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折看点:白青、濒临死亡的白糖、云忧谷谷主出场
大约半个时辰以前……
殿堂外,大门前,祖蓝的耳朵紧紧贴。他屏息凝神,静静聆听,宗主的声音平和迟缓,没有打斗与争吵的迹象。
已经那般去警告他了,肯威……应该有老实地喝茶吧?
祖蓝依旧心神难宁,伸手抓向门把,欲开门最后查看,却犹豫着悬手于半空中,思索着宗主的这一番安排,半晌过后,他又慢慢缩了回去。
祖蓝:相信宗主……听宗主的话……以宗主大人的智慧,应付肯威还不是小菜一碟吗?宗主不希望打扰,定有他的道理……况且,我也有任务在身啊……
反反复复的自我安慰,终究使祖蓝转过了身。他拢拢头发,拍拍脸,叹气一口过后,藏去了一切担忧的神色,背手直挺,扬脖向前,再度摆出那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缓步迈开,向着那深深的回廊前去。
回廊尽头的拐角,通向一座棱角分明的尖塔。午后时分,背向阳光,仰望那层叠密檐的轮廓与投下的漆黑阴影,都仿佛是个张牙舞的怪物一样。
祖蓝略作停顿,歪头向拐角探去,迎面接来股狂风,传出了野兽的咆哮,冲击着回廊的结构,地震般地狂抖,还差点把他的天灵盖给掀起来搅碎吞掉……
祖蓝:怪兽般的尖塔,确实正关着怪物啊……
祖蓝稳住情绪,面朝飓风,发动神力保护自我,倚靠着廊柱溜边溜沿,这才走到尖塔的塔底。浓厚的黑色迷雾,团团溢出塔门,如同出笼的猛兽,重获自由,就四散窜开,饥饿而贪婪地侵蚀万物,却不抵这环境中的纯粹韵力,才见光明,便已垂死,后不留痕迹地消磨殆尽……
祖蓝:大势所趋啊,猫土已经不适合混沌继续存在了。你这般坚持,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待到咆哮后的黑雾渐渐散去,祖蓝方才转身踏进塔中。
进塔的第一步,不看不语,他先压低身子,抓紧嵌在地上的铁钩,挥袖遮脸,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不出所料,浓雾中射出的血红色光芒,凶神恶煞,直指祖蓝。它仿佛是看见了非杀不可的仇人一般,张口咆哮惊天,气势锋利如刃;拱起的脊背竖起毛发,尖牙利爪狠狠摩擦;它纵身起跳扑向祖蓝,巨大的阴影淹没重光;怒焰排山倒海,冲锋地动山摇……
然而,它却在即将接触到祖蓝的一瞬间,重重地撞上了一面无色透明的空气墙,疼得那野兽摇头晃脑,晕眩地侧身直接栽倒。
同样遭殃的……还有被那野兽牵连着的,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仍旧清醒着承受一切疼痛的白糖。
一波狂哮过后,塔内短暂平静。祖蓝拍手起身,观察着野兽的形态——上身巨大,下身渺小,连通着白糖撕扯开的骨肉,涌泉般地冒出鲜血与混沌。
看来,单纯凭借韵力阵是无法将混沌兽和白糖完全分离的。更何况这家伙,还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一直都不肯放手解脱。
伤痕累累的白糖,经刚才那么一撞,痛苦栽歪的模样也和那混沌兽没差两样。他吃力地趴在地上,甚至都撑不起身子。祖蓝目睹这一切,也蹲下啧啧地怜道
祖蓝:白糖啊,何苦呢?你现在身处法宗宗宫,没猫救得了你的。不如放弃挣扎,配合我的工作,交了那混沌兽,你自己也好少吃点苦啊!
白糖两肩微颤,不屑地朝地上啐了口吐沫
白糖:切……别假心假意地关心我了……你想要的是混沌兽,我是死是活,你根本就无所谓的吧!
