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修整

魔法回路是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要从这片大陆的魔法开始讲起。

在尤希大陆使用魔法有三个要素：一是念想，即具有目的性的精神力，简单来说就是想把现实变成什么样的念头；二是魔导器，在有些地方又叫做法器，常见的有法杖，魔法吊坠等，而魔偶也属于魔导器的一种；三是魔素，魔素广泛分布在空气中，已经成为空气的成分之一。

当把念想注入到魔导器（通常需要直接接触），魔导器就会通过周围的魔素对现实进行干涉，使所想变成现实，这便是魔法，也是尤希大陆现今沿用了八百多年的魔法理论体系。

这样听起来，魔法就像是万能的一般，仿佛什么都能实现，但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魔法在使用的时候也存在着种种限制，最普遍的就是魔法的三要素，只要缺少其中一个就不能使用魔法。此外，魔法并不是什么念想都能实现，这要视实现的难易程度而定，也可以理解为对现实的扭曲程度，有些甚至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最为典型的便是创造系、空间系和时间系的魔法，这三类魔法施放时都要消耗一定量的施法介质，而施法介质是魔导器最主要的组成成分，大部分的魔导器完全由施法介质构成，施法介质的价格比较高昂，这就使得这类魔法使用的成本变得很高。但其他的魔法并不会消耗施法介质。尽管魔法的使用存在各种限制，但魔法的出现仍然带给了人们各种各样的便利，这一点还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虽然魔法的使用已经有超过八百年的历史，但魔法回路的出现却比较晚，在距今200多年前，人们以施法介质作为载体，在上面用绯银、苍金这类特殊金属绘制纹路，然后将念想注入到画好的纹路中，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魔法回路，之后只要往作为载体的施法介质输入很少的精神力，就能施放出之前封入到回路中的魔法，并且只要回路没有遭到损坏，就能一直重复使用。

不需要消耗多少精神力，也不需要丰富的知识和想象力作为基础，魔法回路的出现使得一般人使用魔法的门槛大大降低，也使魔法在实用性和普及性方面得到很大的提升。举个例子，只要借助高等魔法师制作的魔法回路，普通人只需要掌握一些简单的技巧，就能跟大法师一样使出高阶魔法，并且不需要消耗太多的精神力。不难想象，魔法回路的出现对人们的生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魔法回路的技术仍在不停地发展中，而一位出自没落家族的少女——菲·琳·伊斯多鲁设计出了球状的魔法回路，将魔法回路技术再次推向了高峰。

之前的魔法回路都是采用平面的设计，一张A4纸面积大小的魔法回路最多也只能封入几个魔法，而球状的魔法回路充分利用了立体空间，能储存的魔法数量高达两位数。

虽然这还是她半年前提出的设计，各种潜在应用还有待开发，但她已经在魔偶中使用了这种球状的魔法回路，不过她称之为魔法回路核心，只要把魔法回路核心嵌在魔偶的体内，就能通过下达指令让魔偶做出十几种不同的动作，或者让魔偶用出储存在核心内的魔法。

魔法回路核心的问世，想必会引起一场巨大的变革浪潮吧。

王立魔偶师学院工房区，这里整齐地排列着好几栋纯白的建筑，被黄昏的霞光染上了美丽的颜色。这些建筑都是提供给学院的学生用来制作魔法道具或者魔偶的工房，其中有一间的门上挂有一张写有两个名字的牌子，上面写着“菲·琳·伊斯多鲁”和“迪尔·伊斯多鲁”。

这间工房内，一颗有些焦黑的圆球在地上滚过，仔细观察的话，隐约能看到上面刻有一些常人看不懂的纹路，你没有猜错，这曾经是一个魔法回路核心，可惜现在已经损坏了，从损坏程度来看，能不能修好都要打一个问号，实在是暴殄天物。

而在离这不远处的工作台上，正躺着一个魔偶，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人一魔偶。

身体一直把从周围感受到的信息传入我的“脑”中，但我现在对这些信息只能逐个逐个地进行处理，就像原本能一口吃下去的饭，现在只能一粒一粒地去吃，这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不是我在自虐，而是现在的硬件条件不允许，被菲儿取出一个动作回路核心后，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许多感官也不得不舍弃，只维持着视觉和听觉，“大脑”也抗拒着思考，完全处于一种咸鱼的状态。

“迪尔，你现在还好吧？”

“还，行。”

虽然还能说话，但变成一段一段的，无法连贯起来。

“是吗，”菲儿松了口气，“但是剩下的那个回路核心也有些发烫了。”

“应该是……负担……太大……了吧，你先……找个……新的……帮我……装上，我……那里……有……备用的……”

“我知道了，迪尔你先别说话了，那颗核心也快冒烟了，我现在就去拿！”

