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以纪以宁的修养与品性,断然不会做出背后告状说人闲话这种事。就算被人欺负了,在她看来也是自己的事。何况,赖冠霖又没打她又没骂她,不过是从他的立场表达了一下他的情绪,所谓言论自由,过去了就算了。
吴世勋的为人纪以宁很清楚,虽然他现在一副苍白偏弱的样子,好像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再加上长得漂亮,那张脸看上去就更加惹人怜爱得不得了。
但是!这绝对绝对是表面现象,相当具有欺骗性。这男人醒了就代表浑身上下所有因子都已经醒了,包括隐匿于内心深处的暴力因子。再微小的事,一旦吴世勋插手,后果肯定不会太和谐。
思此及,纪以宁连忙摇头否认。
抬手擦掉眼底的水痕,她对他笑了下
纪以宁:不会啊,有你嘛,谁还敢来欺负我
吴世勋:这样啊
吴世勋点一点头,好像也没有太在意的样子,撑起右手支起身体坐了起来。
纪以宁连忙扶他坐好,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没让他看出什么来,冷不防听见一句漫不经心的问话
吴世勋:冠霖他们欺负你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纪以宁额头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如此精明难缠,这哪里像是个枪伤未愈的人啊……
忽然就想起以前她和吴亦凡的一段对话——
那时她刚成为吴太太不久,虽然吴世勋从来没有要她履行夫妻义务什么的,但有的时候到了晚上看到他走进卧室,她仍然会忍不住想躲,用的借口简直五花八门,纪以宁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差不多是调动了这辈子全部的想象力。吴世勋也不说什么,端杯清水一边喝一边看她,喝完了水他就出去了,慢悠悠的样子,也不说话,行为举止都诡异得要死,看得她全身发冷。
后来,吴亦凡温温和和地劝她
吴亦凡:不要试图对吴世勋说谎,没结果的
她心虚地说道
纪以宁:好歹晚上他没有怀疑我
吴亦凡:他不是被你骗过去了,他是懒得拆穿你
吴亦凡笑了下,缓缓告诉她
吴亦凡:从某种私人生活角度而言呢,吴世勋这个人有的时候很散漫的,不了解他的人看见他那个样子,就会觉得他这个人变态兮兮的
吴亦凡忍不住劝她
吴亦凡:他现在对你有耐心,所以不会和你玩真的,当他的耐心用尽了,就不会放过你了
她惊得睁大眼
纪以宁:那、那怎么办
吴亦凡摊了摊手
吴亦凡:半真半假吧,男人对女人示弱的样子大部分都没什么抵抗力的
半真半假,换言之,该撒娇的时候也要撒娇一下。
按常理呢,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个办法实行起来应该不会太过困难,但对于纪以宁这种从小到大行为作风都很正直的感情废柴来说,就很有难度了。
就在纪以宁还在挣扎沉思的时候,吴世勋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了过来,他温温吞吞地开了口
吴世勋:说,那些混账对你都做了些什么
一看他这种样子,她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动了歹念……
吴亦凡教她的,对付吴世勋只有一个办法。
于是,纪以宁半真半假地接下了他的话
纪以宁:是啊,你们吴家的确有一个人很会欺负我
吴世勋:谁
纪以宁:你啊
最后,当纪以宁走出病房时有点腿软,自己都差不多已经被刚才的自己酸得牙都倒了……
当众人都走进病房后,纪以宁在走廊上拉住了吴亦凡,有点汗颜地感慨道
纪以宁:我没想到,像吴世勋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吴亦凡一脸诧异的样子
吴亦凡:真的?
纪以宁一下子汗水了
纪以宁:你不知道?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吗?