祖蓝立刻坏笑上脸
祖蓝:呐,你倒是挺了解我!不过像你这样拼死了抓着混沌兽不放,对谁都没有好处的吧。
说完,祖蓝走到了混沌兽的面前,故意拉眼皮吐舌头冲它做了个鬼脸。恼怒的混沌兽便本能地撞向力场,几番折腾撕扯着白糖溃烂的脊背,疼得他是连连哀声痛叫。
祖蓝:你瞧!再这么僵持下去,疼也会把你疼死啊!你不放开混沌兽,我也就交不了差,这事在我这边也很难办的呀!
祖蓝像是在论述一般,轻松地解析着其中的利害。他再度走回到白糖的身边,龇牙翘眉对他怪异地谈道
祖蓝:再说了,白糖啊,你不是挺痛恨你那掌司混沌的第二猫格吗?看看他吧,看看他的样子吧!在你身体里的,其实就是个毫无理性的、纯粹的怪物呀!就让我来帮你,把这个第二猫格……从你的身体里分离出来吧!
白糖侧视那从他脊背中冒出的巨大野兽,握紧拳狠狠地捶了下地板
白糖:第二猫格?混沌兽?还不都是当年你们法宗害的!我更应该痛恨的是你们吧?!
祖蓝故作惊讶,抬臂直挥双手
祖蓝:我承认!我承认!法宗当年一心想根除黯的混沌统治,做法确实是偏激了点。但此时此地,这个独特的韵力阵,还有那边拽出一半的混沌兽,不正是把机会,送到了你的眼前吗?就当……是法宗给你的赔罪吧!除掉那个第二猫格,你的境况,不也就会好转很多吗?
祖蓝渐开始手舞足蹈,大肆夸张地宣讲了起来
祖蓝:你想想看嘛,白糖!你这一年在猫土,过的都是怎样的生活呀?行于黑暗,侍奉光明?你们这样去形容刺客的生活方式,确实是挺好听呢。那我要是换一种说法呢……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被昔日的挚友追着打,还要遭到整个猫土的针对!你还觉得……自己好受吗?也许是法宗当年出于过激的做法,把你和黯融为了一体。但我可不记得,我们法宗有让混沌兽跟你合体呀!请问白糖,这是谁的选择呢?是你,还是白韵默呢?呵!要说你一点都不讨厌第二猫格,我还真是不信呢!毕竟,混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你自己心里清楚吧?不记得那些曾经被你净化的魔物了吗?不记得那些曾经受困于枷锁的宗主们了吗?混沌啊……先不管它是不是平衡世界的关键力量,它本身所带有的侵蚀心智的特性,就和那西方一样,注定是要给猫土招徕灾难的呀!那么,看看那边的混沌兽吧,看看你的第二猫格吧!他选择了什么?他选择了力量,他屈服于了混沌!他选择……让他,让你,都成为灾祸的源头啊!
祖蓝突然厉声大喝了起来
祖蓝:看到没有,白糖?那可是个没有头脑到处撒野见猫就咬的怪物啊!混沌兽……它终究是兽啊!你就不觉得可悲吗?第二猫格的所作所为,却要让你去为他承担、为他负责啊!知道这个真相以后,你晚上还敢睡觉吗?你希望整个猫土,被这家伙肆意践踏吗?清醒点吧!白糖!把这家伙从你的身体里剥掉,对整个猫土才是最好呀!现在,机会可就在你眼前了,该怎么做,就无需我再多言了吧?
白糖低下头沉默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才还活跃的混沌兽,渐渐抽搐扭曲了起来……同样随之动摇的,还有白糖濒临崩溃的心灵。
祖蓝刚才的那番话语,他近乎无力反驳。
……
没错啊……我确实因为那些原因,或多或少都有些讨厌那个掌司混沌的第二猫格呢。
我也想获得大家的尊重。
我也想回到朋友的怀抱之中。
可凭什么……因为这掌司混沌的第二猫格,就要与挚友反目成仇,甚至把最关心最在乎的猫儿,都拖进这个连自己也走不出的泥潭深沼呢?
