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

第一次见到张云雷是在郭家杭州的山间别邸中，一席天青色中式长衫，配黑色缎面暗纹裤，脚踩一双布底靸鞋。白皙得还带着几分病容的英俊脸庞上却有着一双撩人的桃花眼，就算不苟言笑的站在高高在上的台阶上，那清瘦高挑的身材却被衬出了几份妩媚之气。

杨九郎不由得想揉揉眼睛，确认那个站在晨雾中的少年人不是什么狐媚的精怪幻化而成的。若不是这翩翩少年人手中还拿着枪，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人就是德云社新任的堂主，曾经叱咤黑白两道的双花红棍。

佣人恭恭敬敬的道“那位就是我们堂主张二爷。”

作为一个才刚开始做这行的生意的新手，对于这个风头正盛的“张二爷”怎么能没听说过呢。传闻他年纪轻轻就为社团赚下悍马功劳，从而成了史上最年轻的“红花双棍”。不过纵然各种传闻中的张二爷可无一例外都是一个狠辣角色，可全然不是自己眼前这个翩翩···美人。

随手将枪放到身旁佣人手里，张云雷也意识到了这为客人的目光并向他走来。礼节性的微笑，问“杨先生？”

“是，杨九郎。”

“我是张云雷。”他淡然的说“一直听闻杨先生的大名，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有机会合作，真是我的荣幸。”

两人并肩顺着石子铺成的平坦山路朝郭家别邸里走，门前的长廊上种满鲜花，大朵大朵的凤仙红艳艳的摇曳成一片，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张云雷眼睛看着前方，头都没有偏一下的问杨九郎：“杨先生家里是做什么的？”

杨九郎按照早就安排好的说辞，微笑回答“家中在云贵有些茶叶生意，到了我这辈才开始做军火，刚入行就有机会和二爷合作，真是我的荣幸。”

“难怪总听说，杨先生财力雄厚。”

“哪里能和二爷比呢。”

张云雷微微笑了笑，便也不再说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个是风头正盛的黑道堂主，一个是有深厚背景撑腰的富商，彼此相互需要什么心里都清楚得很。若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手，怎么可能会有他张二爷亲自邀请来家中小酌一番的资格？

军火行当中有后台和没后台的风险可大不相同，张云雷可以不把一个刚出道的杨九郎放在眼里，但不得不掂量着杨九郎背后的红色世家所拥有的影响力。

午间的简餐宾主尽欢，饭后张云雷亲自把杨九郎送出别邸，说“时间就这样定了，一周后我在津门码头和杨先生一起收货，杨先生来者为客，大头资金么，我出就好。”

杨九郎笑道“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货能出领海还要多亏杨先生帮忙才是。”

张云雷礼节性的和他临别握手，杨九郎带着笑看他，手上却一点没有放松。张云雷微微的皱了皱眉，仅仅是一个握手而已，时间也太长了。他暗中往后缩了缩，冷不防杨九郎突而重重的在他手背上一按，说：“二爷……”

张云雷向后退了半步，不防是在镂空的台阶上，那一脚踩了空，刚要摔倒的时候，被杨九郎眼明手快的一把拦腰扶住。

“二爷可要小心啊。”

杨九郎的声音带着一点难以言说的不明意味，好像在微笑，又好像在克制着什么。远远望是一个英俊的男子亲密的扶着怀中美人，美人单薄而文弱，让人一看即起怜惜之心。这个画面是如此的和谐而浑然一体，以至于杨九郎一时都没有松开手，直到张云雷抬眼逼视着他的脸，眼神凌厉仿佛当面扫了他一耳光。

“杨先生。你干什么？”张云雷声音很轻，杨九郎一下便松开了手。张云雷站起身来，恢复了高居临下的模样盯着他。

“没什么。”杨九郎面不改色“二爷，小心摔倒。我见二爷腿脚似乎还未痊愈的。便···”

闻言张云雷仅是淡淡地说“我不会倒。”

“的确。”杨九郎向他微笑“这世上如张二爷一般的人中龙凤并不常见，但行事稳重些总是更保险的，必定这说不准的事情太多了，任谁也难说这河山能万年永存，您说是不是？”

他们两个人站在台阶上下互相对视，微风拂过，带来花园里树叶互相摩擦的沙沙声。张云雷的眼神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在里面，半晌之后才淡淡的哼了一声，朗声说“你最好祈祷我在跟你合作完成之前都别倒！”

说罢返身大步离去，在夏日浓密繁花盛开的院子里穿花拂柳，一会儿就不见了。

杨九郎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接触到那个人身体时微妙仿佛电流通过的触感还残存在上面。

“……真是个美人啊，……”他慢慢的笑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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