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郑静站在河边发了会儿呆，然后背着她的小书包准备去刚才路上经过的小超市买瓶水。

走了半天，这才到了店里。郑静刚绕过一个货架准备去拿水，就跟一个急匆匆跑来的小胖子撞上了。小男孩儿身子晃了晃倒是没什么大事，郑静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手在货架下面挂棒棒糖的钩子上划了一下，血眼见着就往外流。

“嘶～”郑静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着今天是倒了什么霉，跌了两跤也就算了，还都是伤得右手。

“呜呜呜呜呜——舅舅！”小胖子见人流了血，一下就慌了，话都说不出来，反倒是先哭了起来找人帮忙。

郑静倒是不至于跟个小孩儿计较，谁曾想这小屁孩儿转头就哭了起来，不由头疼，难道还要自己这个受了伤的人来安慰他？

“这怎么回事？”少年在门口就听见了外甥的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匆匆跑进来，谁知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满手的血坐在地上，自家外甥光知道站在那里抹眼泪，一看就是闯了祸。

郑静打量着这个少年，虽然比小胖子大不了两三岁，却是长身玉立，眸清似水，隐隐有了气宇不凡的姿态。

“你……”可让郑静在意的是，少年垂落在胸前的那根小辫儿，让她一下子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么，旁边这个小胖子，就是少班主了。郑静再细细一看那张糊满了鼻涕眼泪的小肉脸，努力从哭得皱成一堆的五官中分辨着，半晌才看出来，没错，果然是他，只是没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班主如今是这样一个爱哭的小胖子。

“妹妹，你没事儿吧？先起来。”张磊顾不上安慰郭奇林，赶忙先去搀小女孩。

郑静把左手交到对方手心里，少年的手纤细温暖。

借了一把力，郑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买瓶水都能遇见这俩人，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外甥他……你哭什么哭！还不道歉！”张磊连连道歉，听见旁边郭奇林还在哭着，气不打一出来，平时跟他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出了事儿倒把他当舅舅了。

“哇——对…对…对不起…呜呜呜呜……”郭奇林被张磊吓得哭声来了个紧急刹车，一边抽噎一边道歉，说完却又小声哭了起来。

“没事儿，小伤而已。”郑静一直抬着右手，又拿左手捏着手腕，此时差不多已经止血了，确实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那要不然你先跟我回家吧，我让我姐姐带你去医院。”张磊其实也没遇见过这种事儿，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下意识的就想找姐姐想办法，不过这小姑娘不哭不闹的着实令他诧异。

“不用……”

“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呢？让你们买个盐你们都能……”家里盐没了王惠忘了买，打发了两个孩子出门买盐，谁知这一去半天不见回来，家里菜还等着下锅，只好出来寻，哪知道到了超市看见的是这么个血溅当场的场景。

“姐，大林不小心把这个妹妹撞着了。”张磊转过头，细细的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的外甥，希望他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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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郑静跟郭德纲大眼瞪小眼，郑静是大眼，小黑胖子是那小眼。

郭德纲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过后狠狠瞪了郭奇林一眼，意思是这事儿一会儿再算。可面对着郑静，他是真的觉得头疼，他把脸埋在自己两手掌心里，深深吸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

“吃饭了。”幸好此时王惠晚饭做好了，打破了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尴尬。

桌上，王惠担心郑静的手伤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夹菜，而郑静甜笑着这边一口“姐姐”，那边一嘴“您做的菜真好吃”，把王慧哄的眉开眼笑。

郭奇林对着受伤的郑静理亏在先，极尽谄媚，张磊事不关己，偶尔也插句话，一桌子气氛和谐，不看郭德纲的黑脸俨然是其乐融融的一个小家庭。

酒足饭饱，几个人坐在客厅里。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个小姑娘摆脸色。”王惠小声在郭德纲耳边警告他，手藏在身后狠狠拧了一把他腰上的肉。

郑静捧着杯子假装喝水，当作没看见这俩人的‘甜蜜互动’。

“呵…呵呵…小姑娘家住哪儿啊？我一会儿送你回去。”郭德纲疼得眉毛都拧在一块儿了，差点儿没跳起来，忙强笑着跟她寒暄。

“离这儿没多远，就一站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烦叔叔。”郑静笑着回话，又装出那副不谙世事懂礼貌的好孩子形象。

“郭奇林！你过来，跟人道歉！”郭德纲见不得郑静这样子，只好转移话题把闯了祸的儿子吼出来。

郭奇林从小就怕他父亲，被他父亲一吼跟个企鹅一样，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他爸面前，口中还小声嘀咕着：“道过歉了。”

（别人觉得害怕像鹌鹑，大小姐那时候的身型瑟瑟发抖都像企鹅）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郭奇林一看他爸怒目圆睁，忙退了三步，连连摆手否认。

“叔叔，其实大林也不是故意的，是超市往那儿放了个钩子，我不注意挂上面儿了这才出了事儿，也不能全怪大林。叔叔阿姨，这天也晚了，我该走了，再不回去我爸妈该着急了。”郑静不想因为个意外惹的郭奇林挨骂，只好告辞，也不想提她背井离乡找郭德纲的事儿，好像非要硬逼他收了自己一样，于是谎称要回家。

“刚才还叫姐姐呢，这会儿怎么又叫阿姨了？”王惠佯装生气，捏了一把小女孩儿的脸。

“那我还叫姐姐的话您和叔叔不是差了辈儿了吗？”郑静朝她眨了眨眼，一幅古灵精怪的样子。

郭德纲又被她隐晦说自己老的话给气到了，还不能跟个七岁的小孩儿计较，只好暗自生气，王惠倒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这小丫头，你只管叫我姐姐，管他做什么？”

“那姐姐姐夫，我先走了，别送了。”郑静灵机一动，随着张磊叫了郭德纲姐夫。

张磊这时候也跟着笑，这妹妹倒是有趣得紧，说话太机灵了。生得也好看，眉清目秀的，笑起来眼睛眯成弯月亮，两个小酒窝挂在脸上看着就讨喜。

而后又是一番推脱，郑静最终拒绝了郭德纲王惠要送她回家的提议，主要是她也没办法凭空变套房子和父母出来。

郑静离开郭德纲家走了很远，这才看见一家酒店，走了进去在员工厕所洗漱完了，躺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休息。

她早就考虑好了，身上这些钱万万不够她挥霍住酒店的，一个小孩儿就有张少儿身份证也没办法租房子。就算有人能租给她，凭她身上这点儿钱也只能租那种隔断间，还不如睡大街安全。再说了，睡大街郑静怕被人拐卖了，北京这二月的天气睡外面一晚人也是受不了的，更何况还得缠着郭德纲收自己为徒呢。

酒店大厅还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二选一吧，至少有暖气，可也不能一个地方一直呆。第一，她自己不好意思，第二，多睡几天别人不是来撵人就是觉得她是无家可归的孤儿直接报警送公安局去了。

郑静奔波了一天，想着想着意识就渐渐模糊了，陷入了沉沉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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