没过多久，菲儿便拿着一个崭新的核心回来，手上还拿着一把刀。

“我先把凹槽表面的焦黑刮掉，迪尔你要忍耐一下。”

“嗯……”

菲儿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马上开始了作业。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菲儿姐就清理完凹槽，把新的核心装了上去，我顿时产生了一股重获新生的感觉——

“活过来了——”

我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此时“大脑”已经重新运转起来，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不过现在感觉头脑比之前要清晰很多，感官方面也变得灵敏了，嘛，果然我做的核心就是比姐姐做的要好吗——啊，姐姐别误会，我不是要贬低你，我是……”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姐姐已经扑了过来，把我抱在怀里。

“我明白的……”姐姐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你没事就好……刚才你那个样子，我都怀疑只要剩下的核心也烧坏了，你的意识也会跟着消失……我已经不想再一次看着你在我眼前消失了，尽管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仍然是我最重要的弟弟……”

嘛，虽然只是把我看做是弟弟……听到这番话，我内心还是感觉暖暖的。

我用手轻抚着姐姐的后背，而她则是更加用力地将我抱紧了几分。

“那个，可能不太好意思，我想说，姐姐你抱得那么紧，那里磕着不难受吗……”

此时菲儿的胸脯已经完全陷入我胸口的空腔里，这景象看起来好微妙……

姐姐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慌忙把我从怀里放了出来。

趁着菲儿整理情绪，我去把自己做几个的魔法回路核心翻了出来。一来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二来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一个猜想：既然只是更换了一个复杂一些的回路核心就能使我的思考能力有不小的提升，那么再加几个的话……

“迪尔，你这是要做什么？”整理好情绪的姐姐注意到了我这边，随口便问道。

“我有个猜想，想要验证一下，姐姐你帮我把这几个核心装到我身上，啊，顺便把发声回路也装上吧，总是这样拿着也不方便。”说着我便躺到了工作台上。

……

“呼，都装好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整个过程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凭借菲儿姐对克丽丝身体结构的熟悉程度，这么快弄完并不奇怪。

“和预想的差不多，装上多个核心后思考的范围变宽了很多，而且还能同时思考多件事情，效率提升了很多。”

“这不是挺好的嘛。”菲儿沉默不语。

“对了，有件事我想跟姐姐你确认一下的。”

“诶，什么事情？”

“姐姐你真的没事吗？我是指精神方面，毕竟使用了那种高阶魔法，精神有一定几率受到损害。我希望姐姐你不要瞒着我……”

说着我不禁握住了姐姐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眼，以此希望她能说出实情。

菲儿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但随即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她摸着我的头说：“迪尔这么关心我，我这个姐姐真是幸福呢。让你担心了，不过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既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也没丢失什么记忆。你看我还有心思作弄你不就知道了吗？”

“哈？你果然是故意的！”

“嘛嘛，别生气啦，谁让我们家迪尔这么可爱有趣呢。”

“……”

虽然像平常那样跟姐姐拌着嘴，但我心里却在思考起那个斗篷人的事情——用诡异的方法教会了菲儿高阶的治疗魔法，但最后又给我做了奇怪的手术，让我变成现在这奇怪的样子，最后还直接消失不见了，真是完全搞不懂她的想法。但有能力做到这些的，不会是神吧？即便不是，那也是神一般的魔法师了。这个怪人谜团太多了，可又没有什么情报，于是我也就不打算拿出来跟姐姐说，暂时先放一边吧。

“话说回来，总感觉迪尔你现在的变化很大，跟之前相比。”

“嗯，我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变化，却又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

“……”菲儿欲言又止。

“这些事先放一边吧，姐姐你饭还没吃，你还是快去食堂把晚餐给解决了吧。”

“啊，也是。那么我们一起去……啊，你现在这个身体……”

“我想是不用吃饭的吧，也吃不了。姐姐你还是快点去吧，顺便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诶？”

“是取出那个烧坏的核心时烫伤的吧，这种事情很容易就看得出来。刚刚握住你的手也是为了确认一下伤势，看来伤得不算严重，但是弄疼你了还是要说声抱歉。”

“是这样啊……感觉现在的迪尔……没什么，那我就先去吃晚餐了，顺便处理一下手上的伤。”

“快去吧，我就在工房这里呆着，放心好了。也带上爱丽丝过去吧，她还在学习阶段，需要多接触些事物。”

我看着菲儿和爱丽丝离开，过了好一段时间后，喃喃道：“似乎和我想的不一样，不过这也是好事。好了，接下来就好好研究一下现在的身体，看看能不能弄清楚自己这副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嘛，最好的结果还是希望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正当我准备从工作台上下来时，突然感到全身无力，仿佛身体里的力量被抽离出来了一样，身体瞬间瘫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无法动弹。更糟糕的是，身体的各种感官在逐渐消失，我的意识很快便坠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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