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次潜水

“干杯！”

玻璃杯互相碰撞的声音在餐桌上响起，两位少女端起冰镇啤酒，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旅馆“海猫之家”的老板楠茜注视着她们开心的样子，不用说，今天两人肯定通过了深潜者考核，成为了帝国正式的深潜者。因为10年前的战争，远港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因为城市和基础设施被破坏殆尽，所以很多人都离开远港去了帝国。

留在远港的大多都是不愿离开的老人，和无法离开的人，楠茜和丈夫一起经营的旅馆虽然逃过了战火，但是一年前丈夫却因病离开了她。

大约一周前，两位少女划着一艘看起来很旧的救生艇在附近海滩登陆，她们自称遇到了海难，其中一位少女的衣服都被海浪冲没了。楠茜可怜两人的遭遇，热情的接待了她们，并把儿子以前的旧衣服借给了那位冰蓝色头发的少女。没想到一周之内，两位少女不但房租和伙食费，还通过了深潜者工会的考核，这令楠茜感到非常惊讶。要知道，深潜者工会的考核题目是寻找“5公斤钛合金”，这个题目看起来简单，但是对经验不足的新手来说却是个难题。

1万年前的星际战争中，数万艘星舰在阿特拉斯行星附近化为残骸，遭到月球碎片撞击和轨道轰炸的大陆沉入海底，星球96%的面积被大海覆盖。这么多残骸在过去的一万年中不断坠落在星球表面，而星舰的主要材料就是钛合金。

可遗憾的是，大部分新手都无法区分钛合金和普通金属，而且打捞的时候需要潜入海底，对只有公会免费提供的基本潜水设备的新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没想到她们居然轻易通过了考核，楠茜不禁对两位少女刮目相看。

“来，孩子们，尝尝阿姨的手艺。”

把烤好的鱼放在餐桌上，楠茜望向两位面露惊讶的少女。

“阿姨，”海说，“我们好像没有点烤鱼，您看看是不是隔壁餐桌上的。”

“这是为了庆祝你们考核通过，阿姨请你们吃的。”

“谢谢阿姨！”

望着海明快的笑容，楠茜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治愈了，与另一位少女安娜不同，海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她总能带给别人快乐。

“安娜也多吃点，”楠茜说，“看你瘦的，跟麻杆一样。”

“谢谢，楠茜小姐。”安娜也坦率的道谢。

虽然礼仪上无可挑剔，但是楠茜总觉得安娜好像用一层透明的壳把自己包裹了起来，跟别人保持着距离，唯独对海才会敞开心扉。

“楠茜，你想把这俩丫头拐回家当女儿吗？”

旁边的老水手哈哈大笑着打趣，楠茜收走了他面前的空盘子，放下一杯水。

因为正好是饭点，所以有不少客人在旅馆一楼吃饭，不过这个“一楼”顶多就是一个帆布搭成的棚子，正对着夜色弥漫的大海。而楠茜引以为豪的厨房，实际上跟烧烤摊差不多，就在棚子旁边。

夜色之中，灯塔在远处的海面上投射出雪亮的光柱，港湾的夜显得格外宁静，在附近的木质码头旁，一艘小船随着波涛起伏，那是一艘小型渔船，楠茜的丈夫曾经驾着它出海捕鱼，不过目前它被借给了海和安娜。

这颗名为阿特拉斯的行星上曾经有着广阔的大陆，然而现在只剩下无尽的大海。

“对了，小姑娘们，”老水手慢悠悠的站起身来，“为了庆祝你们考证成功，老水手告诉你们个好地方，就在东边大约16海里的位置，有一艘沉船，它7年前才从卫星轨道上坠落下来，当时掀起的海啸几乎把远港给冲垮了。虽然那艘船已经被蜂拥而来的深潜者们拆的差不多了，但是对你们这些新手来说，依然是块宝地。”

“谢谢康纳叔叔，”海举起酒杯，“要是捞到宝物请你喝酒。”

“哈哈，祝你们成功！”

说完，老水手戴好了帽子，向远处的城镇走去，他一个人住在城外的一座旧船坞中，算是“海猫之家”的常客。

吃过晚饭，安娜到前台结了账，然后拉着海的手沿着木质的楼梯上了二楼，两位少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一张铺着凉席的双人床上躺下。

“安娜，”海望着天花板，“明天我们去康纳先生说的沉船看看如何？”

“可以是可以，”安娜翻了个身，“不过16海里，有点远。”

“别担心，”海翻了身，望着她，“现在正处于无风季，所以海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风浪，楠茜阿姨借给我们的小船足以应付，而且附近还有一座无人岛，我们中午可以在那儿露营，要不要带上烧烤的器具？”

“好啊，”安娜眼前一亮，“我想吃烤鱼。”

“嘿嘿，那就说定了。”

