加浆土构成的纵列坚墙在细碎的阳光下显出朴实坚厚的色彩，城前三米深的壕沟让人惊骇，各种防御建筑井然有序地排列，墙上巡逻的士卒有条不紊。

别的不说，光是躲在这样的雄关后面就有一种浓厚的安全感，若是将领看到这样险恶的关口说不定也会心生一种绝对无法攻下的错觉吧。

在军士的驱赶下百姓有序地通过关口。

走过渡桥，楚曦望着底下水光粼粼的护城河，荡漾的水波在光影中带上一抹灿色，更显一片澄澈。

水虽清，却是不知这关下曾铺满多少尸体，连那澄澈的水渠也该被染红了吧。

函谷关，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在这沙场战死的人少说也得有几十万了。

而今那些逝去的灵魂今又到了何处，又有什么人会记住他们呢？

回望身边的百姓，身边的那个男子原本还算健硕的身体而今已经开始显出骨感，健康的肤色上现如今已是满脸菜色，像这样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百姓都是匆匆被强迫上路，家里的粮食也大多被劫掠一空，在后来的三天，偷窃，抢劫的例子数不胜数。

当然，随之而来的死亡也是不可避免的。

一路上，有被士卒催促鞭笞至死，也有被活活饿死，抢劫偷窃被抓住处死的数不甚数。

楚曦母子看起来绝对是个好的目标，但是好几次楚曦被偷窃后跟张段离开，却又好发无损的回来，大家也都明白了她们背后有背景，也就不再来了。

楚曦两人的干粮并不太充足，多赖张段偷偷给楚曦一些援助才得以支撑。

当然这件事绕不过张段部下的眼睛，好几次在行军途中公开大声讨论，张段也没有多言。

这些事情自然是让张段难堪，扫了威信。

因此楚曦对张段是充满感激的。

至于张段的身份虚实，自是不必多言，母亲对此从未多言，且张段这些天的关切并非是虚假的，楚曦对于人人情感的把控还是有些自信的，至少这些外露的情感是不会弄错的。

这也许是在孤儿院和学校长年的察言观色养成的。

现在想来，在孤儿院那些年痛苦灰暗的日子，现在反而为她现在的生存锻炼了足够的技能么。

也不是这是福还是祸。

而现在……

楚曦牵着杨莹的手稍微攥紧了一些，引来母亲疑问的目光。

母亲略显苍白的俏脸，垂直腰迹的柔顺青丝，满是关切的美眸，无论哪一处，楚曦都深深刻在脑海中。

是了，她发过誓一定不会将这风景模糊，一抹风光都不想要失去。

她对着母亲温和地扬起嘴角，嘈杂的心又不知为何安静下来。

来到这个世界，即使这一路的苦和累不在少数，或许以后还会更多，但是，她并不后悔。

人只要对自己曾经走来的路不曾后悔过，那也没有遗憾了不是么？

楚曦再一次坚定内心，她的命无所谓，只是母亲绝不能被自己连累了。

只要有一颗坚定的心，即使再困苦的环境都能挺过去，任何事情都能习惯，人最恐怖的地方，正是这无时不在的习惯。

马上就要到长安了。

楚曦在守城士卒锐利的目光下渡过函谷关，接下来，不用几天就能到达长安，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

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新来长安的这几十万百姓几乎可以说是难民，他们没有粮食，没有住所，虽然现在是耕作时节，可是他们也没有土地，即使是卖身给地主，也不能填补这么大的缺口。

董卓肯定是不可能解决的，首先几十万人的住所安排就可以把他逼死，再说这几十万人近乎一个季度的粮食，董卓或许有这么多的粮草储备，但是那是供给军队的，给了百姓董卓的军队也不用养了，直接就可以解散了。

所以这些洛阳百姓最多只会被官府按照户籍人数向一个个郡县乡一级一级地向下分配。

没有财产，没有食物的人，而且人数庞大，究竟会发生什么也就不难预料了。

楚曦也总算是能理解为什么迁都长安以后司隶会乱成那样，军队不是在剿匪就是在剿匪的路上。

这么一群难民只要有一人站出来，后面必将是成千上万的追随者，或跟着他们攻打县城抢夺官粮，或啸聚山林，为祸一方。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段，但也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段。

对于将领士卒来说，混乱代表有机会赚取更多功勋，对于投机商人来说，混乱代表有机会捞一笔战争财，但是对于楚曦来说，混乱代表有机可乘逃出生天。

楚曦深知长安这个地方待不得，接下来几十年里战争无数。

军队过境总有一些军纪差的会劫掠一番，这可不是后世，只要军队过境，那劫掠是必不可少的，将领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也不是没有军纪严明的，比如于禁，再比如戚继光。

楚曦想想隔几个月就有人来家里搜刮的场景就觉得可怕，更别说母亲也是问题，哪天说不定就被掳走了。

在这乱世，美女自古是配英雄的，美貌是罪，需要实力来守护。

长安楚曦已经决定要尽快离开了，可是，她那不知在何处的父亲极有可能会去长安，她又该如何是好？

是安全起见迅速离开，还是停留观望一阵？

所以接下来，才是楚曦在这个时代真正的开始。

（我会咕咕咕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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