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风起云涌

顾燕帧勉强稳住身形，在搜寻了四周没发现谢襄的踪迹，转身跑回顾家，开了保险柜去拿银钱。

管家跟着他一路跑进书房，看他这般行径也不敢阻止，他从未见过顾燕帧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方才他进门眼睛通红，显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管家跟着他，一路到了警察厅，看他扔了一叠银钱拜托他们去寻人，哪里还是当初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的顾家大少，管家跟着红了眼睛，差点落泪。

“顾少爷，不是我们不帮你，你这没头没尾的让我们找人，我们也得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对不对？”

顾燕帧翻出钱包，从夹层里抽出照片，竟然是张婚纱照，上面的女孩转头看着镜头，眼里带了三分惊慌七分羞涩，而顾燕帧专注的看她，眼里闪烁星光，就算只是张照片，也能看出他满心的喜爱。

有了照片，警卫队就迅速的展开行动，不一会顾燕帧就拿着一叠的寻人启事，上街分发。

谢家的安宁被密集的敲门声打断，谢良辰开门看到顾燕帧时，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而顾燕帧身后的谢母，已经满脸是泪，看到谢良辰的瞬间就崩溃了。

“襄襄丢了！”

谢家瞬间被黑云笼罩，曲曼婷陪着谢母，谢父谢良辰都加入了寻人的队伍中。

顾家有权，谢家有钱，谢父如今更是在文坛也有了一席之地，寻找谢襄的行动瞬间变得声势浩大。

城郊破败的仓库中，谢襄就被藏在这里。她观察了几日，确认了他们不是团体作案，总共也就三个人，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应该是收了谁的钱来绑架她。谢襄确定她可以跟他们三人一搏，可是她如今不比往常，收敛了暴力突围的心，安静的装着柔弱，果不其然，对她的看守从第一天的谨慎，到如今的松散，她甚至可以在这仓库里小小的走动几步。

北京城里，寻人的行动一天比一天更猛烈，在高额赏金的诱惑下，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搜寻活动。这样高效的搜寻下，顾燕帧每天都能收到好几个疑似消息，每次满怀希望的前去，却又失望而回，虽然无意间破获了几个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集团，但是谢襄却依旧毫无音讯。

情绪的起伏太大，让顾燕帧寝食难安，短短几日就消瘦下来，希望破灭之后累积的失望，让他几乎快撑不下去。

“大哥，近日京城里的行动太大了，我们估计带不走她了，你看是不是……”

谢襄知道他们是准备灭口了，而她等的不过就是这一刻，走投无路之下所做的灭口决定，正是他们最疏于防范之时。

谢襄假意的躲闪骗过执刀的那人，一个旋身踢在他腿窝处，将他踹翻在地，鞋底踩在他手腕处，狠狠一碾就让他轻易的丢弃了手中的刀刃，谢襄弯腰快速捡起，割断了绑着她手的绳子。

不过须臾，三人的团伙就倒了一人，剩余两人。

那两人对视一眼就朝她扑过来。

破门声传来，随着门被卸掉，突然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谢襄拿手挡了下眼睛，下一秒就被人环进怀里。

顾燕帧踹开门时，心里惶恐不定，他的襄襄已经失踪了三天，他不能想象这三天，她吃了怎样的苦。恐惧无措最终发酵成愤怒，他将谢襄小心安置在警卫队中，转身就将还站着的两名绑匪痛揍一顿，扔在了嗷嗷哀叫的第三人身边，警卫队一拥而上绑了三人，清场之后就剩了顾燕帧和谢襄两人。

顾燕帧看着谢襄缓步而来，眼中满是血丝，胡子拉碴，他的精神状态有多不好，一眼就能看出。

“襄襄，你没事就好。”顾燕帧的声音嘶哑，才说着他充斥着血色的眼中突然落下泪来，下一瞬就软了身体朝前倒去，谢襄急忙扶住他，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顾燕帧意识昏沉，感觉在黑暗中走了很久，每回挣扎着想要清醒，总会有双温柔的手在他额上抚动，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渐渐抚慰他急躁的心，也让他的眼皮愈加沉重，陷入睡梦中。

等顾燕帧彻底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谢襄推门进来时，就见他呆愣愣的靠坐在床上，听见声响转过头来，仿佛浩瀚的星河落在他眼中。

“襄襄。”他急切的想下床去抱她，谢襄却快步上前，将他摁倒在床上。

“烧才刚退，别勉强起来！”

“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顾燕帧的手紧紧抓着她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仿佛他闭上眼，她就会消失在他面前。

“不是梦。”谢襄反手握住他的手，施了点力道捏了捏他的手。

“真好。”顾燕帧微微倾身，靠在她肩上，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连带心也温暖起来。

这般躺着养猪的日子过了两天，顾燕帧又忍不住开始嘴欠。

“每天都是各种补汤，腻坏了。”顾燕帧斜靠在床上，对着端着汤碗的谢襄嘟着嘴小声抱怨。

“你就知足吧！”谢襄努力坐直了身体，手却不由自主抚了下肚子。

顾燕帧一见，赶紧探手摸了摸她肚子，“你没事吧？孩子闹你了吗？”说着就想动手解她衣带，“让我看看。”

