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论麟鱼
“折颜呢?”已许久未听见折颜的动静,若他见了这一路好戏,怎会不再添点油、加点彩?
我四下张望,不知何时折颜竟绕出了包围和迷谷凑到了一块,两人站在一处小摊前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枇杷。
“都散了吧!”我终于像个东荒女君的样子发号施令,小仙们也恭恭敬敬地退下。我引着帝君与折颜汇合,此时的集市安静了许多。
“姑姑,您也尝尝这枇杷,这是早上刚摘的,还挂着露珠呢。”
“小五、东华,你们都来尝尝,这果子确实不错!”可我和冰块脸都没有要尝的意思。我些恼折颜,刚刚竟把我和冰块脸丢在一块,就把怨气撒到迷谷身上。
“迷谷,你不待在狐狸洞准备饭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迷谷一脸委屈道:“姑姑,您也没提前说要回来,还要请客,咱们洞里哪有备菜啊?我这不是来集市买点嘛!”
“那你就挑一篮子枇杷,咱们一会儿就吃这个!”
“不能光吃枇杷吧!再弄点别的。”折颜话音刚落,就听见东华帝君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
“这可是麟鱼?”那冰块脸也是不省心的,不知何时已站到一处卖鱼的摊前。
“仙君好眼力。昨夜小的趁着十五月色明亮,便在青溪捕鱼,只见水中七彩荧光闪耀,一网下去,不曾想竟捕到两尾稀罕的麟鱼。”
我和折颜也凑了过去,但见鱼篓之中有两尾一尺来长的肥鱼,通身鳞甲片片炸立,变幻着七彩霞光。
那小仙俯首施礼道:“小仙受青丘庇佑得以安享清平,却未曾孝敬过姑姑。昨夜捕到这两尾麟鱼时,便想着要送与姑姑补身。可今早到了狐狸洞才得知,姑姑已许久未回青丘了。于是,才把这两尾麟鱼摆在集市上,只等有缘人。想不到,竟让我等到了姑姑。姑姑既是与这两尾麟鱼如此有缘,就请姑姑莫要嫌弃,就此收下吧!”说着,他端起鱼篓递到我面前。
我暗道,这小仙着实是个人才,青丘谁人不知我已许久未回狐狸洞了,明明是想在菜市场待价而沽,偏偏又说专程孝敬我,又扯上了青丘的恩情。也不知道这麟鱼究竟是何物,既然能引起冰块脸的兴致,自然绝非俗物。罢了!我命迷谷接过鱼盆,又重赏了那滑嘴的小仙。
“这麟鱼可是稀罕之物,想不到青溪之中也能捕到。等闲时,我也让真真陪我来溪边碰碰运气。”折颜道。
“我何曾见你忙过!”取笑了句折颜,我又好奇道:“这麟鱼有何稀罕?”
东华帝君道:“麟鱼长在天水之中,以云蚌为食,只可雌雄相伴而生,若一条死去另一条也不能独活。它们须等七彩虹霓落入天水时方可交配,且每次只产一卵,还须把鱼卵产在虹霓与天水的交汇处方可使之孵化。可若周遭没有异性的鱼卵同时孵化,那也终是活不成。因这麟鱼终年只食云蚌,所以鱼身亦如云蚌般外坚内柔,此炸立的鳞片好似铠甲一般,普通的刀剑根本奈何不了它。又因其孕化于虹霓之处,所以麟甲上自带了七彩流光。”
东华帝君顿了顿,看了看满眼赞许的折颜和目瞪口呆的我,接着道:“这麟鱼最妙的作法,却是把他过油炸了,其麟酥脆爽口,其肉软滑鲜美,确是一道美味。”
“东华啊,想不到你对着厨艺也颇有研究。”折颜眉飞色舞道:“小五啊,这麟鱼还有养颜补身之功效,正适合你!”
“迷谷,你现在就回狐狸洞,按帝君的法子把这鱼做了!”
迷谷双手捧着鱼篓、背后背着装满枇杷的竹篮,一脸哀求道:“姑姑,您饶了迷谷吧!迷谷本是迷谷树精,最怕烟火……”
“又没让你把自己劈了当柴火烧,不就是炸个鱼嘛!”我打断迷谷,正色道:“还不快去!”
……
(二)论灵泉
逛到金乌西斜,肚子也不觉有些饿了,想着迷谷的麟鱼羹也该烧得差不多了,我便引着折颜和东华帝君回狐狸洞。
可刚进狐狸洞,便闻到阵阵焦糊。往石桌上一看,三副摆得还算规矩的碗筷中间,赫然盛着一大坨黑乎乎、冒着烟的东西。我的心霎时一凉。
“迷谷!”