打宗一战,在对峙武崧与大飞之时,内心中是怎样的纠结与无奈,只有我自己知道。
当以前熟识的朋友与各宗宗主,看到自己,纷纷亮出兵器,追喊着要打魔物的时候……那种心碎,那种痛苦……就仿佛打碎西方教堂的玻璃,硬塞进自己的嘴里,却还要忍痛强硬着把它们吞咽下肚。
我不止一次地感慨过,这世道与命运的不公;也不止一次地遐想过,如果没有这第二猫格,生活会不会往复如初?
我虽明白混沌是平衡世界的关键力量,但这并不能抹去黯曾经犯下的罪过,也并不能消除猫土大战在大家心中留下的伤痛,更不可能带回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无辜的猫儿们……
混沌……就是灾祸的力量。
我无法接受它,不可原谅它……就好像,我无法理解,也不能认同,那个掌握着混沌力量的第二个我一样。
花椒……白韵默,我真的是不懂你呀。
旁边的那个体型庞大、利爪尖牙、目色凶狠又没有理性的怪物,真的是你吗?
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要向混沌妥协?!为什么要放弃自我?!
难道你也像黯一样,为了力量,忘记初心,迷失了自我吗?
你这样做……只会让我们在夜晚,再度成为猫土的噩梦啊。
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为你、为我,都带来了些什么呢?
……唉……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荒诞啊!
尽管我讨厌你、不理解你……但同样可笑又无奈的是……没了你,我却没办法存活!
我需要你……去平衡体内的韵力。
我需要你……去应对猫土不利的战势……
我需要你……需要和你一起活下去!去兑现我们的承诺!和心爱的猫儿与伙伴们一起,去见证那个新世界啊!
……我们,终究是一心同体。
白韵默!话可说清楚了!我讨厌你,但我还不能放弃你!
虽然我不能原谅你变成这般丑陋的怪物,但我依然要抓紧你!
活下去……我们得活下去!
就像对她保证的那样,无论你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必须拼了命地活下去!!!
……
扭曲涣散的混沌兽,再度雄壮拱起了脊背。同样坚定抬起的,还有白糖那炯炯有神的金色双瞳。
白糖:祖蓝……我真佩服你啊!长篇大论甩了一手好锅,我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了!也许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讨厌我的第二猫格。但这种讨厌,跟我对法宗的憎恨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吧?!省省吧,祖蓝!哪怕你的口水淹没这整座尖塔,我也坚决不会把白韵默就这么交给你的!!!
怒吼回荡过后,祖蓝一脸懵逼。挤在一起的眼眉,合不上的大嘴,无不述说着他内心中的意想不到。
祖蓝:嘶……可以啊,白糖!想不到对一个厌恶的事物,你还能这么的倔强!不过仔细一想,也对啊,光凭我刚才的那一点话,实在是没有说服力啊!
祖蓝沉下脸拍拍手,招呼着塔外的法宗士兵,嘴角更扬起了令猫毛骨悚然的弧度
祖蓝:既然如此,那我不妨就换一只猫,来好好劝劝你吧!
……
小青:你给我放开……放开我!
……
混沌兽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白糖也震惊地直立起身子……
塔外传来的呼喊声……竟然是小青的声音!!!
白糖:祖蓝……你……你个混蛋!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祖蓝耸肩微笑道
祖蓝:没干什么呀!我不过是请来个熟人罢了!
士兵才押着小青进塔,祖蓝一个响指,就把她拽到了身边,又揪着她的头发,狠狠地将她按在了地上。
白糖:放开她!混蛋!你给我放开她!!!
