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身为人师

算着日子，仙境一日，人界三昼夜，窈初时在这里任教也三四天了。

天气愈发反常，和颜爵聊天中才知道是阿冰和那帮小孩儿立下的什么“七日之约”。

她自然是没得兴趣，不过毕竟是她的学生，关心一下则是必须的。至于阿冰是谁放出来的，为什么立下“七日之约”，也了解了大半——包括她现在快消失了，手心有个坑，哥哥又跟非亲生的一样护着那个人类丫头……

窈初时转着指尖的红笔，这次她聪明的换了一支换芯中性笔，上次转着的是钢笔，然后……笔水飞出来了，她的小白衬衫就………

姚思清（窈姒卿）：呵……罪不及亲……

窈初时看向窗外的白雪，银装素裹的天地无比圣洁，似乎掩盖了所有的污浊与不堪。

——“姒卿……你这儿的月亮真好看……”

——“你喜欢的话……我摘下来送你啊！”

地府没别的优点，就是特别黑，所以地府里看月亮比别的地方更亮一点。那时她与水交好，阿冰便经常来地府看月亮。

从圆看到缺，从盈到亏，上弦月到下弦月。月下彼岸开，殊途道上是观景圣地。云遮雾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月光把周围的枯树都变成了银打的，有时她一个回神看到银光闪闪的树差点高兴的抽过去——那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

姚思清（窈姒卿）：不想了！凄凄哀哀的烦死了！

窈初时起身踩着上课铃走进（一）班教室，瞬间窃窃私语声就停止了，她把书放到讲台上环视一周把脸一板。

姚思清（窈姒卿）：上课

陈思思（学生）：起立！

一班同学：【全体鞠躬】老师好——

姚思清（窈姒卿）：【还礼俯身】同学们好，全体请坐。

接受到王默他们震惊的眼神后窈初时表示无所谓，孩子喜欢瞪大眼珠子打量就看呗！她还是要讲课的。

姚思清（窈姒卿）：这是咱们班的第一节道法课，老师不会讲太多，主要交给同学们以后学习的方法，升到初中不比小学还可以边玩边学。

姚思清（窈姒卿）：道法和史地生是会考科目，虽然不涉及中考主科，但也希望同学们有足够的重视，会考对于你们来说一样不能掉以轻心。

姚思清（窈姒卿）：大家明白？

一班同学：明白！

姚思清（窈姒卿）：好。我姓姚，以后叫我姚老师就好，此外我还是咱们班的配班老师，如果同学们有什么学习或生活上的问题也可以去楼下七年级办公室找我。希望以后可以和大家相处愉快！

姚思清（窈姒卿）：那么现在重要的来了……有哪位同学想当我的课代表呢？

王默（学生）：思思，会不会是你啊！【小声】

陈思思（学生）：我一个班长就够忙的了，不过如果姚老师需要我不会推却的。【回答】

陈思思（学生）：话说回来，默默你不争取一下吗？姚老师看起来很好说话啊！

王默（学生）：我？算了算了，舒言比较擅长这样的科目……

班里鸦雀无声，窈初时却不觉尴尬，因为习惯了。

高泰明（无变身）：老师！

窈初时饶有趣味地看着高泰明回答道：

姚思清（窈姒卿）：怎么了？

高泰明（无变身）：张小胖同学想要尝试一下！

张小胖：什、什么？高泰明你……

看着高泰明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和张小胖哑巴吃黄连的表情，窈初时也猜出了大半。

舒言看不下去高泰明的恶作剧，起立道：

舒言（学生）：姚老师，张小胖同学可能不太适应新的环境，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高泰明（无变身）：你的意思是看不起小胖喽！

舒言（学生）：我没有那个意思，高泰明同学请你注意一下言辞。

建鹏（学生）：【咬牙】（这个高泰明真是一会儿不作妖就难受！）

高泰明（无变身）：我的言辞有什么不妥吗？学委大人难道不觉得应该给这些普通同学一个机会吗？【挑衅】

舒言（学生）：小胖同学如果有意当选的话，他会向姚老师自荐，可小胖同学还什么都没有说你就出声替别人决定。请问姚老师他又有这个权利吗？

火药味越来越浓，窈初时突然很想要一把瓜子……或者……一桶爆米花！

舒言锐利的眼神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和高泰明的交汇在一起，噼里啪啦地都快起电火花了……

