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张九龄从私塾出来,去了学堂,那里有说着洋文的老师和穿学生裙的女孩,正是花开的时节,青春和躁动埋伏在年轻人的血液里,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异性的身影。
学堂里的寄宿生活让他几个月才能回一次镇子,回到那方小小的祖祠,同那条龙说几句话,往往歇下脚没几日,就要再匆匆启程离开。
周围的男孩子讨论着莎翁的罗朱,讨论着西方油画里的裸女,讨论着学生裙下纤细柔美的小腿,可张九龄却怀念起龙的面孔。那样的美丽在小时早已看惯,可长大后乍然远离,却让张九龄思念不已。
“九龄,你心里有人吗?”旁边的男生问他。
张九龄合起课本,鼓起腮帮,犹疑着说:“有吧。”
那一刻,他脑海里有了画面,风穿过祠堂那窄窄的窗格,拂动了龙的发丝。
幼时是龙抱着自己,说才子佳人,帝王将相,仙神鬼怪。如今却是龙托着腮,安静地听着张九龄的故事。
“所以朱家小姐就与那罗家的郎同去了。”龙叹了口气,哀伤地说:“也是个不赖的结尾,好过我与那冤家生死两隔,再见之日也不知几何。”
年轻人本是想与龙说说自己在学堂的所见,捎带着吐露自己那还处于萌芽状态的情意,可当龙提起先祖后,他所有内心中翻腾奔涌的情感都被这丧气的感觉压下,只觉得胸口酸胀。
“我同你说话,你又为何总是要提起先祖?”张九龄不满地抱怨。
龙对他这样的言语毫无预想,当下便反问:“你小时候最爱听他的故事了,我讲他为了镇压百鬼而身死道消时,你还哭了呢?”
年轻人摸摸鼻子,不耐烦地说:“我都多大了,这样的故事早就不爱听了。”
龙垂眸,没再言语。
“再说……再说,你等了先祖这么久,他也不曾来找你,说不定……他饮过孟婆汤,走过黄泉路,前尘往事尽数忘却,再世为人不知是何等的逍遥,你又何苦再守着这祠堂等他来找你。”
怔楞了片刻,龙像个拙言的幼儿,结巴起来:“不会的,他说过回来找我,就一定会的,他最重信守诺,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
“若他不会呢?”张九龄面沉似水,站起身质问龙。
龙被激怒了,对着年轻人怒吼:“那你又怎知?”
“是,我不知道。”年轻人咬咬牙,愤慨地径直走出了祠堂,一个眼神也没留给龙,只是将出门时,侧过头对着已经消失的龙黯然地说:“可是我知道,若是我,纵然是万水千山,也会回来寻你。”
年轻人走后,仿如有一声叹息在空气中虚渺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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