白糖与混沌兽双双炸起了毛发,发疯般地朝着空气墙,狂暴地撞了上去。
只可惜,除去碰了个头破血流,挂彩添伤以外,无论他俩如何地拼死挣扎,都无法冲出这光束交错、牢笼般坚实的韵力阵。
小青:白糖……白糖你别管我!你别……啊啊啊!
祖蓝掐住小青的脖颈,昂首望向混沌兽,威胁着做出了打响指的动作
祖蓝:白!韵!默!看你这样子,应该还保存着一点理性吧?所以说,你应该明白,我一个响指下去,能让她的脑袋飞出去多远吧?哈哈,我想要的,是你!而非她的命!下一步该怎么做,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白糖:祖蓝!你这该死的……快给我放……放……呃……
正当白糖铆足了劲儿要挥拳叫吼的时候……他的身体,却逐渐燥热了起来。四处开裂的伤口迸发出金黄与白色的光芒,随之迅速流逝的,是白糖仅剩的一点力量。
回首望去之时……白韵默,已经自主脱离了他的身体,一点点被周遭的韵力阵,吸收吞没。
白糖:花椒……花椒你等一下!花椒你别走啊!别放弃啊!!!
心神混乱的白糖,挣扎着再度挥手,欲紧握那一串串升腾消减的黑烟……然而,一切早已烟消云散。同样随之崩溃的,还有白糖那不堪重负的身体。
失去了混沌,打破了平衡,不再受到约束的元初韵力,恣意向四周溅射着光芒,很快就将白糖,捅成了千眼儿筛子。
白糖:小青……姐姐……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绝望地看向前方……祖蓝竟然放开了小青,还恭敬地鞠躬对她说道
祖蓝:辛苦您了!
……
……什么情况?
……怎么会这样?
是我自己快死了,所以看花眼了吗?
面前的小青姐姐,长出了九条白色的尾巴,其后她的面貌,也随之发生了剧变。这张脸,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原来!是幻夜呀!
是幻夜假扮的小青姐姐,故意来骗我放手的啊!
哦天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那不是真正的小青姐姐!不是真正的小青姐姐!!!
你还在谷里平安无事……就真是……太好了啊……
……
白糖的眼皮越发沉重,很快便降下了一片漆黑。
嗡嗡轰响的耳鸣充斥他的脑颅,刀剐般的剧痛似要搅碎他体内的一切。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听到了肯威船长的呼喊
爱德华·肯威:白糖!振作点!别闭眼!振作起来啊!我可不允许你,在这种地方死掉啊!!!
这句话……是他最后还记得的事情。
随后,便是一片寂静。
以及一片没有痛感的,和谐与安宁。
……
……
……
雨师:刻刀的握法与平常拿笔还是有些不同的,要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刀柄,中指抵着刀柄,小指紧贴中指。这样握住刻刀,雕刻的时候才能保证刀刃的稳定性。小青,你也来试试,试试看吧!
……
小青左手握着一个矩形的檀木块,右手则模仿着雨师的样子,拿捏刻刀,仔细在木块上寻找着下刀雕刻的位置。
暗红色的檀木块提前用细毛笔勾画好了蝴蝶与种子的简单组合图案,小青打算用刚刚学来的阳刻技法,做一串木雕项链,作为白糖的护身符,以祈求他今后的出入平安。(她本来是打算雕刻出麒麟、凤凰一类的吉祥神兽,但鉴于是初学者、门还没怎么入进去的缘故,只得在图案上退一步,先从简单的入手了)
无法出谷参与行动的小青,只能以这种方式去表达她的担忧与祝福;也只能在专心致志的时候,才会停止思考一些可怕的事情。
雨师:好的,找到下刀的位置以后,稍稍倾斜着将刀刃擦入木块当中,手腕发力,指尖承力,以类似于刮铲的方式,剔掉图案周围,你不需要的那部分。就算留下了挖痕,也没关系,最后还是能打磨掉的。雕刻的时候,千万小心,可别伤到自己的手指,手指哦。
雨师细心地做着讲解,并同样握起刻刀,示范着雕刻一块图案几十倍复杂的檀木。
只见他娴熟地舞着刻刀,精准而快速地雕制图案,嘁嘁喀喀的声响中,木屑成把地往下掉,没过多久,山水飞鹤的精美图案就在雨师的巧手下惟妙惟肖。
而小青这边,就没那么顺利了。光是把刻刀插入木块,就花了她好大的力气;握着刀柄,歪歪扭扭,上下翻搅,拼死较劲……这才卸下来第一块……呃,木屑。眼看着雨师已经近乎完成的图案,小青简直是大呼惊异,她怎么也想不通父亲是如何做到雕木犹如削纸一般的轻松。难道是自己的劲儿没使对?亦或是方法上存在着问题?
