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城歌·中篇

青莲：婚书！

青莲：这这这——

青莲：给我的？

青莲不可置信地盯着上面的文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特批吴国大将军之子边辰与……

父王：当然不是，你没有看见那上面写的是你姐姐的名字吗？

青莲再定睛一看，果然写的是青禾的名字，不由得长呼一口气

幸好幸好，自家父王没有打算这么早把自己嫁出去

刚拍了拍胸口，突然想起来

青莲：诶，父王不对啊，姐姐喜欢的那人不是这个叫边什么的啊

青莲立刻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冷了下来，她有些不知所云地看着冷下脸来的父王

没有意识到父王已经不想说这件事，又大大咧咧地说起来

青莲：父王，姐姐她爱的是那个吴国的太子啊

青莲：那个太子也是蛮优秀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脾气性格也很好

青莲：这不就是一个正人君——

青莲赞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母后打断了

母后：莲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母后：这个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母后：府城很深的，娘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去受苦啊

青莲炸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青莲：可是那人若是真心待姐姐，那为什么不成人之美呢？

父王：荒唐！

父王：照你这般说来，若是禾姐儿和吴太子真心相爱难不成我还能去驳了这场婚事不成？

父王：这可是人家吴国国君亲自下的诏书

父王：于情于理都已成定局，你不要再说了

青莲：父王您可真是冥顽不灵！

青莲：哼！

青莲转身离开，气得来忘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诏书就急匆匆去找青禾

……

青莲：禾姐儿！禾姐儿！

青莲：你快开门，是我！

青莲跑到青禾的院里，拍了拍她锁了的门

“吱嘎——”一声，里面的青禾把门拉开，原本就一脸担忧的青禾见眼前的青莲如此慌慌张张便紧皱起眉头

青禾：怎么了莲儿，何事如此惊慌？

青莲立刻把青禾拉进里屋，关上门

把手里拿的东西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喘着气

青莲：诶？我怎么把这玩意儿也一起拿过来了？

青莲：算了，不管了

青莲一个深呼吸看着眼前的青禾

青莲：禾姐儿，你先答应我，知道了此事后不得闹小孩子脾气

青禾见青莲故意睁大眼睛有点凶巴巴的看着自己，见她这幅样子有点想笑

却又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而使得她隐隐有些不安

青禾：闹小孩子脾气的不是你吗？

因为不想听到那些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内容，她故意这般说，想使得这气氛和睦一点

青莲：我没有开玩笑

青莲：父王母后他们不同意你和吴太子在一起

青禾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青禾：嗯，我已经想通了，不在一起就算了

青禾：我们只不过是——

青莲：不，不仅仅是这个

青莲：他们还要把你嫁给吴国大将军之子！

青禾：什，什么？

青禾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随后摇摇头

青禾：怎么可能，父王母后不是说过会给我自由的吗？

青禾：我都已经放弃我的挚爱了

青禾：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青禾满脸落寞，清丽的脸庞上划过晶莹的泪滴

青莲：……

青莲在一旁看着青禾这幅伤心欲绝的样子

心里也莫名的抽疼起来

这是她从小爱她疼她的姐姐，每次她惹是生非时，她的禾姐儿总会出面来为她解决

她自幼不爱那些女红，爱刀剑爱骑射

她不爱诗情画意，爱兵书棋盘

而官家子女又如何能随心所欲，是她的姐姐在幼时便承诺父王母后

“若是我样样精通，是不是妹妹就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爱的事物了？”

这句话便也是青禾对青莲那份无私的无关于其他目的的爱

她青莲从小到大欠青禾的太多了，数也数不清了

但是她这次不会了，该换她青莲来保护这个即便是受了千疮百孔也依旧以笑容面对自己的姐姐

沉默片刻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青莲：你当真爱他？

青禾愣了愣，便知道青莲这话是何含义

眼里的泪又不自觉的滑落

青禾：我爱他，也爱你

青禾：别为了我做傻事

她的语气很轻柔，即使带着一点哭调却也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青莲的眼睛也起了雾气，抽了抽鼻子，摇了摇头

