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是谁?
他是父亲吗?
如果他是父亲,那我宁愿一辈子不认识他。
落雨坡上,凤凰墓前,下起了大雨。
那雨是血红色的,也许不久前这片云彩的上空曾经发生过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我始终在那里,一丝不曾挪动过。
雨打在脸上,混合着泪一起滴落,便什么也分辨不出。
我借着桌案上水洼的倒影,一个人为我撑起了伞。
“你是谁?”
那人与魔君讲的少年模样甚是相似,赤色金丝勾边大袖袍,手上戴着个血色银云镂空手镯,腰间垂一白玉。
我侧过头去,凤凰琴变成了一把匕首,“你是谁?”
“陵光。”
神界的朱雀上神——陵光。我竟一时有些失神,跪了许久站起来步子有些踉跄。
他眼眸低垂,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唤道:“歌儿……”
我转过身去,又是流泪,“我都听闻了,看过了就走吧……”
陵光缓缓道:“我不走,我要等我女儿回过头……”
我转过身将匕首架在他的脖颈上,“事到如今,还想怎样,母亲已经不在了!”
陵光扔掉了伞,将我拥入怀中,匕首擦过他的脖颈,鲜血不断的渗出。
我没有想到——我没有将他推开。
“都是爹不好……没能保护好你娘……”
我松开了手,匕首掉在了地上,“有什么用……她已经羽化好多年了。”
陵光捧着我的脸道:“但是爹还有你。”
我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我,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竟是自己将自己气晕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天光已是大好,又一日。
此番,陵光却是坐在我床边,甚是慈祥,用一块沾了凉水的丝巾为我擦拭额头,“歌儿感觉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手搭到额头上,觉得屋中点的烛火有些刺眼,可能是刚醒来的缘故,我只好闭上眼睛。
“爹……”
他连忙答应着,“爹在。”
我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过来的,除了金乌四百年前来的挺勤快,这几百年倒是没见他怎么来。
另外就是一些族中大小事务需要我去打理。
“歌儿,爹已经向诸位长老询问过了,你娘羽化前,一半的仙力都被那诛仙台削去,另一半则都是用来保你,爹这么多年都未曾来看你,爹深感愧疚。”
我睁开眼,“爹,为什么不照顾好她?”我咳嗽了几声,他便扶我起来将我搂在怀中轻轻拍我的后背。
“当年魔族的燕禾将我与你母亲围困在诛仙台,我当时深重数刀,燕禾开出了条件,我们两人只能活一个,你的母亲为了我跳下了诛仙台,我也随后跳下去,可是没有抓住,随后一直昏迷不醒,百年前方醒来,醒来后才得知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凤凰族也换了新主,爹这才来寻你。”
我擦干了眼泪,蜷缩着腿,道:“这么多年我都是怎样过来的我不晓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涅槃……我真的好累……”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以后,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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