顺着这个想法,小青捏紧刀柄;拇指靠近刀刃,更加方便发力;她调整切入的角度,增大刀刃接触的面积;对准了图案的边缘,手腕绷紧发力……
#小青:啊!
“咔擦”一声闷响,刻刀脱手掉地;惊得雨师抬头,直接从桌边站起
雨师:怎么回事,没伤到手吧?
#小青:啊,没,没事……我……
小青凝视着手中的木块,双眸微颤,心情便渐渐地低落了下来。刚才的那一刀,又准又狠,恰好挖空刮掉了白糖种子的图案……
忽略了地上的刻刀,她找寻着刮丢的种子;伴随着心境的慌乱,无数诡异的画面,宛如爆裂喷发的火山,融穿理性的高墙,注入了她的脑海,搅起气雾万千——破碎的种子、失衡的力量、倒下的白糖、大片的血泊……细思极恐的假想挑拨着她的心弦,小青不由自主地手抖,呼吸也失去节奏。
在代表平安的物件上,弄出如此的差错,这对小青而言,简直是不详的征兆。
她大口地喘息平复情绪,放弃了种子的寻找,在地上捡起刻刀,按住颤抖的两手,爬起身露出脸,强颜微笑
#小青:我没事!没伤到手!不过……我把图案给刻坏了呢……嘿嘿,果然,我还是太笨了呀。
雨师观察着小青压抑情绪的模样,捏紧脖领的衣角,也是说不上来的心疼。
懂事的女儿为不在心理上给自己增添负担,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强忍着内心中的痛苦与担忧。可这般负面的情绪,反映到渐白的脸色上,两眼一扫,他就立马知道。
如今已接近是第3天了,小青睡不好,吃饭也少,精神状态明显阴郁了下来。反复强调的“相信白糖”,此时也起不到任何的效果。忧虑的雨师,揉捏着脑门,急需其他的方法,去安抚女儿的情绪。
两眼下扫着,他看见了腰间挂着的音叉,顿时灵机一动,拔下它,闭眼抵着脑门,轻轻敲击了起来。
玲玲脆响的音叉,吸引了小青的注意。望着父亲平和的模样,她内心很是好奇
#小青:爸爸,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雨师双耳摇摆,左右起伏探测,宛如第二双眼睛,能看见回音的轨迹
雨师:你应该听说过吧,小青?歌剧猫有一种类似于咱们唱宗的听声辨位能力,但不同的是,他们可以凭借法器的加持,耳听千里。这一招,我恰好在白糖那里学会,学会了呢!
听完雨师这话,小青即刻两眼放光,兴奋地从桌边蹦跳了起来
#小青:那您的意思是……您可以通过声音,找到白糖的位置,得知他的情况吗?
雨师:嘘,小声点哦,让我听听看……嗯,高个子,宽肩膀,大耳朵……这些猫里面哪一个,有白糖的特征呢?