第二天一早，海和安娜做好了出发准备，两人合力把装满淡水的塑料桶搬上小船，然后海把氢动力引擎的蓄能器丢进水中。随着海水的浸泡，船尾电动马达上的指示灯亮了起来，安娜坐在驾驶位上，熟练地握着操纵杆，而海则松开了缆绳，用一支船桨抵住木质的码头，帮助小船驶向大海。

碧蓝的大海波浪不兴，近乎透明的海水像蓝宝石一样闪闪发光，海底白色的沙子上生长着五颜六色的珊瑚，美丽的热带鱼穿梭其间，构成了一副美妙的画卷。安娜驾驶小船一路向东，逐渐离开了浅水区，随着海水深度的增加，大海也从碧蓝色变成了墨绿色。坐在船头的海做着下潜的准备，由于她的皮肤缺乏色素，安娜一度担心她会晒伤，不过这种担心现在看来是多余的。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安娜关闭了发动机，“海，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海做着伸展运动，“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溅起一朵白色的水花，望着海面上消散的水花，安娜的心中突然有种空虚的感觉，她害怕海就这样消失了，再也不回来。

但是，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五分钟后，一只手从左舷伸出了海面，海在海面下举起防水手写板，上面写着“向东移动800米”。安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海立潜入了水底，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人鱼的样子，尾巴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奇幻的光泽。安娜启动发动机，追随着不时跃出海面的海，她就像一只海豚，敏捷而矫健。

把船开到了指定位置，安娜放下了浮标，接下来只有等待。

海浪摇晃着小小的渔船，发出哗哗的声音，碧蓝的波涛之下，化身为人鱼的海正向大海深处进发。她发出人耳无法听到的超声波，利用回声探查周围的海底，一个巨大的回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老水手康纳说的那艘沉船就在正下方。海估算了一下深度，沉船距离海面的位置足有250米，而附近的海底深度则突破了300米，这艘沉船斜躺在海床上，上面覆盖着泥土和沉积物。坠落的时候，船体在海床上挖出一条土沟，即使过了七年依然清晰可见。

海摆动尾巴，向下游动，颈部和肋骨两侧下的腮孔有节奏的一张一合，形成水流帮助腮叶从海水中过滤氧气。一分钟内，海就抵达了水下250米的深度，人鱼的身体结构非常适合潜水，而且水压几乎不会对她们的身体产生影响。如果人类想要抵达这个深度，必须穿上厚厚的潜水服，并且呼吸混入氦气的“混合气体”，一旦急速上浮，血管中的惰性气体就会因为压力变化形成气泡，从而引发致命的“减压症”，最坏的情况可能导致死亡。

（呜哇，这还真是一艘大船！）

望着海水中倾斜的舰桥，海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这是一艘远古时代的星际飞船，从残存的炮塔结构上来看，应该是一艘宇宙战舰。不过它现在沉入了大海，化身为一个巨大的人工鱼礁，虽然250米的深度光线已经十分昏暗，但是依然有不少海洋生物附着其上，形成了生机勃勃的生物群落。

（首先，得找个入口，哦……有了！）

船体的顶部和侧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切口，它们看起来方方正正，应该是后来的深潜者们切割出来的。海选择了一个位于船体中部的入口，她稍微睁大蓝宝石般的双瞳，将自己的瞳孔放大到了极限，以保证更多的光线进入她的眼睛，船内的黑暗被人鱼的夜视能力驱散，而回声定位则提供了更多的细节。

船壳之下一片凌乱，歪斜的船体结构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迷宫，海敏捷的穿梭在扭曲的金属之间，然后不小心撞到了头，像咸鱼一样飘了起来。

虽然大部分战舰都使用能量护盾作为主要防御手段，但是舰体依然比民用船只坚固，海从一个粒子炮融化的大洞穿过了第二道船壳，这里才是这艘星舰真正的内部区域。她沿着黑暗的通道向船体内部前进，每隔一段距离，她都会用荧光笔在墙壁上做好标记，这些标记在她眼中犹如萤火，以防止迷路。

通过一扇裂开的气密门，海进入了一个较大的空间，一根根金属圆筒排列在栈桥两侧，看起来这是导弹发射装置的内部。为了保险起见，海拿出了深潜者公会免费配发的探测器，致命的辐射虽然会被海水削弱，但是依然非常危险。周围辐射情况正常，有害物质传感器也没有反应，海把探测器塞进背后的小包，摆动尾巴继续前进。

为了防止船员迷路，舰船的内部结构图被设置在醒目的位置，但是上面的古代文字已经被遗忘，而海刚好能看懂它们。这些文字和亚特兰蒂斯使用的完全一样，而海在学校里一直是个好学生。在地图的引导下，海顺利进入了战舰的居住区。只见灰色的钛合金通道两侧整齐地排列着一道道自动门，从前似乎根本没有人进入过这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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