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我要杀了你（一）

张深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无数次令他感到恶寒，一度在梦中惊吓他的表情出会现在肖心雨的脸上。

是幻觉，这是幻觉。张深安慰着自己。

但是肖心雨就在自己的眼前，目光只要停留在她的脸上，自己就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压迫感。

是自己太敏感了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定是曾经张落苏把自己折磨的太狠了，自己才会对这个表情这么敏感的，肖心雨不过是吃醋了也许还有点点的失望，自己不要再引申这个表情的含义了。

不要再过度解读了，不要再过度解读了，张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抬头去安慰肖心雨。

但是低垂着的头怎么也抬不起来，张深感觉此时自己与肖心雨的双目就像是相同磁极的磁铁，他总是不由自主的不愿意对上这种目光。

前世里和肖心雨相处的时候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的，有时候她也会吃醋，但是从来不会说是像现在这样活脱脱的张落苏灵魂附体一般。

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

张深的眼睛不自然的睁大，因为紧张，他先是张大嘴巴辅助呼吸，然后就变成了大口大口的喘气。

骗不了自己的，这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仿佛被置身一个机关房内，四周的墙壁以及天花班都在不断的向自己挤压过来。

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张深有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生存在这么个铁皮房子里，这种压迫一直都存在着，自己不过是刚刚醒来然后发现了。

可是，怎么会在肖心雨身上感受到这种东西，这种糟糕的感觉不是张落苏独有的么？

不是张落苏独有的么？！！

不，不，应该就是张落苏独有的，是自己太敏感了是自己想太多了肖心雨是小天使是我的小天使她不会散发出这种气息的她不会她不会她不会！！！！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是自己重生之后时间线变动造成的，不是，肖心雨她没有改变她一直和以前一样充满着阳光活力她和以前一样她没变没有没有没有……

张深喘气已经喘的很厉害了，旁边的同学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们扭回头看过去，后排角落里的两个人无论是张深还是肖心雨，此时面部表情都很可怕。

张深是一副近乎抓狂的歇斯底里的模样，而肖心雨……

女生们基本上都见过她这个表情，只是好奇她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肖心雨的眼睛里几乎没有人类的情感，单看这双眼睛的话，没人能把她和机器人分别开来。

但是你又不能说这双眼睛是死了的，它还有生机，虽然表面没有波澜，但是其中确实暗流涌动。

张深呼吸平稳的看着肖心雨的眼眸，这对恋人在教室里众目睽睽的情况下旁若无人的对视。

台上班主任此时讲题讲的正爽，没有看一眼台下。

张深不喘息也不夸张的睁开自己的双眼，他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恋人。

一秒，二秒。

三秒。

西西弗斯的巨石越过了山顶，从天空坠落，砸进了海洋。

浪花千千万万层，巨石沉入海底，压死了一只在沉睡的鲸鱼。

张深一下子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人从头顶抽走，自己的头轻飘飘的，但又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困扰着自己，好像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

他晃动着脑袋，手也不受控制的挥舞着，眼睛上翻，活似被人一记上勾拳打中。

肖心雨看到这一幕害怕了，她不清楚张深这样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能看的出来他很痛苦。

张深似乎失去了重心，他挥动四肢做出毫无意义的动作，然后向后倾斜，即将摔在地上。

肖心雨收敛了自己刚才的威压，有些着急的抓住了张深的手，想把他拽回来。

结果刚刚碰到手臂的那一刻张深就好像浑身触电一样的抖了一下，接下来他甩开了肖心雨的手，但自己也没有摔下去。

他又开始喘息起来，声音远远比之前要剧烈，这下全班人都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了，班主任也发现不对，刚准备开口整顿纪律，但是看见张深那副模样，又闭上了嘴。

如果说刚刚肖心雨的神态只是冷漠夹杂着暴戾和欲望，那此时歪七扭八，一团乱麻的张深则比刚刚的她更像是一个机器人。

只是是一个程序出现错乱的机器人。

虽然他在不断的活动着，但是杂乱无章的动作清楚的透露着动作的主人此时毫无意识，只是无规则的行动。

张深的行为越来越夸张，他的脚踩在板凳的横梁上，下巴抵住了自己的膝盖，两只手抓着桌子的边缘，胳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教室内的气氛莫名的恐怖了起来，有些女同学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张深。

肖心雨把被张深打伤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轻轻的抚慰，张深刚刚那一下很使劲，现在痛感几乎依附在了骨头上难以消散。

张深报复似的疯狂喘息，如同野兽一样不计后果的向自己的肺里填塞空气。

离他坐的最近的一个女同学从刚开始就被张深吓得不敢动弹，她是翘着凳子看的，现在因为太紧张，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虽然声音很响，但是教室里的人似乎都被什么强迫着一样，不敢把目光从张深的身上挪开去注意她。

张深终于稍微表现得像一个人类一样了，他停止了自残，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坐在地上的女生。

女生先是一愣，随即直接被吓哭了，最开始是啜泣，没想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刺耳的哭泣声唤醒了张深的意识，许多东西不受控制的冲进了他的大脑里，他再也看不见眼前的现实，转而取代的则是前世今生的点点滴滴。

前世自杀时的那种身上一寸一寸都被搅碎的感觉袭来，荨麻疹的痛感也一并发作，刺痒感从未有过的强烈。

仿佛置身地狱。

班主任也终于回过神来，他赶紧处理现场。

“还愣着干什么？看不出来张深这是生病了？来两个男生快点带他去医院！”

班里的男生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班长学委随即毛遂自荐。

突然有种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张深脑海里回响，张深现在一睁开眼睛，只能看见这个念头。

“快！快接住他！”那个坐在地上的女生吃惊的大喊着。

怎么了？接住谁？

张深恢复了意识，现实的景象也逐渐的出现在眼前。

看到的是肖心雨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脸。

这个视角，好像是躺在她的怀里一样。

哦，原来是自己要倒下来了。

那是不是后脑勺就要磕在地板上了。

感觉周围时间流逝变得好慢啊。

现在能看到的是肖心雨没来得及拉住自己的双手。

张深在后脑快要坠地的那一刻忽地笑了出来。

那个感觉。

那个眼神。

没错的，没错的。

你也是这样的么，肖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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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跳楼，就是在教室里头磕地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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