满心期待的小青甚至直起了尾巴,雨师也很像样子,煞有介事地念叨,推测着白糖的位置。
其实,雨师作为异猫,几乎不可能掌握任何有关韵力与混沌的技巧。就算他两耳竖得再高,也听不出任何的画面。听声辨位的说法,不过是他善意的谎言,希望借此方式,去安慰小青的情绪……
雨师此刻的心中,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谎言但凡被戳穿,会带来加倍的伤害。如何描述白糖的位置,才显得合理而又可信?雨师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好在他的脸上,还贴着个无表情面具。要不然,他还真有可能收不住自己那纠结万分说谎时的奇怪表情呢。
雨师沉默良久后,缓缓收起了音叉,他深吸口气,酝酿情绪,欢快地对小青说道
雨师:很近啦,很近啦!就快要到云忧谷啦!本来就是嘛,肯威船长都跟出去快3天了,他们也该回来,该回来啦!
雨师睁眼一看,却不见面前的小青。他心里扑通一跳,连忙扭头去寻找
雨师:小青?小青你上哪去了?
#小青:这边!爸爸!我在窗户这边呢!我刚刚听到,有很急促的脚步声,朝咱们这边跑来啦!
雨师:有脚步声……跑来了?
雨师一怔,赶忙快步跟随了过去。
果不其然,还不见窗子,他就听到了肯威的疾声大呼。
爱德华·肯威:雨师!!!雨师!!!喂!!!
听到是船长的声音,小青都激动了起来,连拍着雨师的肩膀,大声赞叹
#小青:回来了!是肯威船长!白糖他们一定也回来了!爸爸您真厉害,他们确实到云忧谷了呢!
雨师这下可听懵了,挠着脑袋,看着音叉,都没转过来是怎么回事
雨师:等会儿,真的到啦?可我刚才……刚才明明……咦?!难道说我突然开窍了???哦呦!不得了哦!
雨师正要叉腰沾沾自喜,可一分辨肯威刚才的叫喊,扯着嗓子像是被什么猫擎住了喉咙一般,顿时就感觉不太对劲
雨师:不对啊!肯威船长回云忧谷,干嘛这么拼命地喊我呀?
小青意识到事情的怪异,也拔着窗台,警觉地向外张望了起来。
她看见……
竹桥上肯威奔跑来的身影……俯着身子,背着东西。后背上那如猫一般大小的物体,像是颗小太阳,迸射着耀眼的强光。
#小青:肯威船长他……背着的是什么呀?
心存疑惑的小青,在听到肯威船长的下一句叫喊以后……
爱德华·肯威:雨师!!!快点!!!快点救命啊!!!
她这才惊诧地意识到,肯威船长背着的,是即将被韵力撑爆的……白糖!!!
#小青:白糖?天哪!不是吧?!
焦急上头的小青转身就要往楼下跑,可她两腿一软,又踩住衣角,直接重重地跌了一跤。
不等她爬起来奔下楼梯,火急火燎的肯威便以一步五六阶的急速,跨越冲上了二楼,跑进了他们的房间。
本就不大的卧室,被白糖照得透亮,肯威坚实的脊背,也近乎被他烤焦
爱德华·肯威:快快快快快!!!雨师!!!找张床把他撂下!!!快救他呀!!!
手忙脚乱的雨师都来不及喘气,他推掉床上的衣被,连忙示意着肯威
#雨师:放这儿!放这儿!
肯威撂下白糖,捋直了让他平躺。韵力烧穿床板,嘣嘣咔咔直响。
小青见到白糖,惊愕得站不稳身子。他下耷眉毛,眼神昏昏,面容憔悴,满身裂痕,简直都到了垂死的地步
#小青:怎么回事?船长?白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肯威胡乱地掏兜,说话都串不成句子
爱德华·肯威:是白韵默,他的混沌没了……然后他的韵力,不平衡……哎呀!总之,要爆掉了!我这儿有通通通……通音石!雨师你赶紧中和他的韵力啊啊啊啊!!!
