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过半,本该迎来朝气蓬勃的初春,此时空气却笼罩着一层阴霾,着实令人感觉压抑,初春的凉意竟有些刺骨,茂密的丛林中已是一片雾海,树叶沾湿着水汽。浓雾中若隐若现像是移动的物体,咯吱,咯吱......细细的像是鞋底与沙子的摩擦声,在幽林的小径中回响着,显得格外的空灵。
摩擦声越来越接近,消瘦的背影在西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挺拔,但在此时却有些清凉。踉跄的脚步艰难的摩擦着,似乎受了重伤,呼吸声有些急促,男子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感觉有点懵,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额头暴露出的是一大块已经干巴的血渍,西装内的白衬衫衣领早已染红,男子长得颇为深邃,立体的五官唏嘘的胡渣子,神态仍是强壮之年,狼狈的体态也掩饰不了英俊的外表。他眼神迷离,似乎走的这几步已经耗尽所有力气,下一秒就能一闭眼倒下去。
“滴......”呼啸而过的汽车与男子擦肩而过,精疲力尽的男子瞬间被惊吓的踉跄几步,而正是这声长鸣惊醒他,有汽车路过,说明这边离人群不远,要赶紧离开这里,他艰难的加快脚步。
不知道走了多久,嘴巴已经干涸,身体已经虚脱,干吞一口气停住脚步,双手架着腿支撑着上半身稍作休息。呼啸而过的汽车越来越多,他抬起头看见远处有房顶,深吸一口气站起继续走,他现在只想喝水,很想,哪怕一滴。
噢!是加油站!他环顾四周,迫切地寻找商店,在找到目标的同时加快脚步冲到了货架前,艰难的拧开一瓶水,水撒了一地,他毫不犹豫的仰头倒灌,瓶子在他用力过猛下已经狰狞。“咕噜,咕噜......”一瓶喝完,瞬间感觉清醒了许多。
耳朵传来说话声:“是医院急救中心吗?我在京成高速公路,48公里外,有个男人出车祸了,需要救治。”
“抱歉,请问您姓什么?”穿着制服的售货员举着电话对着男子问道。男子此时手扶着橱窗,玻璃镜中倒映出的自己是那么陌生,不是不想回答,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谁......
“让开,请让开......”男子感觉身体被腾空,周围的声音有些吵杂,有轮子急速的滚动的声音,还有哭泣声,有些远。眼皮像是被石头压着,很是沉重,白色的衣服有些模糊,若影若现。陌生的面孔,他们在说话,男子却什么也听不见。
男子被推进了CT室做了脑部检查,在检查中医生发现了男子脑部出现了问题。
男子不知沉睡了多久,渐渐苏醒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自己。床头挂着吊瓶,视线下移,自己正在输液,手指动了动,还是灵活的。
房间里没什么仪器,应该是普通病房。视线转到左边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自封袋,袋子内装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和小皮夹,男子眼巴巴的望着它,亦然是对这有着特殊意义的戒指毫无印象,“这是我的东西吗?”男子心想。
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这看似特殊的戒指。男子翻身微坐起身,“嗞啦”毫不犹豫地拔掉输液管,探身伸出右手去拿自封袋,男子站起身并将自封袋内的东西倒了出来,他撑着床头柜站着,拿起银色的戒指,仔细端详里面刻着字母Y。
“是我的名字吗?”他疑惑的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戒指带上了左手无名指,出乎预料的合适,简直就是量身定制的,男子不可置信的反复端详。
越发好奇的他转头拿起似乎能揭开身份的皮夹,皮夹有着柔软的质感,文理清晰可触,敞开皮夹,是一串钥匙,大大小小的钥匙有很多,皮夹内部夹层塞着一张纸,是张传单,抬头大字写着:T大礼堂,选举终结者,落款处:殷慕海。
“是个人名,难道我与此人有关?又或者这就是我......”男子疑惑的事情太多了,头部阵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咬牙切齿。
“您感觉怎么样了?”背对着的病房门外传来一男人的询问声。男子被忽然扰乱思绪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紧皱的眉头盯着朝自己跟前走来穿白大褂的男人。
“是医生”男子心里想着,紧锁的眉头也松懈了下来,“医生,这里是医院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您出了车祸,您还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大约三十出头的,黑色衬衫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问道。
“不记得了。”男子一头雾水。
“您现在车祸留下的这种创伤后遗症还是比较常见的。”医生说着握起男子的手腕,试图检查男子的身体知觉。
“有什么办法能知道我是谁吗?”男子配合着医生的检查。
“不知道,您没有带身份证。”医生继续转移到眼睛,拿着手电筒照射男子的瞳孔,试探着他对光的反应。“不过根据警察的说法,最近有一起失踪案申报跟您的情况很符合,等会有位声称是您妻子的女士正赶往医院来。”说完,医生收起手电筒,显然男子除了失忆,身体并无大碍。
