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3）

花园里，吴世勋靠在跑车的车门前，眼神慵懒，看着苏小沫像个勤劳的勤杂工一样吭哧吭哧往他车里搬一箱又一箱的东西，硬生生地把一辆跑车装成了一架拖拉机。

吴世勋终于忍不住走过去

吴世勋：喂，要我帮你走私我可是要先验货收钱的

苏小沫：不许看！不许看！

小沫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箱子不让他看，最后索性一把熊抱住了吴世勋的腰

苏小沫：回家才能看

还没等吴世勋来得及说什么，小沫的衣领已经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吴亦凡捉起她，不客气地把她从吴世勋身上扯下来，不是滋味地动了动唇

吴亦凡：要说话就好好说，不准动手动脚

苏小沫：……

最后，在吴亦凡的注目以及苏小沫的热烈欢送之下，吴世勋带着纪以宁回家了。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了，还隐约能看见苏小沫还在后面热烈挥手。

黑色世爵一路平稳地驶回家中。

熄了引擎，吴世勋侧身，伸手摸了摸纪以宁的脸

吴世勋：困不困？

纪以宁：还好

本来是很困的，夜风一吹顿时就清醒了七分睡意。

吴世勋把风衣披在她身上

吴世勋：不困的话就下车，还有件事要做

纪以宁看着他替自己扣好风衣纽扣，忍不住问

纪以宁：还要做什么

吴世勋不答，笑着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开了车子的后备箱。

看到后备箱里满满的大箱子，吴世勋顿时连笑容都变得慵懒起来，抬手敲了敲车身

吴世勋：苏小沫那种小野人，居然还懂得玩情调，吴亦凡把她教得很好嘛

纪以宁走上前，这才看清了车里的东西，满满的全是烟火。

吴世勋摸了摸下巴，慢条斯理地感叹

吴世勋：我走私军火，她走私烟火，恩，难怪我看那个小野人那么顺眼

纪以宁：……

纪以宁咳了一声，问

纪以宁：要放烟火吗

吴世勋：放吧

虽然他吴少爷一向不屑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吴世勋把后备箱打开到最大，翻卷起衬衫袖子，动手把烟火搬出来。

吴世勋：刚才那小野人往我车里搬这么多箱子也不容易。自从她嫁给吴亦凡之后，除了她在外面自找的那些摸爬滚打之外，吴亦凡就从没让她动手干过体力活

吴世勋很有耐心地把烟火放在地上，一字排开

吴世勋：所以，好歹要珍惜下我们吴亦凡家那位苏小姐的劳动成果，不能浪费了她的体力

他弯腰半跪，点燃引线，然后起身，缓缓走向她。

烟火在他背后瞬间升腾绽放。

妖娆的人遇到妖娆的物，于是周围的一切都好似幻景般刹那惊艳起来。

他站在她身后，从身后圈住她的腰，搂她入怀。

纪以宁看着这漫天烟火，只觉好似幻觉，有那么一刻，她希望时间能停止。

于是终究没有忍住心底的话

纪以宁：古代真好，时光慢悠悠近乎停顿，为一个女子，一场特洛伊战争也可以打足十年

她悄声感叹

纪以宁：换个角度看，用一场战争，换十年纠缠，未尝不是一件奢侈的事

吴世勋当然听得懂她的话中之话。

他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吴世勋：你觉得我们之间，连十年都不可能拥有

她没有正面回答。

无声了半晌，她轻唤了他一声

纪以宁：吴世勋

吴世勋：恩？

纪以宁：听说，你十岁以前，就已经尝遍世上最剧烈的十种毒品，是不是？

顿了顿，吴世勋看着她平静的侧脸，表情有点玩味

吴世勋：谁告诉你的

纪以宁：传闻

她坦诚的语气，好似在述一个传说

纪以宁：关于你的传闻太多了，分不清真假

吴世勋没有否认，毫无所谓的态度，点一点头承认

吴世勋：小时候不懂事，贪玩而已

纪以宁笑了，摇了摇头

纪以宁：你不像是那种会贪玩的人

吴世勋忽然觉得有趣。

于是他俯身，埋首在她颈窝处，轻吻她颈肩细嫩的肌肤

吴世勋：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纪以宁笑一笑，也不阻止他逐渐沾染欲望的动作。动一动唇，给出答案

纪以宁：自控

吴世勋顿时笑起来，停下动作抬了头，眼神很勾人

吴世勋：哦？

她对上他勾人心的视线，缓缓开了口

纪以宁：你不是贪玩，不是不懂事

相反，他太懂事了，简直是深沉

纪以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对你而言，有资本玩手段，所以知彼不是难事。难的只有知己，所以你需要确定你的底线在哪里，你需要清楚，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你失控。把它找出来，然后想办法对付它

她笑一笑，笑容里有无力的痕迹，语气似一声感慨，又似一抹不认同

吴世勋：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有这样的心机城府，的确是件让人后怕的事

吴世勋忽然一个用力，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他俯下身，和她平视，专注的眼神简直动人，可是说出口的话却锋利无比

吴世勋：这么会说话啊

他看着她，距离那么近，似吻非吻

吴世勋：你知不知道，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

纪以宁看着他，看见他的目光开始有了慑人的光芒，于是她开口为自己辩解

纪以宁：我不是试图剖析你，我只是为我自己找一个存在的理由

吴世勋掐着她的腰，手指用力，不放过她，掐得她生疼

吴世勋：纪以宁，把你的目的说出来

纪以宁：我是不是你用来测试自控力的第十一种毒药

她承认，她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想听他一句真话。她要的那么少，一句就好，可惜他从不给

纪以宁：喜欢一个人，总是有些理由的

她低下头，眼底那么哀伤

纪以宁：只有你不是

只是相遇，他就要了她。

他对她的感情几乎是毫无理由的。

无迹可寻，却深重，碰一碰就能即刻沦陷，重则倾城，轻亦是要失魂的。

于是她只能想到那唯一的一个理由。世间事但凡会上瘾的，他都试过了，除了感情。

她是他用来自测底线的第十一种毒药，爱过了，就戒掉。

吴世勋直起身体。

他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微微笑了笑，隐去了眼里的妖艳之色，整个人透出一丝难见的纯粹。

他抬手，把她低垂的黑发拢到耳后，温言软语

吴世勋：过了年之后，你如果想出去工作，就去吧

纪以宁：哎？

纪以宁一下子抬头，眼里那么震惊。

他从不准她出门的，何况是单独放她出去工作。

吴世勋笑了下，没有多少解释

吴世勋：只有一个条件，晚上六点以前要回来，否则，我的人会立刻把你抓回来，

他摸摸她的脸，眼里有纵容

吴世勋：别违反条件，你知道的，我要找一个人，不是件难事

纪以宁连忙辩解

纪以宁：我刚才说那些话，不是说你对我不好，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理由

吴世勋：我需要你

烟火绽放。

他在绚烂天幕之下让她看见了一个真实的吴世勋

吴世勋：我需要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这一场烟花华美盛放。

不，两场。

天上一场，人间一场。

它混淆天上人间，令她意乱情迷。

从此以后，纪以宁永远记得，这一夜，月光是如何朗朗至虚幻，天空是如何透彻至空无，春海棠气味又是如何妩媚至清寂。

她永远都记得，吴世勋体温，是如何隔了他的衬衫，一阵一阵递到她心底，令此后她所遇一切温暖，都不算温暖。

她永远都会记得，吴世勋声音，是如何催眠般抵达她耳间，令她中蛊，恋恋一生不肯醒来。

——我需要你。

只因他这句话，纪以宁终生相信，从此以后，地不老天不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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