慌乱中的肯威掏出来一个布袋,颤颤悠悠的两手,一抓一大把,全部塞给了雨师,指着鼻子发令
爱德华·肯威:快快快!雨师!我这儿的通音石要多少有多少!赶紧用你的音叉,发动音击啊!
然而,接过了通音石的雨师,却左顾右盼,犹豫了起来
#雨师:可是,船长,我……
爱德华·肯威:可是你大!爷!呢?!
肯威船长原地起跳像是要把雨师给吃掉一样
爱德华·肯威:赶紧的!你不敲音叉,我来敲!!!
#雨师:啊啊啊!好好好,我马上!我马上!
雨师高高地举起音叉,重击在了肯威的通音石之上……可远远传出的声波,却回弹来一股怪力,击倒了在场的三猫,还险些撞坏了墙壁。
白糖身上的光芒,一而再地加强,刚刚打出的音击,完全没有效果!
雨师爬起见状,摊手绝望地喊道
#雨师:没用的……不可能的!白糖的身体结构,自打与黯合体的那一天,就已经与普通的京剧猫,存在着天差地别了!除非找到像混沌兽那样的强大混沌源泉,不然,单靠普通的音击,是不可能压住的!!!
音击都压不住的韵力?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自己的韵力暴走,同样是爆发的元初韵力,还不是靠白糖,才得以获救?
小青不愿相信,伸手要抱住白糖。可接触到他体肤,却激起了应激反应,疼得她连连缩手,根本都无法靠近
#小青:呀!怎么这么烫啊!
白糖体温的攀升,已到达难以想象的程度。竹制拼插的床板,近乎要灼烧断裂。四处放光的伤口,仍在不断地延伸。纵横龟裂的躯体,已不剩多少的余地,似乎爆炸的发生,仅在下一个瞬间。
心痛不已的小青拳头握紧,奏响了音锭,混沌加身。
她还有力量,她要救白糖!
小青不顾烫伤的危险,咬紧牙关,扑上去搂住白糖,忍受着灼烧的剧痛,欲用水之混沌的力量,截住他身上的裂口,尽力为白糖降温。
#小青:白糖,撑住啊!你一定会没事的!要撑住啊!
原本为墨色的混沌转瞬化为蒸汽,本就混乱的房间又充斥起沸腾的巨响。
眼见情况恶化,肯威急得炸毛,他狂摇着雨师的肩膀,冲他的耳朵大叫
爱德华·肯威:雨师!!!想办法呀!!!咱们得救他!救他呀!!!
#雨师:我马上就想!我在想!
雨师也焦虑地直抓头发,但仅仅是异猫的他,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危急情况,根本就一筹莫展,无能为力。
小青驾驭的混沌,面对那骄阳般的韵力,简直如螳臂当车,微不足道。
白糖滚烫的身体,很快就吞噬掉混沌,烤焦了小青的衣裳,烫红了她的脸颊。迸射韵力的伤口,止不住地开裂。刺眼灼目的强光下,看不见白糖的面孔,就连他的身子都越发轻盈,仿佛正逐渐地分崩瓦解,消散成一块块细小的碎片。
……
没有希望了吗?
救不了他了吗?
我还有法器,我还有混沌,怎么就都起不到一点的效果呢?!
两年的动心,五年的苦等,如今终将你抱在怀里,却已是垂危将死的你……
该轮到我去拯救你,自己竟这般的无能为力。
我不接受现实……
我不要你死……
我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开裂的伤口,停下吧!
迸射的韵光,止住吧!
还有那么多藏在心里的话来不及告诉他……
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等到他……
我不允许你们……就这样从我身边夺走他!!!
……
小青忍耐着痛苦,拼死地紧抱住白糖,直接用她的身体,遮住射出的韵光。
韵光更似长矛,层层将其穿透。高温挟裹剧痛,熔灼着她的心房。
无法传递的痛苦,无为扭转的局势……滑落脸颊的泪水,在光芒与炽热中蒸腾。
万般绝望的小青,失声哭喊着祈祷
#小青:上天啊……救救他吧……我求求你了……快救救他吧!
