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悬于昆仑墟顶的崖壁之外,三面环于云雾中。夜色清朗时,星辰璀璨,天汉如练,仿佛伸手就可摘星。昔年,我常央着师傅墨渊在此处抚琴与我听。
东华帝君本非话多之人,而我又与他无甚话说,于是便自顾地痴望着那一抹寂寥的月色,把酒祝东风。熟料,不知是陈酿易醉还是酒入愁肠,不过一坛多些,便有些晕眩,不觉伏在桌案上睡了……
……
“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醉梦里,我又梦见一席黑衣的夜华,拿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缓缓逼近我的眼睛。
这三百年来,夜华成了我的梦魇,梦中我虽看不清他的脸,却也知道那便是夜华。这三百年来,我虽梦中反复经历了无数次挖眼,可每一次却仍如新历一般,疼得锥心蚀骨,疼醒之后又哭得分不清是泪、还是惊汗。
此时,我已准备好承受挖眼之痛,熟料梦中竟出现了变数。
咣当一声,一柄长剑打落眼前的匕首,又逼退夜华的黑衣。一袭白衣闪过挡在我身前,侧头对我说:“十七不怕,有师傅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师傅!”挡在我面前的白衣人,可不正是我朝思暮念的师傅墨渊。他手中所持的,可不正是遇神杀神的轩辕剑。
可师傅理理应躺在炎华洞中,怎会赶来天庭救我?我又恍然,这是在我的梦中啊!
想到此,我猛地从背后死死地抱住师傅,道:“师傅,您终于来救我了,小十七都被这个梦境折磨三百年了。”
可我这一抱却让师傅有些为难。他清了下嗓道:“十七啊,你这么抱着师傅,师傅怎么使得了轩辕剑啊!”
我赶紧撤回手,撒娇道:“师傅,十七是太想师傅了,又怕师傅突然就不见了。”
“师傅还要带你回昆仑墟呢,怎会突然不见了!”师傅又冷冷地道:“十七,你可要师傅为你报仇?”
我看着惊呆在原地的夜华,看着他那张与师傅几乎一般无二的脸,想着许是因为这张脸,才让我初见他时便觉亲切,即使他伤我至此,如今却仍觉不舍。
哎!尘缘易了,情劫难度,况且这三百年来夜华也一直沉睡着……
“师傅,带十七回昆仑墟吧!”
缥缈间,师傅带着我腾云驾雾,飞回昆仑墟,落在观星台上。
“十七,这三百年来,你过得很是伤情啊!”师傅慨叹道:“不过,那夜华过得也不比你好多少。你跳了诛仙台,他便也跟着跳了,虽被救回了性命,却至今仍沉睡不愿醒来。”
“师傅,您也知道我和夜华的事?”我不免诧异。
“为师既在你的梦中,又岂会不知?师傅只是可惜了你与夜华的大好姻缘。”
“我与夜华的纠葛不过寥寥数年,如何比得上与师傅还有师兄们几万年的情谊?”
“可你与夜华三生石上有缘!你和他的姻缘不会就此了断。”
“有缘又如何?如若这般刻骨锥心、梦魇百年的姻缘,不要也罢!”我泪眼婆娑望着师傅道:“师傅,您知道吗,我真是怕了他!”
“也罢!”师傅叹了口气。
“师傅,十七如今只愿师傅真的醒来,跟着师傅在昆仑墟上修习道法,逍遥自在。师傅,您的元神究竟去了哪里?”
……
夜凉风习催酒醒,未及师傅回答,我竟猛然梦醒。“师傅,不要走!”我的手胡乱地伸向空中,想留住师傅的一丝气息,却不曾想抓住一只实实在在的手臂。
我欣喜若狂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近在咫尺的东华帝君,他那身不惹凡尘的紫衣竟不知何时披在了我的身上。惊呆之余,我赶紧松开了手。
帝君倒是镇定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也快日出了!”
我颇为尴尬地将沾了些酒汗和泪水的紫衣还与帝君,他看也未看便随手放进了袖袋之中。我心下暗忖:难道刚刚冰块脸是知我要醒了,想提前把衣服取走,免得我难为情吗?
正当我微微对冰块脸有所改观之时,却听他不无讥讽道:“你这青丘女君的酒品实在是差,醉梦里不是含糊乱喊,就是胡乱抱人……”
“那帝君偷听梦话,乘人之危,就是君子所为了?”
“本帝君生来便是神仙,从未当过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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