窈初时对舒言这个孩子忽然生起极大的兴趣，才思敏捷、临危不乱、言谈有度……这才是一个搞政治的该有的样子。

而且，据说阿冰是他放出来的……

姚思清（窈姒卿）：好了，现在是上课。都坐下吧……

舒言回到座位上，张小胖十分尴尬地跟着坐下，高泰明“哼”了一声也准备落坐。

姚思清（窈姒卿）：高泰明同学是吧……你站一下

高泰明（无变身）：？？？

建鹏（学生）：（哈哈哈哈！挨整了吧……叫你嘴欠）

姚思清（窈姒卿）：【推了推眼镜】刚才大家讨论的十分激烈，作为老师见到如此“友爱”的一幕我也很“欣慰”

姚思清（窈姒卿）：我认为高泰明同学的说法没错，我对你们不太熟悉，所以在我这里不分以前成绩如何，人人都有机会

高泰明（无变身）：（看见了吧！眼镜仔！）【给了舒言一个眼神】

姚思清（窈姒卿）：所以，以后张小胖同学就是我的课代表了……小胖，你愿意吗？

张小胖：（这个老师好温柔啊……）我、我吗？当然！愿意！

姚思清（窈姒卿）：但为了让我的课代表快点适应，高泰明同学，以后你和小胖一起工作。一定要好好相处哦！

高泰明（无变身）：什么？！老师我觉得……

姚思清（窈姒卿）：好的！高泰明同学请坐！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现在我们开始上正课！

高泰明咬牙愤愤坐下，建鹏脸上的嘲笑毫不掩饰。

姚思清（窈姒卿）：咱们以后的学习会从“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三个方面来分析。以后你们会考的主观题也是这样的出题方式。七年级我带着大家来分析。到了九年级就是大家自己整理了。

姚思清（窈姒卿）：下面来看第一单元：青春期与成长

窈初时抬眼看了一下下面的同学，一下就瞄到了十分开心了建鹏。

姚思清（窈姒卿）：【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老师来跟大家聊聊——什么是成长。

姚思清（窈姒卿）：二列三排的男同学，你能跟大家说说你的理解吗？

王默（学生）：二列三排……是建鹏啊！【小声】

建鹏（学生）：啊？是我吗？

姚思清（窈姒卿）：【微笑】嗯，谈到这个话题见你好像很开心呢

建鹏（学生）：（完了）成长……嗯……我们从小学升到初中就是在成长啊……对吧老师！

姚思清（窈姒卿）：嗯，可以，请坐！

建鹏（学生）：（幸好急中生智……）

王默偷偷回头对建鹏比了个大拇指。

王默（学生）：（厉害啊建鹏！）

建鹏（学生）：【回了一个赞】（那是！）

姚思清（窈姒卿）：刚刚那位同学所说的，可以归为我们身体上的成长，那么，除了这个。成长还可以是什么呢？

陈思思（学生）：老师，还有心理上的成长！我们从儿时的懵懂天真到现在的青涩美好，都是成长过程中的变化！

姚思清（窈姒卿）：也可以，陈思思同学的发言很全面。那么，现在由老师来给同学们系统性地解释一下什么是成长。成长的定义，请大家翻来课本第五页。

姚思清（窈姒卿）：注意课上养成做笔记的习惯哦！

于是一时间只听见她的讲解声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偶尔间按动笔的响声记录着课堂流动的时间……

姚思清（窈姒卿）：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们会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可以自己分辨是非。在生理上，男生会变声、喉结突出。女孩子的声调将会变高……

姚思清（窈姒卿）：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你们对异性会有朦胧的好感，所做的行为会有很大的感性成分和一定的“表演性”。也许大家会感受到和父母的摩擦会很频繁，自己的叛逆性越发明显。

姚思清（窈姒卿）：所以，有什么事，你们也许不会再告诉他们。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不必担心自己是不是变坏了，这个过程谁都会有，重要的正确认识这个事情。

窈初时清了清嗓子，连续40分钟讲话她还真没有过……除了跟庞尊吵架……

姚思清（窈姒卿）：这个年纪，真的很好。小男生小女生之间，单单纯纯的。但大家也要保持理智，眼下学业为重，你们还小更要清楚……总而言之——早恋是不好的。下午班会课金老师也会跟你们聊聊。

个别女生的脸红了，眼神纷纷奇怪地飘向舒言的位置……

姚思清（窈姒卿）：而以上所说的，都是青春期会出现的举动，我也给大家解释了“为什么会出现类似行为”，最后的“怎么做”，交给大家自己解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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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爵：小阿初这嘴皮子越发利索了啊……小花你来看看！

