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背着手笑着看蓝忘机慢慢走近他,还有一步的距离,蓝忘机停在魏无羡面前,眼神专注。
“蓝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听到了。”仍然是惜字如金。
“那这回你总该告诉我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了吧?你不是说早就想好了?”
沉吟片刻,蓝忘机道,“《忘羡》。”
“啊?”
“曲名,《忘羡》。”
魏无羡怔了怔,须臾,眼珠子骨碌一转,存了逗弄的心,用笛子轻轻一点蓝忘机胸口,“好你个蓝湛,我做什么啦,你要忘了我?”
“不是……”蓝忘机略显局促。
“那是什么?”魏无羡眯眼笑得像只狡猾的兔子。
“是,忘机,无羡。”蓝忘机平淡的语气捎了几分焦急。
瞧蓝忘机竟难得有羞赧之色,魏无羡捧腹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哈,蓝湛我逗你的。”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笑得前仰后合,只微微摇头,神色看似无奈,唇角却已悄然无声地浅浅一弯,眸中也有朦胧的涟漪散开。
魏无羡笑够了,停了下来,定定看着蓝忘机,突然向前跨一步,手臂环住蓝忘机肩头,轻轻拥住了。
一靠近,那股沁人心脾的檀香之气便扑鼻而来,魏无羡脸上仍挂着笑,但泪水盈满眼眶,像在眼中藏着银河,揉碎撒下点点星光,低声耳语——
“蓝湛,我,回来了。”
怎么可能不知曲名为《忘羡》的用意呢?魏无羡一听便知蓝忘机心意,无非是任性地想亲耳听蓝忘机说出口罢了。眼前人跨越了十六年的光阴,一步又一步坚定不懈地朝自己走来,若百步为满,此人已披荆斩棘走了九十九步,剩下这最后一步也应由自己迈出了。
魏无羡两世为人,虽说两人从前也有不少肢体接触,却未曾有过正式的拥抱,此番举动,魏无羡感觉到怀里人的背脊一瞬僵硬了,心跳乱了几拍,但随后放松下来,抬起一边手臂,掌心轻按在自己背后,低沉地“嗯”了一声。
魏无羡搂紧了一些。
半晌,蓝忘机低低发问,“魏婴,你,可愿随我回云深不知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小心翼翼。
魏无羡松开蓝忘机,直视蓝忘机双眸,想起十六年前自己从乱葬岗归来,这张俊雅如冷玉般的脸庞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正万分忧虑、语气急躁让自己跟他回姑苏,可当时误会他是要带自己回姑苏受罚,从未深思他的用心,反而用言语激他离去,让这份情生生错失了十六年。幸好,兜兜转转,回到了这人身边,还来得及补偿。
魏无羡看着眼前人经过十六年岁月的打磨,气质愈发沉稳,面对自己时周身气场变得柔和,多了笑意,多了暖意,不知怎么的,好似触及心尖嫩肉,令人酥酥麻麻得想落泪。魏无羡又想起蓝忘机那一句——“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带回去,藏起来”,即再度扬起如少年人般明朗的笑容,只答了一个字,“好。”
两人并肩往云深不知处方向走去,魏无羡歪头灵机一动,故意落在蓝忘记几步之后,竖起手指虚空画了一个符咒,往前一送,幻化出一根蓝色丝线,飞快缚住蓝忘机的手腕。而
蓝忘机也如同十六年前一样,背着手回过头看他。
“蓝湛,这是我自创的符咒,让人无法离你两丈之远。怎么样?好不好玩?”
魏无羡调皮地用力扯几下丝线。
“要我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是同袍,还是无衣好啊?”
蓝忘机低头看着手腕的丝线,轻轻笑了一声,嘴角边一抹仿佛晴光映雪的浅淡笑意,同当年放兔子灯时不经意露出的一样,眼底盛满了温柔。
魏无羡看傻了眼,只听得前方传来一句,
——“都好。”
蓝忘机想,你在,都好。
“哈哈哈哈……”魏无羡爆发一阵爽朗的笑声。
蓝忘机把魏无羡带回了静室,拿出通行玉令递给魏无羡。
“有此令,可随意走动。”
“你要去哪吗?”
“兄长于寒潭洞闭关,每日此刻抚琴助兄长静心。”
“那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嗯。”蓝忘机携着琴离去。
蓝忘机走后,魏无羡百无聊赖,忍不住东看看西看看,静室陈设甚简,屏风前横摆着一张琴桌,一樽香鼎吐露袅袅轻烟,满室都是泠泠的檀香之气。
这是蓝忘机抚琴经常坐的位置,魏无羡便想过去坐坐,可惜魏无羡此人坐也不能好好坐,没个正型,一坐下,便不自觉往后仰躺,手肘一撑,差点碰倒后面案几上摆放的植物。
魏无羡赶紧扶正,却觉出刚才手肘磕到的地方有轻微回响,看来是空心的。魏无羡心中一奇,挪开案几,附身开始东敲西敲,不消片刻,竟让他找到了暗格。
在蓝忘机的房里发现了一个藏私秘地,魏无羡特别惊奇。
打开暗格以后,另一股原本混在檀香里不易觉察的醇香弥漫开来,里面放置两坛姑苏的天子笑,还有另外一些东西。
魏无羡一样一样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第一样是当年藏书阁他赠予蓝忘机的画像,右下角端正地写着几个小字——“婴赠之”。曾以为这幅画像早被蓝忘机丢弃,没想到竟好好地藏在这里。
第二样是一叠厚厚的纸,翻了翻才想起这狂放潦草的字体乃是自己的手笔,蓝忘机把十六年前他被罚抄蓝氏家训的所有手稿都好好地保存下来了。
第三样是画着一只可爱兔子的孔明灯,细节与十六年前他画给蓝忘机的那只一模一样,该是蓝忘机后来所仿制,同样在上面留了字——“与婴同愿”。
第四样是蓝忘机誊写古籍的一张纸,整篇有一个错别字,被蓝忘机特意留了出来,看落款年月日,刚好对上了蓝忘机在藏书阁监督他抄家训的那几日。
第五样是个面具,乃是他十六年后用莫玄羽身份回归时所戴面具。可这面具不是被他扔在金麟台了吗?不知蓝忘机怎么又带了回来藏在此处。
第六样是一管竹笛,从中间裂开,正是他十六年后随手削来经蓝忘机之手打磨过的那支竹笛,在观音庙时为挡下射向金凌的箭,被魏无羡扔出去挡了一下从中间裂开了。
第七样是一本佛经,姑苏蓝氏先祖本出身庙宇,有佛经很正常,只是为何蓝忘机独藏了这本?魏无羡对佛经无甚兴趣,只快速翻了一遍,见某页中滑出一张白纸,他拿起看了看,还是蓝忘机那端正的字迹,只写短短一句——“吾愿效仿阿难,但求婴归”。
魏无羡甚好奇,认真看了看这页内容,上面写了一个佛教典故,说的是:
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在道上遇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少女?
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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