“姑姑,你可回来了!”角落的暗影里出冒出个同样黑乎乎、冒着烟的东西,却是树精迷谷。
迷谷龇牙咧嘴、带着哭腔道:“姑姑,您责罚迷谷吧!”
“罚你把自己劈了生火!”我狠狠地瞪了迷谷一眼,转过来又表现得十分歉意地对冰块脸道:“让帝君见笑了,看来咱们今天只能吃枇杷了!”
“无妨”。东华帝君仍旧是一副俗世无染的冰块脸,可我怎么看他都像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可惜这麟鱼了!”折颜哀叹了一声,替这麟鱼和那送鱼的小仙不值。
我让迷谷把那盘黑乎乎的东西撤了,换了盆黄橙橙的枇杷果,奉了茶。吃这东西根本不用碗筷,便让迷谷把碗筷也撤了。于是,三个加在一起快一百万岁的老家伙,开始动手拨枇杷吃。
折颜虽贪嘴却极爱美,不愿弄脏手指,小心翼翼地用指尖一点一点地剥枇杷。我都吃了仨了,他却连一个都没吃完,不免有些不耐烦。
“我说小五,你这狐狸洞也该招点人了,好歹也招个厨子吧!怎么说也是青丘女君,不能一天只吃这生果子吧!”
“上神说得是”。迷谷一听有人提议要给他找帮手,立时来了精神,接着道:“自打三百年前少辛离开狐狸洞……”
“迷谷!”我厉斥一声,打断了迷谷,心中叫苦。迷谷啊!迷谷!刚才怎么没真把你劈了生火,变成表里如一的迷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瞥见东华帝君右嘴角微微一动,看来这次的人是丢大了。
“少辛?就是那位被二殿下桑籍带到天庭的那条小巴蛇吧!”东华帝君果然不忘补刀。
折颜替我不平道:“我见过那桑籍,还真配不上咱们家小五。”
我正慨叹还是折颜够义气,却听他接着说道:“可小五啊!那夜华君与你倒甚是相配,如此好的婚事怎么就被你退了,这四海八荒何人再敢来上门提亲?”
“折颜!咳咳咳!”嘴里满塞枇杷的我顿时被呛得够呛,更丢人的是,喷出的黄色液体把我胸前的衣襟和身前的石桌溅了星星点点。
“慢着点吃!”不明就里的老家伙折颜竟然还貌似心疼,帮我拍打后背、擦衣襟。
我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东华帝君,那一直幸灾乐祸的脸上却在眉宇间略过一丝凝重,难道我看错了?
好在,折颜知趣,帝君冷言,我也碍着青丘女君的位份。可这丢了的脸面却还是得想法子挣回来。
一阵微风飘进洞里,淡淡桃花香……我有了主意,说道“今日招待不周,白浅调一桃花茶,奉于二位,权当赔罪。”
“桃花茶?我只酿过桃花醉,这桃花也能制茶?”折颜道。本是好茶之人的东华帝君也似有兴致。
我笑而不答,趁着迷谷准备茶具、食材的空档,到房间换了一身青色纱裙。待布置妥当,便煞有介事地烹起茶来。
跟师傅墨渊上神学艺修道二万年,道法虽稀松,于茶道上却是下了番功夫。一是当年昆仑墟上师傅他老人家爱茶,我又负责为他老人家奉茶,自然要勤加研习;二是酒总得偷着喝,喝茶就光明正大了。
“帝君,请用茶。”待我把茶盏奉到东华帝君眼前,帝君眼前一亮,想是未料到我也有这般手艺。
珍珠般莹白的茶盏盛着一汪浅碧,最娇滴的是那带雨的桃花。帝君接过茶,在嘴边停留片刻,浅浅地饮了一口后,竟然精神一震,甚是夸张地赞了句:“好茶水!”
“一般一般,雕虫小技吧了”!嘴上客气着,我心理却十足的得意,却听帝君接着仿若自语道:
“这沏茶的水甚好。且萃聚了桃花的香气,又不夺桃花的艳丽。是何水?”
“这水的确不寻常。”折颜附和道。
虽然被帝君讪了下,却也不得不佩服其眼毒嘴刁。“我这狐狸洞里有一处灵泉,名唤月泉。唯十五月盈而涌,月色愈是明朗清亮,泉水便愈发清甜喷涌;反之,月色晦暗,泉水便浑浊苦涩。昨夜正是十五,月色甚好,便取来烹茶。”
“我怎么不知道。”折颜道:“走时,给我装几桶,拿去酿桃花醉,风味必然不同凡响。”顿了顿,看看了帝君,接着道:“给东华也装几桶。”
“多装几趟。”东华帝君飘出了一句,接着自顾自的品着茶,弄着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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