窈初时全然不知自己讲课的过程已经被堂堂灵犀阁司仪全息投影到了灵犀阁，而且这老狐狸还召集了一众吃瓜群众来听课……

灵公主：小初真的很厉害呢！

毒夕绯：我说她怎么不愿意回来？看来那边比仙境好玩啊！

灵犀阁众人：要不……我们也……

颜爵：甭想！那边现在正在下着冰雪暴，你们添什么乱？还有，小阿初也得回来，那地方那么危险谁让她去了？

灵犀阁众人：你啊！

颜爵：我！我……你们不懂，我那是为了……

灵犀阁众人：请开始你的狡辩！

颜爵欲哭无泪，他就想当个媒婆才……哎！现在搞得自己晚节不保。

颜爵：哼！不理你们这帮不懂风雅的！

灵犀阁众人：走好不送！

颜爵：你！你们！

突然一束追光灯打在司仪身上——凄惨的二胡哀乐莫名其妙地响起。

只见颜爵那厮碰瓷似的往地上一躺，好似挺尸。现在各位可能明白为什么窈初时要饭的技能如此熟练了——师承司仪。

“你碰瓷来，我要饭，一个哭，一个喊。我们一起当老板！”——灵犀阁诈骗有限（钱）公司宣传标语【同学们请勿模仿】

颜爵：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司仪他啊……被排挤啊～

灵犀阁众人：……

果然，没有司仪沙雕的一天，是不充实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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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人类世界，在Y市最大的医院附近，瘦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过。

身形单薄高挑，从轮廓可以看出是个骨架小巧的女人。

那人穿过白石灰墙，用科学根本无法解释她是如何办到的。

身影四下张望，随后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妇产科手术室的位置。

其实没有人注意到，孩子凄厉的哭声一直充斥着整个医院，值夜班的护士也没有在意，她们略显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的位置。最近值班的时候总是精神恍惚，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却不知为何。

但如此刺耳的哭声，为什么没有人听见......

身影潜入房间内，哭声在这里越发凄厉。可以依稀听出两个字——“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那人面对如此骇人的情景十分淡定地拿出一节三寸白蜡，轻吹了口气后蜡烛被点燃，幢幢烛影，在夜里发出幽蓝的鬼火。

哭声戛然而止。

那人伸出手，嘴里吟唱着不知名的童谣，让人莫名有些迷蒙，柔和低沉的声音像是母亲在夜里哄着哭闹的孩子睡觉。

等缓过神来，那人手里却猛地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孩子！

孩子对她“嘻嘻”笑着，露出了还没长齐的小牙，它歪头看着她模糊不清地叫了一声——

“妈妈？”

那人沉默了，抬起另一只手擦了一下面颊，温柔地应道：“嗯，妈妈在这儿。”

孩子依赖地蹭了蹭她的手，低喃着“妈妈”，随后变成了一团柔和的白光。

那人小心翼翼地收好白光，放在了一只香囊样的袋子里，自言自语道：“宝宝乖，妈妈带你回家。”

夜静悄悄的，幽蓝的光慢慢熄灭，在它将燃尽的时候照亮了那人的脸——柳眉凤眼，面如死灰。

这下，值班的护士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科技的发达，让鲜活生命终结于冰冷的机器，像垃圾一样地被扔在角落。灯红酒绿的夜这样或那样的烂事总在发生，可无辜的生命不知它们的存在是个意外，傻傻地蜷缩在母亲腹中叫着“妈妈”。

她知道这个世界变了，可唯一不变的便是人类原始的兽形——虚伪、敏感、放荡、不负责任不顾后果的快活。

人类与其他动物最明显的区别在于会克制住这些，可也让这世界像是纸糊的大厦。

这样的小儿鬼在人间超过两天就会灰飞烟灭，或者变为无法被超度的怨婴。

这样的小鬼还有很多。

有些人，不配成为父母。

她必须将它们找到，然后送到潮花圣殿让那里的仙子帮忙超度。孩子不应该承受成人的过错。

就当是赎罪，她每每厚着脸皮去灵公主那请人都费劲得很……即使这样，她宁可不要面子也要护着这些小鬼——这是一个领导者的责任，更是曾经身为人母的一种潜意识。

——“娘，爹为什么不来看我们啊......”

——“......再等等，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她望着袋子里的白光，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夜终将散开，黎明将带着光明在明天重新普照大地。

单薄的身影行色匆匆，为下一个纯净的灵魂奔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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