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一阵,深色的树枝摇摆浮沉。石苔遍及,繁密的草丛高矮层层……
望着眼前这块墓碑……荀梧的心中似乎多了几许难受。
这种情感,难以言表,像是深色的寒风刮来的,又如杂沓的草丛滋养的。
望着墓碑,荀梧的眼前浮现出一只凶猛的野兽。它的皮毛比太阳还耀眼,它的双目比星光还透亮。它的利齿如同匕首,它的尖牙胜似宝剑——这只野兽,曾怒吼着临风而起,一跃扑向山林,并付之飞灰……
是的,这只猛兽,是一把熊熊烈火,燃尽了当年崔广与魏林的性命,也在荀梧内心深处肆意燃烧。此刻,大概是睹物思人,这只潜藏内心的烈焰巨兽,见到了墓碑,就如同看到了旧主,此刻它已经燃及荀梧全身。
荀梧在风中颤抖,他的眼中是熊熊烈焰,他的心里也是熊熊烈焰……
风声狂乱,荀梧取下银胄,他的长发被风声掀起……
风骤影颤中,他转过身来、他回过头来,他似乎看尽了自己一步步来时的路——是一条血迹与烈火交织的荆棘之道……他似乎怅然了……
草丛的黑暗仍然裹挟着拈弓搭箭的魏准、孙怀二人。但此刻,大风里,荀梧的身影缓缓跪于碑前。
荀梧从腰间抽出太平剑,并一剑刺入碑前土壤中,随后他跪倚银刃,双目静闭……
风势甚大,但一声长啸却划破了天际:
荀梧:在下荀梧!
说着,荀梧拔出太平剑,并挥舞一番后横置碑前。
荀梧:为求匡扶汉室之道,而诛千万英雄之辈——罪该万死!仅以此,向崔公、魏公谢罪!
言罢,荀梧再次大喝一声。随后,挥舞剑刃,斩断长发;随即又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玉佩。最后,荀梧缓缓将自己的长发、玉佩和银胄都放于碑前,自己则跪而闭眼,虔诚祭祀。
见状,黑暗中的一根弓弦有了些松弛:
孙怀:要不,咱们还是放过他吧……他既已诚心祭祀,相信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会满意的。
但另一个人影却始终不肯松下紧绷的弓弦,他依旧箭指荀梧。并且此刻,他的眼睛红润又浑圆:
魏准:不!弑父之仇,必须血债血偿!
孙怀见魏准杀心沉重,又眼看箭矢即将离弦飞出,便索性一把推开了魏准。草丛的黑暗中动静不断,一支急速的箭矢从草间飞出,直奔荀梧。
但最终,随着一阵风势的离去。箭矢恰巧从荀梧耳旁飞驰而过……
紧接着,草丛中滚出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影:
魏准:你干嘛!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救他?
孙怀: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对于一个已经知错之人!
魏准:他一个手染鲜血的人,有什么好怜悯的!
荀梧被从耳傍飞过的箭矢惊得睁开了双眼。随后,这两个打成一团的人影便浮现于荀梧眼前……
等到两人都怒目相瞠,荀梧才叹了口气:
荀梧:听你们的话来看,你就是魏林的后人?
魏准眼中泪光莹莹却充满怒意,此刻他一声不吭地瞪着荀梧,双手捏成了仿佛可以撕裂一切的拳头……
荀梧:唉……我对不起你爹,当然,也对不起你……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什么都是掩饰,但我现在就在此处——
说着,荀梧双手捧起太平剑,端到魏准面前:
荀梧:你要是真的想要为父雪恨,那就来吧!
眼前的魏准,望着荀梧怔了怔,随后一把夺过太平剑,便冲向荀梧:
魏准:一刀斩断我父亲的冤怨,也成全你的愿望,有何不可!
利刃直指荀梧,但一旁的孙怀见状再次从后方推开魏准。不巧的是,太平剑还是刺入了荀梧的右臂……
赤色的血液顺着银亮亮的剑刃流淌,染红了整个剑柄……
荀梧:咳咳咳!
荀梧力不从心地一只手按在地上撑起身子。
被推开的魏准再次回头怒斥孙怀:
魏准:你我知己多年,为何你却要为了一个罄竹难书其罪之徒而与我争持不下!像他这种人,必当千刀万剐!
一旁的孙怀也喘着粗气:
孙怀:我说了,人必有其原则,他虽有过,仍能认之、改之,我们又怎能加害!
魏准:一派胡言!
此时,泪水已经在魏准脸上寻路坠落:
魏准:你根本不知道……从失去父亲,到家破人亡的痛楚!
言罢,魏准从腰间抽出匕首,并刺向荀梧:
魏准:休再拦我!
尖锐的刀刃再次冲向了荀梧,但此刻荀梧依旧敞开胸膛:
荀梧: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走到家破人亡这一步……
说着,那个冲向荀梧的身影突然放缓了步伐。
荀梧:如果你爹……咳咳咳!在和谈之时自私一点,投降于江随,而不是继续追寻崔广……便也不会有此结果……或许,他对你的亏欠,是他自己都不曾设想的……
言罢,荀梧闭起了双眼……
匕首来到了荀梧的身前,但却突然停住了……
魏准:我的手,不染你这种肮脏之辈的血!
随着一声苦闷的笑声响起,匕首落于地上,清脆的铿锵声让荀梧再次睁开眼睛。
魏准:我哥与我爹,同为黄巾……但当我娘接到他们身死的消息时,竟然日日泪不曾终……不到七天,她也追思而去……
言罢,魏准仰天长叹。这娴熟的动作,只是为了让他悲痛时,一次又一次强饮其泪。
魏准:是啊……恻隐之心!可我就是不明白,凭什么,像你这种人就没有呢……事已至此,杀了你也无济于事了……
苦闷的笑声伴随着魏准,他一瘸一拐地走向梅林、走向树林深处的阴暗……
孙怀也无语久立,他注视着这一切;对于远去的魏准,孙怀也只能无奈地叹息。此时,荀梧抬起头,他的目光汇集到了孙怀身上。
孙怀则走近荀梧,并把荀梧从地上扶起:
孙怀:唉……你立功剿贼,却落罪魏家……还望君勿忘本心,善始自会善终。
荀梧却笑了笑:
荀梧:我来为你指条路吧,咳咳咳……也算作是报答了。
孙怀却默然不语。荀梧则继续说下去:
荀梧:跨扬州,面广洋而通夷州;跨交州,面南洋而抵珠崖。外涉倭国、高丽;内锁海上要道。雄据海上,藏刃浪中,一有时机,便可沿岸而上,称霸中原!咳咳咳……
与此同时,曲阳城内士兵们都集结在了一起。
阳光灼灼,战锋显赫。望着军容整肃的军队,张宁挥起利刃:
张宁:巳时已至,全军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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