青莲：这不是傻事，对我来说

青莲：青禾

这是这十八年来她第一次叫青禾的全名

青莲：你值得，你值得拥有这份爱情

青莲：你永远值得拥有最好的

青莲：因为，你就是这世间万物让人去爱的存在

……

之后青莲便没有再去找过青禾

只是去找了之前小时候曾教过自己很短一段时间礼仪的嬷嬷

而后来都是这个嬷嬷教青禾而青莲去学习射猎了

所以说这个嬷嬷也是最了解青禾是什么样子的人

……

老嬷嬷：莲姐儿当真要学这些？

老嬷嬷驼着背杵着拐杖看着眼前这个和她亲自带大的那个少女一模一样的脸

青莲：嗯嗯

青莲真切的点了点脑袋

青莲：嬷嬷，是我以前不懂事

青莲：但是我现在真的需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学会禾姐儿所有会的东西

老嬷嬷：莲姐儿莫不是病了？

老嬷嬷：怎么净说些胡话

青莲：嬷嬷，我是认真的

老嬷嬷：……

老嬷嬷：你当真要学？再苦再累都不怕？

青莲：嗯

老嬷嬷：……

老嬷嬷：哎，你这又是何苦呢

老嬷嬷：来吧

青莲：谢谢嬷嬷

少女扬起嘴角俏丽的身影步入那个院中

此后再无那一袭红衣

……

老嬷嬷：这花绣的不对，你要这样……

老嬷嬷：这坐姿也不对，你要……

老嬷嬷：走路没规矩，你……

老嬷嬷：不能这么笑，不成大家闺秀……

老嬷嬷：不能这般讲话……

老嬷嬷：……

青莲忍了忍一直在逼自己不能发火，每每做错了一点细枝末节嬷嬷便会立刻一针见血的指出

当她不知道多少次扎到手之后，那绢丝上的一朵莲被绣的活灵活现时，她笑了出来

青莲。：也不难嘛，这些

她用不知包裹了多少次扎了孔洞的手，举起那绢上的莲，在月光的照耀下想起了一个人的身影

青莲。：想他干嘛，赶紧忘了忘了！

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却不小心扯到了因为练琴而划伤的口子，而龇牙咧嘴

……

说来也巧，那诏书上写的婚期与青禾同吴子恒约定相见的时间间隔不到十日

青禾原本打算去与吴子恒告别，便回来嫁人，这来去的路程正好是十日

但是青莲把她拦住了

青莲。：你曾经告诉我，你爱他

青莲。：这句话还做数吗？

青禾：……

青禾：莲儿你……

青莲。：不要说别的，回答我！

青禾看着眼前快一个月未见面的青莲眼里不禁有些湿润

她的莲儿瘦了，身上的那件衣服也换成了同她一样的青衣

她是最了解青莲的人，又哪里不懂得青莲如此这般的含义是如何呢

她知道她的莲儿是倔强的，她决定的事情是无法挽回的

青禾：我，爱他

青禾：此生只爱他一人

青莲。：笑/足以

……

临行之际青莲来送青禾，青莲满眼星光眼里只有她一人

这一别她们此生就难以再相见了，一个会去嫁到东宫，一个会嫁到将军府

青禾：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嫁人之时没有我在场

眼里晃荡着一些晶莹的液体，朱红的嘴角微微上扬

青禾：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你出嫁的样子

青禾：一定是无比的浩浩汤汤，十里红妆予你都不足

青禾：因为那人是你啊

青禾：所以觉得……

青禾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

青禾：这世间一切都配不上你

青莲。：禾姐儿你说什么呢

青莲。：莲儿才没有你说的那般好

青莲。：莲儿只希望你能幸福

青禾：傻丫头

青禾紧紧搂住这个她宠了十八年的女子

说真的她万分不舍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这命运的堂皇她应该会亲眼看着青莲这丫头从少女到妇人再到暮暮终老

可是她爱一个人，为了那个人她可以放弃一切

放弃虽然严厉但疼爱自己多年父王母后，放弃帝国官家子女的荣华富贵，放弃许多许多

而这里面最令她不舍的便是眼前这人

她的傻妹妹青莲

……

青莲坐在属于青禾的屋里，拿起纸和笔写下一段属于原来自己笔锋的文字：

“爹娘，我去云游四海，勿念”

短短几个字决定了这所有的一切，也是所有戏剧性故事的开始

她在此之后的每一天都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写这封书信

……

父王：这个丫头，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父王：你马上要大婚了，她这个时候出去云游算什么？

青莲有些苦涩，但还是温文尔雅地开口

青莲。：父王，这是妹妹的主意，若是她想家了，自己便会回来的

父王：哎

父王：这丫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各国之间一直都压着一口气，谁有没有先主动挑明白