“我妻子?”男子不自觉的伸出左手看向无名指。“医生,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男子抬起头视线已经被窗外正在朝着病房走来的女士吸引住。
“失忆一般都是暂时,不过很难有准确估算多久能恢复,如若能记起一些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您都要依照为线索继续回忆探究下去。”医生不紧不慢的对男子叮嘱着。
男子的视线已经被窗外的女士牢牢锁定,女士的容貌稍许模糊,穿着简约的黑色修身连衣裙,手腕挽着黑色淑女包端庄又不失优雅,一头短发干净利落,高跟鞋踩得镇定自若。一百米的走廊显得格外漫长,中途停下似乎是询问了路过的护士病房号,护士朝着男子的病房方向指了指。
“您现在的情况好像是头部有一部分待机了,需要找到重新开机的钥匙。”医生接着说道。
男子的视线丝毫没有离开那位女士,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这样想着女士已经走到房门前,四目相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错综复杂。
女士的面容也清晰可见,头发是浅浅的咖啡色,衬得皮肤有些发白,一双明亮的眼睛渗透着犀利,似乎能将你一眼望穿,高挺的鼻梁显得五官格外立体,也着实添了几分高傲的气息,一抹火红的嘴唇紧闭。
“我们能单独待一会吗?”女士转眼看向医生问道。
“当然,那我待会再过来,你们先聊。”医生说完,转身出了病房。
“你是我的妻子?”男子首先打破宁静。
女士微微挑眉,显然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并不意外。“没错。”
“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男子摇摇头,颇有些无奈。
女士微笑道:“你还好吗?除了失忆之外还有哪里感觉不适?”
“头痛让我有些难受,但不至于住院。”男子手扶额头示意了一下,接着说:“我是谁?”坚定的眼神寄托在女士身上。
“殷慕海。”女士不假思索。
男子微眯的眼神,殷慕海!脑海中闪过似曾相识的名字,没有想太多:“那你是谁?”
“叶澜。”叶澜朝着殷慕海跟前走去说道:“医生说你车祸之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叶澜驻足接着问道:“那么,你是怎么醒来的?在哪里醒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对于一个已经失忆的人来说无疑是个难题,他也想知道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当我醒来身处的地方也让我很困惑......我......”殷慕海真的无法描述。
“这很重要,慕海!”叶澜加重语气,坚定的说。
殷慕海似乎被震慑到了,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起来。“当时我在一片树林里,正沿着一条公路走,就好像我是清醒的。”殷慕海移位试图寻找感觉,接着描述道:“然后我听见一声刺耳的汽车长鸣,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公路中央,然后我不知不觉就到了加油站,听见有人叫了救护车,然后醒来就在病床上了,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
“就这些?”叶澜将信将疑道:“就你自己?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至少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只有我自己。”殷慕海很确信。
“失踪的不止你一个人,我们的侄女也失踪了。”叶澜开始有些浮躁了。
“她当时在我车上吗?”殷慕海听得更是一头雾。
叶澜紧盯着殷慕海的眼睛,想从中找寻出一丝蛛丝马迹,可那茫然的眼神无处可寻。叶澜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左手腕的手表,抬头瞥了一眼殷慕海,错开他走向电视机,拿起桌上的遥控器,选好台,电视里就传来记者的声音。
“本台记者,收到最新消息,知名律师殷慕海的汽车在他失踪后出现在京成高速公路某处,一并失踪还有其侄女谢莉娅,她是T大学副校长谢博舒的女儿,殷慕海同时是T大学的教授,也是慕天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事故现场在殷慕海汽车后座发现了谢莉娅的血迹,还有一只手机,依据现场调查,检方判断很可能是一起谋杀案......”
电视上播放着车祸现场,有警察正在调查,封锁了现场。殷慕海不可置信得盯着电视屏幕转头看向叶澜。
电视还在继续播报:“谢莉娅,二十三岁,法律系学生,担任以殷慕海为首活动的组织者,殷慕海本人正在参选T大学副校长的职位,谢莉娅至今依然处于失踪......”电视画面定格着一位妙龄少女,陌生的面孔,灿烂得笑容此时是那么刺眼,病房门外穿着制服的三两警察已经在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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