吴亦凡咳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承认
吴亦凡:我那是从男人的一般规律出发,随口瞎说的
两个人同时忍不住看向病房里面,心里同时升腾起一股‘我们害了冠霖’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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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去的几天里,吴世勋虽然刚醒不久,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但显然已经没有人把他当成病人看待了。
有一句话,赖冠霖说的是对的,整个吴家都是听吴世勋一个人的,无可取代,于是他便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陆陆续续,吴家请求面见吴世勋的人不断,虽然有吴亦凡帮他处理公事,但某些涉及敏感主题的内容,作为已经退出吴家的人,吴亦凡是多么有分寸感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去插手,于是,归根究底还是要吴世勋做决定。
纪以宁有的时候会站在病房外看他,看到他的眼,锋利且薄情。她想起他受伤深睡时的样子,脆弱得那么令人心动,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可当他一睁眼,整个画面瞬间就消失不见。纪以宁想,大概,男孩子的确只有从小生活在一个比较特殊的环境里,才能养成他这种兼具温爱与杀意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这一天的傍晚,赖冠霖整理好了这两天吴世勋交代的文件,走进病房把文件交给吴世勋过目。
朴灿烈正在给吴世勋换药,表情有点郁闷。朴医生原以为以吴世勋的个性一定会时不时动点少爷脾气,为了防止自家医院被他弄得鸡飞狗跳,朴灿烈甚至已经提前好几天动好了歪脑筋,决定每晚都给他打点安眠药……
可是谁知道,吴世勋这几天平静得很,吃药、工作、睡觉,正常得不得了,浪费了朴灿烈大把的感情,把朴医生搞得很胸闷。
赖冠霖走到他身边,把文件交给吴世勋,垂手站定听他吩咐。
吴世勋接过文件,抬起右手一页页翻过去,漫不经心地一句一句问下去。
吴世勋:和台湾唐远方面共同控股的合作提议,唐学谦的态度是什么?
赖冠霖:很明确,唐学谦对我们的资金是黑是白没有兴趣,他只对他手里唐远的利益感兴趣
呵,意料之中。双方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高手,当行家遇到行家,话讲三分就足够通透。
吴世勋随口吩咐道
吴世勋:替我送份礼过去
赖冠霖有点楞
赖冠霖:恩?
吴世勋:听说他最近喜得千金,场面上的礼替我送过去
赖冠霖立刻明白,点一点头称
赖冠霖:是
吴世勋抬头,难得温情
吴世勋:辛苦你了
如此温情,赖冠霖反而有点被炸起来的感觉。
吴世勋忽然问
吴世勋:冠霖、你跟了我多久了?
赖冠霖:二十五年零三个月
吴世勋笑了,笑容动人
吴世勋:你记性真好
娘哟,这么诡异的吴世勋,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啊。
赖冠霖有点求饶地喊了一声
赖冠霖:勋少
吴世勋温情的声音响起来
吴世勋:这次你去台湾办完事之后,我放你假怎么样?你可以环游世界玩一圈,了解一下各地民风民俗,促进一下国际交流,为和谐事业做点贡献
老大,他又不是中央领导人……哪里需要他这个小人物去做什么国际交流啊……
吴世勋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建议道
吴世勋:这样吧,你去吴家农场度假怎么样
吴家农场是个什么地方呢?简单地说,就是个鸟不生蛋的荒岛。
赖冠霖终于彻底慌了,身上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
面对这样的吴世勋,要说没点压迫感显然是不可能的。
早在多年前,因为某个只有双方当事人知道的原因,赖冠霖就被吴世勋权利架空过一次,从此彻底体会到了被人遗忘的悲凉滋味。
刚开始时他还心存侥幸,安分守己地去了吴世勋叫他去度假的农场,心想过不久后吴世勋总会召他回去的吧。于是,赖冠霖同志就像以前的知识分子上山下乡那样,每天认认真真地养猪放鸭、砍柴种树,积极进行劳动改造,一颗火热的红心努力向组织靠拢,还不忘随身放一本《鲁宾逊漂流记》,以保持思想上的战斗性。结果,三个月之后,吴世勋派人来通知他:鉴于他对农场的热爱表现,组织正式决定,让赖先生终生留在农场进行劳动改造……
若非后来他说动了吴亦凡去求情,吴世勋根本就是铁了心要架空他一辈子,什么二十多年的感情交往那全都是废话,对吴世勋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以至于这件事之后,我们的赖冠霖同志就落下了这样一个病根——
赖冠霖:勋少,您不能这样!太危险了!我是绝对不会让您这么做的
吴世勋:你想去农场?
赖冠霖: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没意见、完全没意见……
而这一次,赖冠霖终于知道自己又一次惹祸了。
深呼吸,九十度深鞠躬道歉
赖冠霖:我错了
吴世勋扫他一眼,慢吞吞地反问
吴世勋:你错什么了?
他还真说不出口。吴世勋非常不喜欢旁人插手他的私事,更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狡辩说谎
吴世勋:怎么,在我面前就不敢说了?好啊,你不说,我替你说。
吴世勋合上手里的文件,收起了脸上的慵懒,整个人一下子冷下来
吴世勋:赖冠霖,你对我挑女人的眼光好像很有意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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