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一进院内便四处查看,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何异常。等到进了厨房的时候,乞丐忽然在一个水瓮前停下了脚步,俯身低头围着水瓮看了很久,然后才抬起头对王辉说道:“应该是在这里了。”
接着,乞丐让张氏去集市上买回一方新鲜猪肉,架起柴火在锅中煮个半熟,然后穿在铁钩上放在水瓮旁,再将铁钩系上绳子,将绳子一头牢牢地绑在柱子上。
待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几人便悄悄躲在柱子后面窥视。
过不多时,果见一物从水瓮下面钻出,闻见肉香张口便咬,结果被铁钩钩住,一时疼痛难忍,便欲逃回,可是铁钩又被绳子牢牢系在柱子上,任它如何挣扎也不能脱身。
乞丐见状赶紧从柱后走出,急步上前将此物用绳子小心捆住,然后挥手让王辉过来观看。
王辉和张氏走到近前一看,只见此物身长约有两尺,长得如同壁虎一般,兀自张开血口四处乱咬。
乞丐对他说道:“此物叫退壳龟,它此时的修为尚不能变化,我还能将它制服,倘若再过几年,它即能变化食人,那就不是人力可以制服的了,到时你家恐怕也就没有活口了。”
王辉听罢大惊失色,他又仔细一想,前些年家里是养了一只大龟,可是几年前就不见了,也一直没找到,难道此物即是那只乌龟所化?
想至此处,他便去问那乞丐,乞丐听罢对他说道:“难怪如此,若是我所估不错的话,它的壳还在家中,应该能找的到。”
说毕三人便在家中四处找寻,果然在猫洞中找到了一个龟壳,想必是因为当时乌龟偶入洞中,洞狭壳宽,乌龟猛力前冲,壳就掉落了下来,以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
接着,乞丐找来一把锋利的菜刀,将这只退壳龟提至门外剁为肉泥,再将所有的血肉小心地放在瓦罐里,然后把地面的血迹都刮掉,最后才挖了一个深坑,把瓦罐埋在地里。
做完之后,乞丐说一切都可无忧了,王辉一听大喜,做了好饭好菜丰盛地款待了乞丐,还给了他十千钱作为酬劳。
不想这事都过去一年了,竟能在自家门口又看到他,可这乞丐怎么变成商贾了?
乞丐哈哈一笑,说他叫冯林,因家中发生变故不得以才以乞讨为生,去年得了王辉夫妻那十千钱,便以此为本做了点生意,还做得不错。
“今日恰逢从你家经过,人说饮水思源睹物思人,故特来拜访,却不知主人现在何处?”冯林道。
张氏听罢此言,这才恍然大悟,可是听他问起自己的丈夫,不由一时悲从中来,流下泪来。
冯林一见甚是诧异,急忙向她询问,待听得她一五一十告知了事情始末之后,他皱起眉头低头思索半响,忽一脸愧悔之色,拍着自己的腿道:“坏了坏了,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接着,他不由分说拉起张氏去了官府衙门。府台听他是为王辉喊冤,便让他细细说来。
冯林便向府台大人说了去年除灭王家龟害之事,最后又道:“小人在门外砍杀蜕壳龟的时候,不留神将一些龟血溅在了门板之上,当时我也没有在意,以为不足为患,不成想就这点小小的疏忽居然导致了惨剧的发生,不仅武庆因此丧命,还连带王辉也蒙冤入狱,这全都是小人的过错啊。”
府台一听大奇,于是便问道:“此话怎讲?”
冯林接着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蜕壳龟身具奇毒,血液最是厉害无比。若是人的身体上有小小的伤口,哪怕即使是被蚊虫叮咬,只要一接触这血身体便迅即化为浊水,武庆之死即是为此。”
府台大人一听这话,有点匪夷所思,再说这事情也从未听说过,一时怎能判知真假?
冯林见他脸上神色不定半信半疑,急忙又道:“若是大人不信,可将门板找来,小人一试即可。”
府台命人将门板抬来。
冯林近前仔细查看,发现门板之上还隐隐有几块血渍。
于是他又让找来两只鸡鸭捆住,用刀轻轻划破皮肤,然后放在血渍之上,接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两只鸡鸭先是一动不动迅即殒命,接着尸身又化作了黄水,最后只余下一些鸡毛鸭毛。
堂上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
府台大人至此心中才无半分疑惑,知道王辉确实冤枉,当即命人将他从狱中提出当堂释放,又命人将此奇案报知武庆的家人,就此结案不再追究。
冯林见王家已经家财荡尽,于是又赠送他百两纹银,如此夫妻二人生活才有了着落,王辉对冯林大为感激,以后两人来往甚密,居然成了好友,终身都为莫逆之交,而这一段奇案也就到此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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