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雨夜下的约定

夜雨倾盆，豆大的水滴从天而降，它们砸在高楼屋檐上，砸在钢筋水泥上。

最终却化为了路旁水滩里的几许涟漪，顺着斜坡，流进了肮脏黑暗的下水道当中。

也许是兄妹两人各怀心思，来得太过匆忙的缘故吧。

以至于竟忘了带伞。

于是他们只能在路上冒雨前行。

途中无语，当完全成为了落汤鸡的二人回到家中时，已是晚上八点钟了。

屋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就像是陈文轩母亲的朋友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那样。

“婚姻不幸的人，大多都会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如果你觉得家已经不再是家了，请千万要记得理解她。”

那时的陈文轩虽然还小，但这句话却一直都被他记在了心里边。

而且从现在来看，这句话也真的被证实了。

不管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苏昕的亲生父亲，两人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

仿佛是在找借口不愿回家似的。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你不要误会。”

一回到家中后，苏昕的态度就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那可爱的小女孩儿神态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满脸的冷淡。

少女一边拿着干毛巾擦拭长发，一边站在洗漱间里，朝客厅的陈文轩随意说道：

“我只是顺便帮了你而已，本来我就不是很想在那里浪费时间，只是一直找不到推脱的理由，才无奈去看了一眼。”

说到这里，苏昕顿了顿，又故作轻松地道：“而且，不管再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家人不是吗？”

“嗯......”

陈文轩的心情被这冰冷的语调，再次浇了个遍。

他甩了甩头，企图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给丢出去，然后才努力的打起精神说：

“你刚刚淋了雨，还是快点去洗个热水澡吧，免得到时候着凉了。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由于陈文轩当时在KTV里，一直没有什么心情去吃东西，所以现在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没有，你随便做点菜吧。”

“好。”

经过这几句简短的对话，整个家里就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只剩下了苏昕那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以及陈文轩鼓捣厨具的响动。

作为一名合格的宅男，陈文轩做饭的手艺虽称不上很好，但终究也算是能吃，起码不会出现自己把自己给饿死的情况。

就这样，过了一、两分钟后。

洗漱间的动静忽然停止了，苏昕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极其难得的主动续起了话。

“说起来，你有想过后面怎么办吗？”

“后面？”

“嗯，明天你回到学校了，应该怎么和那些人说。”

“喔...”

在妹妹的提醒下，陈文轩不得不思考起了这个难题。

他和苏昕的男女朋友关系毕竟只是假的，根本经不起推敲，时间一久了，哪怕是对方并不知道他们家里的具体情况。

估计也能从两人相处的情况里察出端倪吧。

陈文轩很清楚，其实苏昕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然少女在家里的时候也不会对他那么冷淡了。

伪物到底也只是伪物。

而且，他不想再继续给苏昕添麻烦了。

想到这里，陈文轩便假装轻松地道：

“没事，我会尽量跟你撇清关系的，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嗯，就说是我强迫你来帮忙的好了。”

“啧！”

不知为何，苏昕咋舌了一下。

“是吗，可这样一来，你岂不是会被那群人嘲笑得更惨，说你打肿脸充胖子？”

“这有什么，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喂！你这人啊！”

从洗漱间里传来的声调，忽然提高了不少，苏昕似乎有些生气了。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多想一下好不好？！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心里会怎么想？那个无药可救，被同学排挤到最边缘的人，居然是我的家人？？”

听得这话，陈文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是啊，哪怕他们再怎么选择性的去无视，两人也是有着一层家庭的关系。

自己也许没事，但苏昕呢？

暗地里，面子上还是有点过不去的。

就在陈文轩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去解决这件事之际，苏昕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我们，继续吧。”

“啊？！”

“在学校里继续假装情侣。”

这一刻，少女的话语当中如同蕴含着某种魔力。

温柔得像是一阵春风，让人莫名的心动。

“这，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还是说......”

洗漱间内，镜子里的苏昕表情纠结，原本灵动的大眼里一片黯淡，细眉拧在一起，神色之中满是担忧。

“还是说，我让你很讨厌？和我假装情侣会让你觉得生不如死，比被那些家伙嘲讽还要难受得多？”

“当然不是了！”

陈文轩想都没想就立马反驳了回去。

说实话，苏昕既漂亮，性格又开朗活泼，在学校里可以说是人见人爱，很少有人会讨厌她。

陈文轩只是觉得自己不配。

自己何德何能，又能让苏昕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这不是耽误了对方的大好前途吗？

“我只是在想，万一以后我们的真实关系要是暴露了，那你怎么办？而且，如果我成了你的假男友，你到时候又怎么和别人交往？”

“哼，算你有点良心，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现在我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与其说是你耽误了我，倒不如说是帮我挡掉了很多麻烦。”

苏昕加快了语速，最终认真的说道：

“而且，假装情侣只是暂时的，只要在一个月内你找到了真正的女朋友不就好了？”

陈文轩沉默了。

这个提议不可否认的很好，但苏昕的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了，他觉得自己一辈子可能都还不了。

可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喂，到底行不行，你倒是回个话呀。”

事已至此，陈文轩只得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感激道：

“嗯，谢谢你...苏昕。”

“没什么好谢的，你只要赶紧去找个女朋友，然后不要再来麻烦我就可以了。”

少女的语调很平静，但镜子里的她，俏脸却已经红透。

小声的，自言自语的道：

“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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