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病

荀梧跟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年方十六的少年，转过田野，来到了一处砖瓦搭建的屋舍。

这间屋子看上去有些破败，屋顶以瓦片和茅草遮蔽，而其余则是砖制的墙壁。荀梧跟着少年，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走入到了屋子里。

屋内光线昏暗，并且空气凝滞——这都是没有窗户的缘故。紧接着，少年从阁楼上翻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这个屋子唯一的奢侈品——蜡烛。少年点燃蜡烛，烛光抖动着点亮了这间小屋。

前方灰色的木床上，正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妇女。荀梧上前去，把了把脉，眉头不禁有些紧锁。

少年：荀先生，我娘她还好吗？

少年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屋内，荀梧则没有立刻回答。

荀梧：你爹呢？

少年：父亲由于黄巾起义的爆发，参军作战去了前线……如今毫无消息……

说着孩子灵动的眼眸中灌满了泪光。

荀梧：你娘没吃没喝多久了？

少年：不瞒先生说，自从父亲外出征战后，家中农业甚是荒废。再加上今年遇到了饥荒和瘟疫……母亲食不果腹却必须起早贪黑地耕作，最终也难收米粟，这才累倒染病……

荀梧站起身来，面色变得有些责备：

荀梧：既然病了，为什么不早些到城中寻医？

少年：先生……那些医师要么是为了钱财，要么就是害怕疫情而逃之夭夭……况且我家中贫寒，付不起医费。

少年说着，抽噎起来。

少年：今朝……荀先生如仙人一般济世救民，还不收医费……我这才请您来为母亲看病。

荀梧：咳咳咳！好了……我知道了。待会我会命人带些粮食过来，你先收下。另外，咳咳咳……

少年：荀先生，您还好吧？我娘她到底有没有事啊？

荀梧还是没有回答，他咳嗽了一阵，随后来到床边，摸了摸妇女的前额——高烧不退……

少年：荀先生，我娘没事，对不对？

荀梧望着眼前虚弱将尽的妇女，赶忙挤出一个笑容，并俯下身、摸着少年的头说：

荀梧：嗯，没事的……我现在得到山中采些特殊的药材为你娘治病，你得先看好她！

说着，荀梧走出了小屋，他跨上了马匹朝着桂阳城中奔去。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寒风，荀梧又想起了那个少年无邪的问题和体贴的关心……但病情始终只有荀梧了解，她很难活下来……

尽管如此，荀梧依然回到了桂阳城。他来到粮仓处，督促了一会粮籽的分发，于是便命人把一批粮草运往桂阳北部城郊。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座青山之上，那里树木葱翠，云雾缭绕——他必须得去为少年的妈妈采些草药。

高山起伏连绵，即便是大荒之年，依旧树木葱翠。荀梧沿着山路缓缓攀爬，他的目光则落在周围草丛当中，草药没那么容易找到。

荀梧边走边找，却不慎来到了丛林深处。光线被树叶挡住，鸟鸣声也变得邈远幽深。忽然，前方草丛浮动，黑影徘徊，荀梧定睛一看——又遇到了个老朋友。

当然，这个老朋友似乎不那么友好，他伏地龇牙，随时准备朝荀梧扑来——这是一只猛虎。

虽然荀梧曾经就遇到过猛虎，但现在这一只拦路虎依旧令他惶恐与不安。荀梧手抚太平剑柄，准备随时抽出刀刃，与猛虎一战。

老虎见荀梧没有退意，索性步步逼近，这倒是荀梧意料之外的，他赶忙抽出太平剑，剑气昂然，银光抖动。但猛虎这次，却丝毫没有退却，它仍在步步向前。

荀梧：真是可恶，咳咳咳……

荀梧见老虎不怕，只能拖着病躯，迅速上前挥剑一刺，然而猛虎轻易地躲过了这一击，随即它咆哮着半立起身子，作出即将冲刺的姿态。

荀梧感到有些胆寒，他只能快步后退，眼看猛虎已经开始向自己冲来，荀梧的心砰砰不断。

那血盆大口和银牙利齿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突然，荀梧的脚一个不慎踩空了，重心一霎时不稳，摇摆了几下后，荀梧最终摔了下去。荀梧正好摔在一个山坡处，坡度使他不住地翻滚，他一直滚向坡下，偶尔尖锐的草丛和旁逸的树枝抽打着荀梧的全身。

疼痛与天旋地转一直包裹着荀梧，直到晕晕昏昏的头脑终于有意识告诉荀梧，他似乎停下了。

荀梧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目光所及仍然是晕旋不清的景物，疼痛却异常清晰，并且荀梧也知道这里是一个山谷。

忽然间，整个树林间又传来一声震天之号——这是那只猛虎的咆哮！它仍然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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