“干什么呢！我爸妈都在呢，你想被打出去吗？”

顾燕帧闻言立刻缩回手，规规矩矩坐好就着谢襄手里的碗乖顺的喝汤。

“咳咳。”门口传来低咳声，谢襄放下汤碗，随手帮顾燕帧擦了擦嘴边的汤渍，起身走出去。

“哥！”谢襄关了门，挽住他的手。

“我跟爸妈说了，你如果想嫁给他，我不反对。”谢良辰说的艰难，“当然，你要不肯，就留在家里，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若要，我帮你养。”

“哥，谢谢你！”谢襄忍不住抱了谢良辰，“但是我才不在家里讨人嫌呢，就算你不在意，也要考虑下曼婷姐的感受呀！”

谢良辰还想说什么，谢襄却抬头朝他笑了，“哥，怎么办，我已经很喜欢他了，喜欢到非他不可。”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谢良辰最终抬手在谢襄头上揉了揉，笑了。

“那就努力，把日子过得幸福一点，让我不后悔把妹妹交给了他。”

“是。”回应他的却是顾燕帧坚定的声音。

谢良辰不再说话，转身往楼下走去，却在拐角处抬手朝他们挥了挥。

顾燕帧在床上又勉强躺了两天就不乐意了，更何况谢襄也没法每时每刻陪着他，偷偷摸摸开了门去找谢襄，正巧碰见谢母在跟谢襄说话。

“今天想吃什么？”谢母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随口问了句。

“有什么吃什么呗！”谢襄捻着鱼食往鱼缸里扔。

“哎呀，小顾来的正好，你想吃什么？”

“阿姨手艺这么好，当然是吃什么都好！就算是随便做做都是人间美味！”

这话一出果然逗乐了谢母，连谢父都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起来了，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躺久了感觉筋骨都硬了，起来活动下。”顾燕帧扭了扭腰，回身牵住谢襄的手，“伯父伯母，我能不能请求你们，把谢襄交给我，我会疼她一辈子。”

谢母的笑容凝在脸上，微微叹了口气，“只要襄襄同意，我们没意见。”

更何况，襄襄一颗心挂在他身上，而顾燕帧，也是将一颗真心放在了他们面前。只有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才能不知疲惫抱着微弱的希望努力寻找下去。

自从谢父谢母松了口，顾燕帧就缠着谢襄让他早日有个名分，谢襄扛不住他闹就说要出门玩，开心了再考虑，为此顾燕帧一大早就起来，仔细的准备着出门的事宜。

等谢襄起床时，水杯已经接满，牙膏已经挤好，杯子底下还压着写了情话的小纸条，谢襄看完觉得浑身不自在，将纸条团成一团，而后又觉得不舍，认认真真把它展开抚平，夹在了日常看的书中。等她洗漱完，被褥已经被叠整齐，顾燕帧甚至帮她搭配好了今天的衣服，棕色的小皮鞋放在床边，甚至打好了鞋油，谢襄笑了笑，拿了裙子换上。

米白色的连衣裙，长及脚踝，却没有收腰的设计，搭配了烟蓝色的大衣，让她觉着舒适的同时，更像是个花般绽放的少女。

两人手拉手出门时，谢母还问了句要不要回来吃饭，得了谢襄一句不回后，还朝着谢父乐呵呵的提议不如让谢良辰带着曲曼婷也出去转转，天天窝在家里怕是要闷坏了。

初冬的北京城，自然是冷的，可是身边人的体温很暖，让冷冽的寒风都带上温柔，对视的眼里，满满的情意仿佛要溢出来似的，只要瞧一眼，都能感受到醉人的甜蜜。

意外是怎么发生的，顾燕帧和谢襄已经来不及回忆了，顾燕帧察觉到不对，踢翻了桌子护住谢襄时，甚至能听到子弹破空而来的声音。

破裂的水杯，惊慌的人群，还有昏迷前顾燕帧无措的眼神。

又让他担心了，谢襄心想，她最近怎么一直都在让他担心呢。

谢襄醒来时，正是日落时分，谢母在一边守着她，见她醒来忙不迭的招呼谢父给她端水吃药。

“顾燕帧呢？”

“和你哥在书房呢，我去喊他，你先吃药。”

“襄襄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走道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顾燕帧就推门而入。

“我挺好的，你是不是吓坏了。”

谢襄伸手摸了摸顾燕帧的脸，想要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你突然晕倒真的吓到了，幸好医生看过说没事，你最近一定要好好听话卧床休息。”顾燕帧抓了她的手握住，半晌才似下定了决心，“吕教官他们怕是出事了，襄襄，我得回顺远一趟。”

谢襄满心的不舍，最终还是藏在了心底，她知道，他们都不再是当初懵懂的少年少女，他们已经是军人，是燃烧的火种，是撕破黑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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