……
……
走廊闪出的金光,折射着窜飞入房,划出光带道道,带去福音条条……
也许……
上天真的听到了小青真诚的祈祷。
……
紧接着,一个身披棕袍,长发及腰的白猫,手举一件金黄明亮的球状圣器,对准重伤的白糖,引导千光照耀。他好似在施法一般,愈合了白糖的伤口,盖去了韵力的光辉,顿时就令他的体温,跳崖式地下降。
惊魂未定的小青,无暇观察那猫。她全神贯注地抱住白糖,感受着体温的飞速下降,呆愣许久,惊声叹道
小青:没……没事了吗?
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她连忙检查起白糖。平和舒开的眉宇,面色安详;倚靠着她的肩膀,静静昏睡。
风雨危难过后,终见长虹与阳光。
小青:真的没事了……太好了!!!
亲临死亡之深渊拽回了心爱的猫……这一次,小青再也不肯放手了。
……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的快速混乱。回过神来的雨师,这才惊讶地发觉
雨师:那个……走到屋里来的,不就是谷主吗?
肯威一听,打了个激灵,赶忙四处找寻,却已不见谷主的踪影
#爱德华·肯威:谷主……你说那是谷主?在哪呢?他这又上哪去了?
雨师:是不是借着那金光,转身又走掉了?
#爱德华·肯威:走掉了?!哎呀!
肯威猛地跺脚,上前检查了白糖,确认无事过后,便立即转身出门,朝着谷主远去的方向,快步追赶了上去……
此次法宗一游,肯威满载而归。除去那一整包通音石,还有他满肚子的疑问。
为什么东方循会是谷主的弟子?
为什么谷主会持有伊甸苹果?(先行者圣器之一)
谷主躲在不争冠,又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为什么要利用白糖?!
……
带着这些疑问,肯威下定决心,必然要揪住谷主,当面问个一清二楚!
……
创作笔记
【西方见闻】
西方“四剑客”
潮汐在与爱德华·肯威冰释前嫌以后,便由明月带领着,秘密地来到刺客兄弟会·伦敦分会的总部,同白糖见面,进一步深化合作。
白糖总算是见到了明月姐三句一提五句二讲的潮汐哥。
他身着暗红色华丽的圣殿骑士装,头戴三角帽,腰别骑士剑,谈吐举止文雅,英伦口音纯正,甚至还会说一口流利的猫土语,乍一看确实有贵族绅士的风范。
白糖盯着他一番打量,不由得惊奇赞叹道
白糖:你就是明月姐说的那个,又是砂糖又是甜不辣的猫吗?
潮汐·安塔罗斯:你说什么?砂糖?甜不辣?
肯威小声在他的耳边补充道
爱德华·肯威:He means your dual identity – Satrung and Templar.(他指的是你的双重身份——歌剧猫和圣殿骑士)
潮汐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潮汐·安塔罗斯:嗷!你是说歌剧猫和圣殿骑士啊!好吧……你起这名字在猫土语里,还真是怪可爱的呢。
由于潮汐哥能说善道(屁话多),因此和白糖还挺合得来。深化合作的商讨,也毫无障碍地推进。白糖甚至在最后,还激动地搂住大伙,吵嚷着要给他们的组合,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鉴于他们的武器,都以西洋的长剑为主,而组合中的大部分猫,又都掌握着音击技巧。因此,四猫组合的名字,马上就确定为Quartet,即英文中的四重奏。翻译成猫土语,白糖则想了个更加帅气的名字——西方“四剑客”。
自那以后,由白糖、明月、爱德华·肯威以及潮汐·安塔罗斯四猫所组成的西方“四剑客”,便为守护猫土、对抗法宗与圣殿骑士,而踏上了长久的征途。
第二十九折:完
下一折:先行者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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