父王：终有一天，会开战的啊

青莲。：……

……

青莲在把自己写的那封书信给了父王后便又原路返回去那间属于青禾的屋子

几日前她与青禾离别只有她们二人知道，这些下人都不知情

下人1：诶诶，你听说了吗？

下人2：嗯？怎么了？

下人1：吴国死人了

下人2：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啊？

下人2：吴国天天死人好不好？

下人1：诶诶诶，我说的不是那个

下人1：我听我认识一个从吴国过来的商人

下人1：他告诉我说死的是那个在晚宴上大放异彩的那个舞女

下人2：那又怎么样？

下人2：一个舞女而已

下人1：不是啊，那个舞女听说是前几天去了东宫的

下人2：居然还和太子有关系？

下人1：可不是嘛，我知道的时候也特别吃惊呢

下人1：但是那个太子好像把她杀了

下人2：啊？怎么会这样啊？

下人1：我也不知道实情，好像是她被怀疑是别国的细作吧

下人2：真可惜啊，是个美人吧？

下人1：你过来，我小声点告诉你

下人1：听说那人长得和我们两个公主有三分相似呢

下人2：呸呸呸，你可别乱说啊

下人2：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下人1：算我乱说话，算我乱……

……

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青莲愣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

青莲。：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青莲。：那人怎么会是姐姐

青莲。：不是她的，一定不是她的

青莲一遍又一遍自我否定着，那几日的那些话又回荡在她脑海里

“莲儿我给你讲，子恒他真的很不一样”

“我在晚宴上故意扮成舞女，可能那是我最随性的一次”

“当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沦陷了”

“他的眼里很干净，很清澈，我那一眼便心悦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舞女”“三分相似”“把她杀了”

这些词串到了一起，像一团乱麻一样

剪不断理还乱，死死地纠缠在青莲的心头

她整日整夜忧心忡忡，她不相信青禾这么好的一个人儿就这样没了

她试着偷偷写信给青禾，但最终也音讯全无

……

时间无法暂停，也不能后退，只能残忍的前进着

告诉你最终的结局

……

在青莲代替青禾出嫁的前一天，也是青莲在失去青禾消息的第三日

红纱帐里，烛火摇曳着，空无一人

……

父王：她这是做什么！

父王：最后一天不见踪迹这什么行为！

父王在得知屋里那人不见时整个人被气得捶了好几次桌子

母后：你，别生气，她，她……

母后想为青莲这番行为解释，但也不知如何是好

父王：罢了，看来这次婚约是指定要毁了

父王：走吧，我亲自前去那吴国一趟

母后：那，这青禾这孩子怎么办？

父王：由她去吧，只愿她不会后悔

若是青禾知道自己的父王是如此对待婚约这件事，便不会同青莲一起做出此事来

也可能是因为青禾她自幼在宫中的嬷嬷的调教下长大，不懂得血亲之情罢

说到底还不是对自己不信任，觉得自己的幸福在父母眼里没有国家重要

可他们毕竟也是为人父母，人心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不疼惜自己的亲生骨肉

……

两年后

嘉泽三年

青莲顶着青禾的身份在世界上许多地方游走过

山川湖水，美不胜收

她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和事

经历了很多相遇与分离

在她离家半年时，那个之前跟着自己的婢女在机缘巧合之下又找到了她

那婢女原本是因为没有公主需要照顾，就主动下乡探亲

没想到这样一来又重新遇见了青莲

那婢女也有劝过青莲回去

而婢女告诉青莲，当初那件婚事被取消了

是吴国大将军之子主动取消的婚约，还有人说这是在戏弄帝国的公主，看不起帝国之类的话

但始终那位取消婚约的人也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是青莲先逃婚的

世人都在谩骂那人，说他是负心汉

可笑的是他们二人本就不认识，何来负了谁一说

……

她来到了一个地方

那里杂草丛生，却清新静雅

无论是青莲还是青禾都喜爱这种环境

于是她询问那个婢女这是什么地方

婢女：君主，此处为吴国边境，莲城是也

莲城，这座城原来叫莲城啊

……

她踏入这莲城，也踏入了她的心城

她也遇见了此生最意外的人

命运多舛还是使他们相遇

边辰：青禾君主不请自来，小生也得上面招呼

她从未说过，其实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明白了父王的那句话也明白了姐姐的那句话

“因为是她”

“所以往后余生皆是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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